他們看見城門緊閉,可是現在纔是下午,還沒有到關城門的時間,怎麼就關城門了,便上前準備叫城樓上的兵士開門,剛靠近城樓,樓上兵士突然一陣亂箭射來,他們趕緊後退。uc電子書()接着聽到對方高聲喊道:“知府大人有令,瘟疫期間,所有人等,只能出不能進!違令者,格殺勿論!”
範妙菡指了指遠處城門旁邊的一塊牌子,他們眯着眼看了,這才發現,剛纔這人說的這些話,在牌子上赫然寫着的。只是有些遠,沒有注意到。
葉知秋大怒,動不動就殺人,怎麼這麼霸道!正要說話,林憶已經搶先道:“師父不必着急,待爲徒跟他們說。”
說罷,林憶上前幾步,高聲道:“我們是朝廷派到大理出使的使臣團,老夫是侍御醫林憶,現在要返回京城,需要你們大人幫忙,麻煩通報一聲!”
張老太醫也上前幫着說道:“我們這還有當朝國舅曹知秋,請顏大人馬上出來相見!”
那邊一個軍校手搭涼棚往他們兩瞧了半晌,這才高聲道:“對不起,幾位大人,因爲周邊發生瘟疫,不得已才這樣,卑職這就稟報知府大人去!請幾位大人耐心等待!”
說罷,那人轉身跑下城樓去了。
葉知秋擡頭看了看天,道:“但願他能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來。”
正如葉知秋所期待的,顏知府果然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了城樓上,身穿官服。手搭涼棚觀瞧之後,認出了林憶他們。急忙拱手道:“林太醫!張太醫!本府這廂有禮了!”
林憶笑了,對葉知秋道:“師父,咱們過去吧!”
葉知秋嘆了口氣,道:“過不去,他不會讓咱們進城的。”
“不可能!”林憶道,邁步就往對面走。就聽旁邊的兵士高聲喝道:“站住!否則放箭了!”說罷,彎弓搭箭,瞄準了他。
林憶愣了一下。趕緊站住,兩手亂擺,道:“顏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顏知府苦笑拱手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因爲附近州縣都發生的瘟疫。包括我們理山府,也出現的瘟疫。爲了避免瘟疫傳播,我們只能採取封鎖的辦法,只能出,不能進,不管是誰。所以只能得罪諸位了。”
林憶急道:“可是,跟我們一起來的,還有當朝的曹國舅曹知秋呢!”說罷,指了指葉知秋。
葉知秋縱馬上前,拱手道:“顏知府。你好啊!”
這顏知府自然不認識葉知秋,不過,他認識林憶他們,既然是林憶引見的,自然錯不了。忙拱手道:“國舅爺!卑職久聞國舅的大名。十分仰慕,只可惜在這樣的環境下相見,當真遺憾,不能款待國舅爺,十分惶恐啊!可是現在瘟疫情況危急,只能得罪國舅了。等瘟疫過後,卑職一定登門請罪!”
葉知秋笑了笑,道:“沒事,你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同時,對隔離瘟疫,也有一定的作用,我不怪你!”
顏知府又是高興又是惶恐,連連作揖道:“多謝國舅爺!”
葉知秋道:“這樣吧,我們要北上返回京城,但是沿路很多糧食都已經被瘟疫污染了,能否給我們一些糧食。(_uc電子書)我們從南面來,一些州縣發生暴亂,搶劫殺害行商路人等等,很不安全,大人能否再派一隊人馬,保護我們北上?”
顏知府急忙拱手道:“這個沒有問題!卑職這就安排!請國舅爺和諸位大人稍等!”說罷,把軍校叫來吩咐了幾句,那軍校領命下樓去了。顏知府又問了一些南面沿途的事情。
很快,城門開了,然後一隊百餘人的兵士出來,押解着十幾輛大車的糧草。當先一個領兵軍校,縱馬上前拱手參見葉知秋。
葉知秋對城樓上顏知府道:“多謝知府大人,就此告辭!”
