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信

信中寫了什麼?

會不會是揭發自己爲了皇恩偷偷給自己下藥的事情?

是揚兮氣憤自己關住了她,因此不惜自盡也要招出自己嗎?!

是揚兮害怕自己因爲背叛了自己而會受到懲罰所以自盡了嗎?她會不會爲了報復將自己給自己下藥的事情抖出來?

柔貴姬心頭千思萬緒,緊張得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眼睛直直地盯着慎刑司,只差沒有一把奪過那信紙了。

拿着信的那位慎刑司的宮人也發覺柔貴姬神情不對,憑着宮裡摸爬滾打十幾年的經驗,腦子裡還未來得及深思,下意識便將信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柔貴姬。

拿到信的柔貴姬,心頭頓時就踏實了一半,她也知道自己剛剛對信的渴望與急迫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抿了抿脣,將信紙撫了撫,露出了一個嬌弱的、不好意思的表情,輕柔地說道:“揚兮是本宮的近侍,往日裡她活潑明朗,做事也利落,深得本宮的心意,本宮還打算着,等她到了能出宮的年紀,便去向陛下、皇后娘娘討個賞,本宮再爲她尋個好人家,卻沒想到······”說着,柔貴姬的話語一頓,露出了一個惋惜的表情。

那呈信的慎刑司宮人立刻會意,無不嘆息地道,“揚兮有娘娘這樣的主子,也算是她的福分,想來是她命薄,承受不起這福氣,娘娘無需太過介懷。”話語之間,半點不提揚兮爲何會莫名其妙自盡在耳房中。

雖說慎刑司順了柔貴姬的話接了下去,也算是給足了她的面子,但慎刑司本里的人,都是在宮中待了有些年頭的老人了,也不必懼怕一個初入宮闈的貴姬,於是說了那話,也就恭敬地立在一旁,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樣子,是想柔貴姬當場打開那封信了。畢竟也是揚兮自盡最後的線索,知道了訊息,他也好去向上頭的人覆命。

柔貴姬見避不過了,心頭不禁有些火起,自覺地自己雙腿有些發軟,不禁後悔自己不該爲了恩寵博上自己的身體也要給自己下藥,又後悔當初信任揚兮而讓她知曉了自己的心思計謀,更後悔在得知揚兮背叛她後打草驚蛇,先讓揚兮明白自己是逃不了了因此留下遺書自盡······一時之間,柔貴姬心亂如麻,又想着自己進宮不到一年,走到如今竟然全然不是剛剛進宮的那個自己,好像那些清高都變成了不甘,才情都變成了心機,又拖累了本就孱弱的身子,卻似乎並沒有換得帝王更多的垂憐,自己拼了力氣,卻還不如一個未長開的小皇后,一個沒才情的柳貴妃······

可是慎刑司和一干宮人還在旁邊看着,這回柔貴姬是真心地紅了眼眶鼻頭,她努力維持着面上的鎮靜,平穩了雙手,慢慢打開信封,不自覺地咬了脣,在旁的人看來,還以爲她與揚兮情誼甚篤,不忍直視她的手書。

打開信件不過眨眼的功夫,柔貴姬卻覺得好似過了漫長的一生,她慢慢展開信紙,壓抑着急切匆匆瀏覽着信上的內容。

沒有!沒有!沒有寫我換藥的事情!

半點有關本宮的言行都沒有提及!

柔貴姬拿着信紙的手微微地顫抖,提起的心勁兒瞬間的泄了氣,堵在胸口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她又開始無比地慶幸,幸好自己進宮就得了陛下的憐惜,教人知道了自己也不是好欺的,否則憑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早就被下頭的宮人非議背叛得狠了,怎麼會還有如今的風光,就連慎刑司的人看到了自己都要給幾分薄面。最不該的,便是當初自己不該讓揚兮知道得太多,以致於讓自己陷入了被動的局面,好在自己及時將她與外界隔絕了起來,又稟與了皇后娘娘,看來,貴妃與皇后之間,選擇皇后是對的,看看尉遲嫣然就知道了,不過是生得美點,家世好些,與貴妃半點仇怨沒有,貴妃見着她就像恨不得吃了她一樣,據說昨日裡在路上碰面了,人家好心邀她賞花,她卻囂張得不可一世!

見着揚兮的遺書中並沒有提及自己不當的言行,柔貴姬剛剛還惶惶然後悔萬分,瞬時又變得無比的篤定和慶幸,明明先前還在害怕自己不該這樣那樣做,現下又覺得自己的做法無比的正確和理所應當。

不知不覺間,柔貴姬的肩胛放鬆了,背脊也挺得直直的,慢慢悠悠地再次向那封信上看去。

一旁慎刑司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煩,這發現了屍體,第一時間便就該向皇后稟報,不過是因爲皇后娘娘本就是因着柔貴姬的稟報才遣了他們來,又因爲這死的人據說是柔貴姬身邊得力的大宮女,都是給貴姬一個面子,不然誰會在這邊乾等着,早就跑去皇后娘娘哪兒回話了!這柔貴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封信也磨磨唧唧,這女人便真的是麻煩!

