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這般的小手段,母后便不要縱容旁人去用了。早前時候這些手段是爲了爭寵,然現下後宮已然無人,這便沒有什麼可以爭的了。若是哪天用過了頭,說不定朕一個控制不住,也會懲罰過了頭。”
如今瑾貴人身份尷尬,太后卻是一直覺着她還是瑾貴人,是以做起事情來越發的沒有分寸。
可若是真要認真的計較起來,樑初將瑾貴人發落了,也並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他此時眸光森冷,帶着冰冷和詭異,淡淡的掃了太后一眼。只叫太后覺着他好似什麼都看透了一般,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半晌之後,太后才默然的點了點頭。
好,好。這皇帝翅膀硬了,果真是連忤逆生母的事情也能做出來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祖宗的體統重要,還是養心殿內的那個女人重要!
“如此,兒臣便告辭了。”
看太后的臉色不好,樑初也沒打算久留,微微躬身便準備告辭。
太后此時哪裡又肯放人:“你且等等,左右要等太醫們出來了,知曉情況了再走。若是有個萬一好歹,你總要安排安排。”
還要等等,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樑初眉宇間閃過一抹不耐煩,停頓了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頭:“好,朕再等一刻鐘時間。”
此間各處已經開始掌燈,時間已經很晚了,折騰到這般時候,樑初心裡總也是有些氣惱的。
只是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兒面上看着依舊一片平靜,只那眸光越發的深邃了就是。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間,樑初便轉身要走了,太后見勢不妙,忙將人拉着說了好些話,只一個勁的拖着時間便是。
“母后若是有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樑初如何看不出來,這會兒已然有些惱了。
所幸正在這時候,裡面的太醫們都出來了,太后這才轉了話題:“既是太醫們都出來了,好歹聽聽是怎麼回事再走吧!”
樑初在心裡冷嗤一聲,還能是個什麼情況,不過是那女人自己裝瘋賣傻罷了。唯一受到的傷害說不得便是餓了這一天一夜,其他定然不會有什麼損傷。
果然迎頭的太醫道:“這姑娘只是受到了驚嚇,身子有些乏累,臣等開一副方子給這姑娘喝了便能見好。”
只是個小問題,卻是拖了這麼久纔出來,少不得是太后事先吩咐過了。
樑初心裡明白得很,這會兒也不多說,只冷哼了一聲便甩袖離去。
馮壽在後邊趕緊跟上,心裡卻是在暗暗嘆息。
此番一折騰下來,恐怕太后在皇帝心裡的分量,又要下降了許多了。只期望伺候太后能安分些,好好的做一個太后便罷。
養心殿此時並未熄燈,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
穆菱忍着噁心喝了煎來的第二碗藥,覺着精神頭好了許多,這才吩咐了翠煙去廚房傳膳。
既是有了孩子,營養自然要跟得上纔好,這會兒便是心裡不舒坦,爲了孩子也是要吃一些的。
正擺好了晚膳,卻也不見樑初回來,穆菱心裡便越發的不高興了。
她之前發生那般的事情,他竟是都不在身邊,這會兒卻還不見人影,怎麼不叫她心裡鬱悶?
且孕婦情緒本來就波動大得很,這會兒一起了想頭,各種想法便紛紛而至,攔都拉不住的。
“娘娘。”
“嗯?”穆菱擡眸見是侍琴,不由問道:“可有什麼消息?”
侍琴的面色算不上好,卻也老實回答了:“皇上下午便去了瑤華宮,在那裡待了一個多時辰,將那女人找了出來。又叫了軟轎將人送去了慈禧宮,這會兒正在慈禧宮裡頭陪着,全太醫院的太醫都沒叫去給那人診治了。”
“呵,倒是緊張得很,生怕她會死了。”
穆菱一聲冷笑,隨即又蹙起了眉頭:“怎麼陳醫正沒去?”
侍琴在心裡暗暗叫苦,如今娘娘越發的計較起來了……若是陳醫正去了,怕那時候娘娘就是真危險了。
想到這裡,侍琴便也出了身冷汗:“今日不是陳醫正當值,婢子們是擾了陳醫正歇息,將人請過來的。”
那時候養心殿的人去到太醫院,便未曾見到一個太醫,所幸遇見了陳醫正,這才保了皇后腹中的孩子一條生命。若是那時未曾有這般好運,只怕事後皇上怪罪下來,他們誰也承擔不起。
這一個‘只怕’未曾發生,卻叫穆菱想得心裡一陣後怕,也起了更多的火氣。
太后如今這般的針對她,也不過是因爲那樣秘密罷了。而太后怕她泄露出去,也不過是因爲害怕會動搖了樑初的帝位,那麼如今這般形勢,該是知曉她與樑初已然是一體的,太后該要越發放心纔是。
然則這位太后,卻是沒事找事,整日裡的給她找些添堵的事情來。
越想心裡便越發的氣惱了:“吩咐侍棋去慈禧宮,就說本宮快要死了,問問皇帝此間是要守在慈禧宮還是來見本宮最後一面!”
“娘娘!此話可說不得!”
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雖說如今娘娘和陛下的感情好,但陛下畢竟是陛下,有些禮法還是要遵守的。
穆菱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這些?
“你們若是不去,是要本宮真去死了纔去嗎?”
這……誰也不敢拿她的身子開玩笑的。
侍琴面色一僵,只能硬着頭皮的吩咐侍棋去辦了。
剛剛安排好,翠煙便進來了:“娘娘,晚膳已然備好,可要等皇上——”
“不用,他此時只怕是憂心得很,一刻也不想離開那地方了!”
穆菱回頭狠狠的瞪了翠煙依言,起身往花廳去。
因着本來也沒什麼胃口,穆菱便只叫人做了些清淡的東西上了,這會兒倒是吃得極其的慢,看着倒是悠閒得很。
從慈禧宮出來,樑初便覺着心裡有些惴惴的,總是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不由越發的着急,步子也在不知不覺間邁得快了些。
走到半路上,便見急匆匆往這邊來的侍棋,樑初心裡的忐忑便越發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