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能夠威脅阿嬌的人不多, 劉徹勉強能算做其中之一。誰叫,他是她孩子的父親呢?那孩子降生之時也奇怪,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啼哭之時開心的咧着嘴笑。
不知怎麼回事, 阿嬌差點給他取名叫陳笑。綠蘿說:“陳笑和嗔笑有點像, 倒是比較適合女孩子。”
“君不見, 長安城裡花開遍。好了, 取個‘安’字如何?”, 劉榮摟着綠蘿輕聲建議,還不忘觀察阿嬌的神色。
阿嬌見這兩人這樣試探,沒辦法了。爲了讓他們安心, 那就取個平平安安的安字好了。陳安剛滿月,阿嬌就不願意住在大宛國的王帳之中。出去往更偏遠的山腳下住, 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五年。陳安五歲了, 阿嬌終於不抗拒的把住處往距離長安近的方向搬了。
最後, 搬到了長安街上。差那麼幾步,幾乎就可以直接搬回陳府了。可是, 陳阿嬌已經死了。她有家回不得,只能日日住在家門口偶爾還能看見爹爹和孃親。
“孃親,我是從哪裡來的?”,臉蛋粉粉很可愛,眼睛咕嚕咕嚕的亂瞅, 不知怎的就問出了。問了就問了, 偏偏問題還是這樣的幼稚。陳安後知後覺, 害羞的把自己藏起來。
過了會, 探出頭, 陳安發現自家孃親傷心落淚,“孃親, 別哭了,小豬保證以後再也不提這樣的蠢問題了。”敢情,這孩子真心要把她蠢哭。小豬是誰?小豬是他爹爹啊!“乖,告訴孃親,你叫什麼名?”
“我叫陳安……”委屈的低下頭,嚶嚶,孃親要變虎狼了。“恩,陳安真乖。那你告訴孃親,孃親叫什麼名字?”,瞥見孃親眼角的笑意,陳安感覺到徹骨的冷。通常孃親喊他全名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特別的事。這次,恐怕也逃不了。
“冷,好冷。”陳安下意識的輕聲呢喃,卻不料被孃親聽見。本來還很善於僞裝自己的女子,大聲吼道:“找打啊,小豬……”
“到,小豬在!”完了,完了,爹爹快來救命。
想起爹爹,陳安的眼淚就像珠子一樣往下滾。“孃親,我是從哪裡來的呢?”,小顫音奶聲奶氣,真讓人好生心疼。
“真的想知道?”阿嬌問。
“恩”說完,還不忘點頭,點頭,點頭。重要的事情,確認三遍才能讓孃親看到他的決心。這種問題,身爲天才兒童的他當然知道。沒有爹爹,孃親一個人怎麼生出他?可是,孃親從他記事起從來不提關於爹爹的事。整整五個年頭了,陳安怎麼會不想爹爹呢?說到底,他不過纔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而已。要知道,別人家的小孩都有爹疼娘愛的,好嗎?
“那是個陽光很好的午後,孃親出去散步的時候看到一朵很漂亮的小花。後來,那朵小花就長在孃親肚子裡。過了九個月,小花變成了小豬。”阿嬌語罷,心虛的看向小豬。不料想,小豬臉一沉說:“編吧,繼續編,孃親你接着忽悠親孩子。”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難哄了,不管怎麼樣,只要他開心就好。天可憐見,要這孩子少承受一些父母的傷痛。他的神態,他的動作,他的語氣,他的種種好與不好她都不想再提了。
“嬌兒,你的小豬一定還在等你。”陳安扶着孃親的頭髮,在耳畔輕聲說。
唉……這孩子真煽情,怎麼辦?陳阿嬌拿起桌子上的白菜葉子砸了陳安一臉,帶着紅紅的眼睛跑出去了。
“唉…”陳安無奈,吃掉臉上的菜葉子,“爹爹你看,孃親還是不願意原諒你呢。”
讓女子哭的男子都不是好東西,想來自家爹爹一定不是好東西。不過還好,他還算是個好小豬。不對,他纔不是豬。孃親整天這樣叫,真是誤導了他。
出門後陳安提着籃子,拖着圓滾滾的身子去找孃親了。對於不認識路的陳安來說,這絕對需要吃掉十盤青菜的勇氣。
遠遠就望見一個火紅的身影,“姐姐,你好美,別不理我。”小小年紀,連親孃都認不出來。姐姐這個稱呼很久之前就已經不適合她了,這孩子真是眼力好差。
“孃親,我是聞着你的味道找到這裡”,他是小短腿啊,孃親能不能不要走那麼快?真討厭,籃子裡的花都要掉了。
“孃親,我想送你花……”,這孩子小嘴喋喋不休,卻不知她眼裡已經溢滿了淚水。
轉身的那一瞬間,彷彿看到了放大版的陳安。整個人一愣一愣的站在那裡,渾身泛着傻氣。還好,她還是那個傻嬌兒。
“怎麼了?不認識了嗎?嬌兒,你更有味道了。”眼前的男子確實是成年男子,素衣摺扇再配上青玉束髮,別有風姿。反觀女子,淚痕未乾,狼狽了許多。他是劉徹,他家孩兒的爹爹。
她不知道,原來他還是那樣讓她不可抗拒。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可是,誰能告訴她孩子去哪裡了?
劉徹不滿,輕哼道:“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想我嗎?”
“徹兒……”
早知道會讓她哭,他就別那麼着急見她了。“你要再敢哭,我就不來看你了”,威脅的話語,終於讓她不哭了。“別哭了,我心疼”,他沉沉的聲音有些沙啞,單手環住阿嬌腰身輕聲細語安慰。
“跟我回宮,我用江山爲聘,娶你可好?”摺扇背後玉璽,着實驚呆了陳阿嬌。
“我要江山有何用?我要我兒,我兒被我弄丟了……”阿嬌無力,真的好無力。養了五年的兒子,一瞬之間就不見了,怎麼可能不傷心?江山何用?她只要小豬和小小豬。
劉徹好無奈,看來只好拿孩子說事了,“我帶你去見孩兒,你嫁給我做皇后,如何?”
“好,兒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她果斷決絕,怎敵得過他輕輕點頭的許諾。“不過,我有一事不明,嬌兒一個人如何生的孩兒呢?”看到她羞得說不出話,他拽着她上了馬車。
某隻正在宮裡吃糕點的陳安小包子打了一個噴嚏,華麗麗噎到了自己。間接坑孃的事情做的多了,果然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