那慎刑司的離得柔貴姬最近的宮人面露不豫擡起頭向着柔貴姬看去,卻見她蒼白的臉上雙眼瞪得大大,滿眼的不可置信,眼神飛快地將那信過了一遍又一遍,神情卻從不可置信轉成了忿恨驚恐,口中喃喃:“怎會是她?竟然是她?!”

慎刑司的那宮人有些不安,上前了小半步問道:“貴姬娘娘,這信中,可是有什麼不妥?”

揚兮本就是要被押到慎刑司去審問的,在她的身邊發現了相關信件,慎刑司的人問上一句,也是應當的。

柔貴姬卻猛地擡了頭,盈盈的眼中全是淚水,當真稱得上一句柔弱堪憐!

只見她一把抓住了身邊如兮的手臂,聲音顫抖,面露不安:“快!本宮要求見皇后娘娘!”

······

宋彌爾本是個懶人,又是個不耐煩宮中事務的,因此往日裡晨昏定省都是隔着來,比如說,一個月下來,可能只有初一、初三、初五、初七等等日期以此類推,會晨昏定省,這其中,初一、初五是晨省,初三便是昏定,依次輪着。最開始定下這規矩的時候,後宮之人還多有抱怨,覺得皇后不尊祖宗規矩,隨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和身份定宮規,有違祖制,可是見陛下對這事不無不可,而太后娘娘不但沒有責怪,反而言談間流露出來的意思,似乎還在誇獎這皇后是個變通的,這樣一來,下頭的人也不敢再說什麼了。日子久了,大家也漸漸地嚐到這般晨昏定省的好處了。

原本每日去向太后或是皇后晨省或者昏定,是爲了昭顯太后和皇后凌駕於後宮衆人之上的超然地位,偶爾或許又可以在太后和皇后宮中碰見下朝的皇帝,說不定還可以博得陛下的青睞,前者是後宮衆人爲了規矩不得不,後者則是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晨昏定省的規矩說改就改,衆人在後宮之中遇着皇帝的機率少了大半,自然就多有不忿,藉着皇后違背祖制的當口,懷疑皇后是不是故意減少自己被陛下“發掘”的機會,好自己霸着皇帝。

這樣帶着忿忿不平的心情,過了些許日子偶爾晨昏定省的生活,妃嬪們卻漸漸發現:

原來不去拜見皇后的時候,我是可以在自己的宮裡面多睡一會再起身的呀!

原來不用天天去拜見,就不用日日都要瞅着那些自己不願見到的嘴臉,聽着那些自己不願意聽的話,虛以委蛇了呀!

原來不用急着去拜見,自己也可以在本該是晨省的日子裡悠閒地多喝一小碗粥,在本該是昏定的日子裡趁機看看夕陽······

這般一對比,恍然竟覺得,皇后娘娘改的規矩,卻是真切有好處的,尤其是眼看着如今接近深秋,天氣漸冷,早早起牀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只要自己身邊的宮女管教得宜,不讓外人知道自己偶爾會賴牀,總是可以美美地再小睡一番的。有時候這樣想一想,好像少些面見陛下的機會,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兒。如此一來,倒是有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居所較遠的妃嬪們,倒是在這件事上對皇后感激了起來。

宋彌爾可不知道,自己爲了偷懶多睡會兒的舉動,會爲自己拉攏一批擁護者,此刻的她,因爲不用晨省,但卻又因爲派了慎刑司去驚鴻殿,心裡面裝了事情,早早地便醒了,卻不肯起身,賴在牀上擁着被子讀着宮外買來的小書。還想着等用過早膳,母后起了身,該去給母后請個安了。要說這宮裡邊真心對自己的人,若是母后要排第二,怕就沒人能排第一了,若不是母后在自己背後爲自己撐腰,讓自己度過了初入宮四立無援、懵懂無知的日子,真不知道自己還要被宮人的那些人排擠算計得多慘······

正是思緒翩躚間,剛換上的串滿晶瑩剔透粉水晶並間隔水藍寶石的珠簾一動,清和皺着眉探了個頭進來。

因着新換了遮擋度較高的珠簾,又在外頭加了副月羅紗,宋彌爾又爲了欣賞月羅紗朦朦朧朧映照着珠簾和外頭花間的“美人如花隔雲端”的景色,早早地便讓人將原先的山水屏風撤了,又在珠簾邊上擺了兩路半人高的圓頭細身玉瓷花瓶,插滿了應景的秋日花卉綠植,又在花卉盡頭靠窗的地方,水養了一從綠竹,倒是將一改往日奢麗的風格,並着秋日氣息的高爽,顯出幾分通透大氣來。

因爲撤了屏風,故而清和剛剛探了探,宋彌爾便聽到了響動擡起了頭。

見是清和,宋彌爾莞爾一笑,正要拿她打趣,卻見她眉頭緊鎖,面色焦慮,不由得一愣,問道:“怎麼了?”