顏知府躬身送別。
有了官兵護送,自然可以走大道了。葉知秋跟丁大叔他們說了,自己一行要快馬加鞭趕往京城,馬匹不夠,不能帶他們走,請他們從山路返回。
丁大叔等人失聲痛哭,跪倒磕頭,目送葉知秋他們飛馳而去。
後面事情就比較順利了,雖然路上遇到了一些乘火打劫的暴民甚至有當地駐軍,但是看見他們是正規軍,人數也不少,便不敢攔劫,一路平安過去了。
他們有糧草,不需要進城找吃的,騎馬速度也快,不一日,終於進入了衡州府地界。
從朝下發的緊急秘密公文他們知道,朝廷在這一線,設立的隔離封鎖線,想堵住南面來的瘟疫。他們必須小心,別衝撞了封鎖線,發生衝突。
那護送的軍校派出探子,很快得到消息,衡州府一線,所有官道、小道包括山上的羊腸小道,全部都有官兵和當地皁隸、民壯封鎖了。路口都有不準通過的告示牌。對靠近的,一律射殺。
葉知秋他們走大道,這條大道是通向衡州府的。到了城樓下,城門是緊閉的。路邊立着牌子,寫着不能通過的告示。
當時,林憶他們路過這裡的時候,曾經停留了,也得到知府的款待。所以認識知府。
林憶他們亮明身份,也告訴了隊伍裡有國舅爺。守城的官兵趕緊去稟報了知府。知府來了,先是一通告罪,但是,卻說不能放他們進城。
葉知秋怒道:“爲什麼?”
知府苦着臉道:“這是聖旨啊!除非有官家的放行聖旨,不管是誰,一律不準放行,否則,誅殺全家!”
葉知秋道:“我已經找到了防治天花的流感瘟疫的辦法!我要立即趕往京城稟報官家,馬上採取措施。撲滅瘟疫,耽誤不得啊!”
那知府只是拱手搖頭,道:“國舅爺請恕罪,卑職只能把國舅爺的話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稟報官家,如果官家下旨放行,卑職纔敢放行啊!”
葉知秋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這一來一回,不知又要多少天。可是不管怎麼軟磨硬泡,那知府就是不肯放行。只拿聖旨來搪塞。
葉知秋低聲跟孫永虎他們商量。事到如今,只能翻山越嶺,突破封鎖線。強行過關了。只是,要翻山越嶺,就不可能攜帶大量的糧食,也不可能帶馬。而在宋朝,馬匹非常緊俏,基本上都是軍隊和官府纔有。市場上幾乎找不到馬匹。毛驢又太慢了。而過去之後,總不能找衡州府知府要贊助。必須想個辦法弄到馬才行。
想到這,葉知秋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人,他穿越過來之後孫家的那個姐姐孫永珍。她當時爲了逃脫孫家的滅頂之災。遠嫁到了這衡州府。何不找他幫忙?
葉知秋立即縱馬上前,高聲說了,自己的姐姐孫永珍嫁到了衡州府推官張大人家,好久沒有見到,請來一見。
那知府只要葉知秋不爲難他們強行要求進城。別的都好說。人家姐弟相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趕緊讓人去請。
趁這工夫,葉知秋匆匆寫了一封短信。綁在一支折了箭頭的箭上。
過了沒多久,孫永珍和丈夫來到城樓之上。孫永珍見到弟弟,還沒說話,就已經泣不成聲。
葉知秋簡單問了孫永珍在張家的情況。都很不錯,他丈夫看樣子對她也很體貼,不停討好葉知秋。
範妙菡也上前與孫永珍相見,也都流淚了。
葉知說了他們不能進城的事情,只能返回南面去。又高聲道:“我有些家事,不方便在這裡說,寫在信上了,你拿回去看。”
說罷,讓孫永虎把那封信射上城樓。
衡州府知府心想,聖旨只是不讓人經過,沒有說不準傳遞信件。所以也沒有阻攔。
孫永珍拿到信,也不馬上看,卻讓葉知秋稍等,叫守城官拿來紙筆,提筆寫了幾個字。她丈夫見他們姐弟寫信,也不方便觀看,便走幾步。
孫永珍寫好,依舊用那折斷箭頭的箭射回給了葉知秋。
葉知秋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西邊七十里鷹嘴嶺”幾個字。
葉知秋見這沒頭沒腦的話,不由一愣,隨即便猜到了,姐姐的公公是衙門推官,參與佈防,所以知道整個佈防情況。姐姐或許從她公公那裡知道的佈防的重點和弱點。那她這封信上的地點,應該就是佈防薄弱之處。孫永珍在告訴他們該從哪裡過封鎖線。
葉知秋欣喜地朝姐姐揮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多保重!”
