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輕笑, 他還是像一個小孩子。她最喜歡這樣的劉徹,不加掩飾。“徹兒,你真好!我好開心, 你纔是我此生最大的權勢”, 阿嬌得意的牽着劉徹的手, 搖着他的袖子帶着清早軟乎乎的音。
“你喜歡我的權勢, 真是個勢力又無情的皇后。看來我要好好守着這份權勢, 免得被你給搶了去”,劉徹輕輕颳着阿嬌的鼻子,親暱的貼着她的臉。
眼前的人明顯被他給氣到了, 鼓鼓的腮幫子彰顯着她的不滿。劉徹輕輕擁着,慢慢吼着道:
“逗你玩兒, 你真的生氣了。看來我的阿嬌很小氣, 真不適合成爲……”
欲言又止, 反而讓阿嬌不快。想說就說啊,反正他說的也是事實。她就是不適合成爲皇后, 那又怎麼樣?她,只要適合他就好。
“不過,倒是很適合徹兒。”低沉的嗓音,伴着綿長溫柔的吻。
臉成了火燒雲,眼裡水潤水潤的, 到底還是被感動到了。哼哼唧唧的說了半天, 歪歪斜斜的倚在劉徹懷裡, 卻等到了他的聖旨。
宣旨的那個人不是楊得意, 而是她又一次癡戀半生的劉徹。她真的太傻, 纔會相信劉徹所說的話。
“皇后失序,不可承天命, 收其上玉璽退罷長門宮。”阿嬌跪在地上,只覺得心裡已經結成寒冰。
那一次,他不敢來見她。她穿着嫁衣走出去,眼神諷刺的看着躲在角落裡的他;這一次,他毅然堅決的廢后。她無法灑脫的離開,更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劉徹伸手,想要扶起阿嬌,卻被她生生的避開了。“皇后傷心了嗎?你也會有心,你的心也會傷的這樣痛嗎?”威嚴的聲音,透露着濃濃的傷悲。
彷彿這一刻,被拋棄的那個人是劉徹。
阿嬌清雅的小臉擡起來,聽着劉徹繼續說:“皇后,你不是很喜歡長門嗎?那你安心住在那裡便好,朕會讓你過的和現在一樣。”
過的一樣,只是再也沒有你的陪伴!生死孤獨,冷冷清清的在長門病死嗎?
“呵……真是皇恩浩蕩啊!”
“皇后不願意住在長門嗎?可是沒辦法,椒房殿要有新主人了,不是嗎?你與朕少年夫妻,相信皇后不會讓朕爲難。”憑什麼?劉徹你想如此就能如此,到最後還要逼我恨透你。
長門,又是長門,前世今生都離不開的牢籠。“長門,又是長門,還是要去長門度過餘生。看來,過往真的沒有騙我。”,阿嬌似是認命的呢喃,她的黃金屋子還是守不住,最終都只是屬於另一個女人。
劉徹啊劉徹,你看你是一個多麼善變的男人。
她以爲最殘忍的就是長門重演,卻不料聽到劉徹吩咐身邊的侍女。“給皇后端一碗避子湯,記得要去楊得意那裡拿來藥,如有任何閃失朕要你從此消失。”
那侍女早已被嚇傻了,更多的是接受不了劉徹這樣的反差。“諾,奴婢知道了”邁着遲疑的步子,那侍女一步一回頭的望着阿嬌。
曾經,備受帝王寵愛;而今,滿身傷痕無人憐愛。帝王之家還真是無情,她這一刻很同情自家主子。
“怎麼?皇后不會還幻想着朕會留下孩子嗎?”劉徹坐在鳳椅上居高臨下,她不哭不鬧眼神裡全是絕望。
那樣的反應,出乎劉徹的意料。他的心被狠狠地撕扯着,竟然感覺不到疼痛。
阿嬌擡眼,捧着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碗摔碎的聲音就像她的內心,她感覺到疼痛非常。哭嗎?那樣,她會瞧不起自己。即使不是他的皇后,她還是大漢朝最尊貴的翁主。
“皇后真聽話,這樣溫順的模樣朕很少看見。”怪腔調聽得阿嬌很不舒服,只覺得胃裡的藥拼命翻涌着。蒼白的小臉,緊緊地皺在一起,搖搖晃晃的癱倒在地上。
劉徹大步到阿嬌身邊,抱着她緩緩地往長門宮走。每走一步,心就隨着步子痛上一分。
這個女子,幾時能像今天這般聽話?只是恐怕,她的心裡早已經沒有了徹兒。
“嬌兒,你會懂嗎?其實徹兒和你一樣痛,心裡痛……”,淚水滴在阿嬌的臉上,緊閉的雙目沒有一絲生氣。
心痛的次數多了,便感覺不到心痛了。阿嬌悠悠轉醒的時候,眼前陪着她的人只剩下了春花。
“娘娘,你可還好?”春花帶着哭腔,極力隱忍着眼裡的淚水。
娘娘?皇后娘娘?她如今又算得了什麼,最多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廢后而已。
春花鬨着阿嬌,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哭出來吧,別這樣折磨自己了。娘娘傷的有多重,奴婢都知道。”
“你看吧,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原來徹兒來找我,我總是不想理他。他要娶我做他的媳婦,我也很彆扭了好久才答應。他要的,我都給了。可是,我要的呢?”是啊,她要的東西呢?得到了,失去了,只剩下傷痕累累!
阿嬌嘲諷一笑,素衣映着她的臉更加蒼白。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往日的驕傲,只剩下春花替她流眼淚。那些心痛,但願劉徹永遠不會感同身受。
“我還記得,春花姐姐和我姐妹相稱。可是,從我成爲太子妃之後,便再也沒有這樣喚過春花姐姐了。想來我也可笑,可笑的屈服於劉徹的規矩之下。”阿嬌嘆了口氣,沉沉地睡了過去。
日日花前醉酒,夜夜笙歌委婉,日子過得無趣平靜。再也不會有人打擾她了,她安安心心地住在長門。
溫柔賢惠的衛子夫,終於如願以償成爲椒房新主。大紅燈籠已經在宮中掛了半月有餘。她任性善妒,她不懂得逢迎帝王,她活該被幽禁在長門宮中。
沒有了夫君,只剩下冰冷的帝王。外面熱鬧,與她何干?裡面清冷,又幹誰何事?
只可惜,她總是聽到刺耳的話。在每一個夜晚,聽得就更加清楚了。
“子夫,你好美……”
“子夫,大臣對你很滿意。你是最好的大漢皇后……”
“子夫,你知道的,朕喜歡像你這樣聽話的女子。溫柔如水而又聰慧過人,今晚,朕想留在椒房殿……”
衛子夫是個好皇后,幫助劉徹開啓了大漢盛世。而我,陳阿嬌只是深宮裡無人記起的深宮妒婦。每每宮車經過長門之時,阿嬌總能聽見劉徹對她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