他們撥轉馬頭,離開了衡州府。然後讓理山府的兵士回去,把所有的馬和糧食都帶回去,只留下了一些乾糧。他們則找了一個當地嚮導,步行前往鷹嘴嶺。
這鷹嘴嶺果然險峻,而且非常偏僻,他們花了一整天的工夫,這才爬到山頂。通過仔細觀察,發現只有山腰處有一個官兵的檢查哨。山顛則沒有。於是放心大膽地翻越山嶺,通過了封鎖線。
隨後,他們找了一個當地的嚮導,帶着他們來到了衡陽城外的十里長亭。
這裡,孫永珍已經等了他們兩天了。
原來,葉知秋給她的那封信,就是她在這裡等候自己,並且,把他們需要的馬匹準備好。當然,給他們準備的馬匹不是軍馬或者官馬,而是出租的馬車。孫永珍出嫁的時候,孫家爲了避免家財被抄沒,給了孫永珍豐厚的陪嫁,所以自己掏腰包,僱了十幾輛大車,把葉知秋他們送到京城汴梁。並準備了充足的乾糧。
葉知秋說服了姐姐和姐夫種痘預防天花,並給他們留下了治療流感瘟疫的處方。
後來,孫永珍夫妻靠着種痘和這個處方,不僅躲過了瘟疫,還給不少瘟疫病人治病,活命無數。成爲當地有名的女神醫。
葉知秋他們日夜兼程趕往東京汴梁。
這天,葉知秋他們來到賀州的一個小鎮,人和馬都已經到了極度睏乏的地步,只能在這裡修整一晚。
當晚,他們住在一個已經逃得空無一人的客棧裡。整個集鎮都看不到什麼人。所以他們沒有安排值班,只是把房門鎖上了。讓大家都好好睡一覺。
他們都睡得很沉,甚至沒有聽到雜亂的腳步聲的叫喊聲。包括雪奈。不過,她還是最先醒來的。發現的危險的臨近。立即叫醒了葉知秋他們。
葉知秋他們立即衝出各自的房門,來到走廊上,就聽到樓下傳來砸門的聲音。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客棧的大門已經被撞開了,從外面衝進來無數的人,一個個臉上長滿的天花的皰疹,手裡拿着菜刀等各式各樣的兇器,見東西就亂砸!
其中一部分順着樓梯往他們樓上衝了上來!孫永虎帶着兵士迎上去把他們堵住,雙方開始拼死廝殺。
對於對方,更適合使用“拼死”這個詞。因爲他們壓根不管孫永虎他們砍過去的刀劍,只是紅着眼睛把他們的兇器望對方身上招呼。所以一上來,好幾個都是拼了個同歸於盡。
葉知秋臉色變了,耳邊又聽到院子外面傳來潮水般的聲音,急忙衝回房間,一把推開了窗戶往下一看,不由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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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可馨正在小院子一棵桃樹下彈琴。
葉知秋走後已經好幾個月了,只知道他去了大理,然後官家派出使團出使大理,去迎接他,隨後就一直沒有消息。
可馨只能每天坐在桃樹下,或者彈琴,或者漫舞,聊以自慰。而她的觀衆,除了丫鬟聽琴,就只有那棵同樣孤單的桃樹。
春天來了,桃樹發芽,開出了粉紅的桃花,桃花落在她的古琴上,隨着撥動的琴絃而跳動。
她不忍心把那柔嫩的花瓣真的震碎,便把琴聲停了,把花瓣拈起來,輕輕放在琴桌上。
可是落下來的花瓣一朵接着一朵,她的琴聲便一次接着一次停歇。終於,箏的一聲,一根琴絃斷了。
靜立旁邊的可馨,笑道:“姑娘,你今兒個好象有些走神呢,嘻嘻,是不是想他了?”
可馨行輕輕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聽琴以爲她要去找琴絃換,便道:“我去拿琴絃!”
可馨搖搖頭,道:“悶得很,咱們出去走走。順便買一根新的琴絃回來。”
聽琴知道,可馨不是要買琴絃,而是想出去散心。的確,這樣老悶在家裡,會悶出病來的。便拿了一件大氅給她披了,吩咐備轎,坐着小轎離開了院子來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