清和輕手輕腳地近來福了福身,語氣顯得有些着急:“主子,那揚兮自盡了!”

“揚兮?”宋彌爾倏地起身,半是驚訝半是不解,“爲何會自盡?不是去了慎刑司嗎?難道是那慎刑司用刑過重,揚兮不堪折磨因而選擇了自盡?沒道理呀,不是讓他們不得動用重刑嗎?”

清和臉色一垮,帶了幾分委頓:“主子,那慎刑司根本沒動手!慎刑司今日早些時候去了驚鴻殿拿人,可打開那屋子,便發現揚兮吊在了房樑上,看樣子像是昨夜便投了繯上去,人放下的時候渾身涼透了,早就沒了氣息······”

宋彌爾越聽臉色越差,待聽到人放下來渾身已經涼透了,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翻身便從牀上下來,揚聲吩咐外頭立着的初空伺候她更衣,急急地便要去驚鴻殿曉個究竟。

初空聞聲進來,就要爲宋彌爾選些便於行走的外袍,清和見宋彌爾急着就要走,便加快了語速:“主子,更爲重要的是,慎刑司的在揚兮自盡的屋裡發現了一封信,那柔貴姬看了立馬就變了臉色,說是要讓主子您做主,現在已經拿着信往咱們宣德宮這邊過來了!”

“嗯?”宋彌爾手上動作一頓,初空見狀便也不在上前,而是頭略略一偏,稍一思索,放下了手中的外袍,又重新爲宋彌爾選起衣裳來,一邊的清和也輕聲補充道,“也不知那信上寫了什麼,柔貴姬一路又是哭哭啼啼,又是念着要皇后娘娘爲她做主,”說到這裡,清和略一遲疑,又接口道,“這揚兮本就是今日該去慎刑司審問柔貴姬換藥之事的人,卻恰好投繯自盡,還在身邊發現了一封絕筆信,柔貴姬看了神色大變,又要來求見主子您,奴婢斗膽猜想,那信上寫的恐怕與換藥一事有關,說不定還提到了揚兮幕後主使,不然這柔貴姬怎麼可能一路敲鑼打鼓,要讓闔宮的人都知道她受了委屈傷害,要求主子做主呢!想必那信上提到的人來頭不小,卻又沒有柔貴姬有底氣,否則柔貴姬怎會如此行事!”

宋彌爾聽罷,只挑眉睇了睇清和,翹了翹嘴角,“清和倒是愈發地厲害,單憑小宮人們報上來的信息,便能推測出如此多的事情,看樣子,本宮以後離了你,可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清和心中一驚,連忙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請罪,“主子恕罪,是奴婢逾矩了!”

宋彌爾瞟了眼還在愣神間的初空,笑着朝清和擡了擡手,“本宮幾時說你有錯了?你做得很好,倘若宣德宮裡都如你一般,本宮便可以再不用憂心了。

(一百四十六)逃(一百五十五)入宋(一百零四)怒火(一百二十四)天涯心思(三百零七)桂花沁入一碌藕(三百三十七)真相(四十八)信(五十六)升溫(二百一十九)苦世間無定法,法無定日(二) 烏龍好戲(六十一)宴會(上)(三百四十四)(四十八)信(一百零八)晚遊朝天(一百五十四)援(一百零九)胡旋不堪憐(一百五十)村落(一百一十八)會(二百六十四)阿影(二百一十三)陌上樓頭,都向塵中老。薄晚西風吹雨到。(二百零五)黃沙狂卷,血衣溼遍(二百一十四)塵花香已盡,寒蟬斷續風(一百三十七)母子爭吵(一百六十八)月例(一百九十二)驚胎(五十七)說話(二百六十二)(一百八十一)真心(三百一十八)(一百三十二)離家歸客(二百九十三)心曲千萬端(三百三十)虛僞(一百一十六)但爲君故(三百三十九)(二十八)被抓住了(三百四十一)(三百四十四)(五十四)人心(二百三十九)(二百四十五)(一百九十)和睦(三十七)談崩(三百零六)紅燭照君知不知(三百一十四)南方來來使(一百八十九)悅息(二百五十四)(二百五十九)(三十五)樹欲靜(九十九)生辰(八十八)行刑(二百八十四)將軍夜引弓(一百三十二)離家歸客(二百八十一)人事多錯迀(一百八十一)真心(二百一十一)月出門時,美人和淚辭(十八)反應(五十三)辯白(一百八十二)迫勢(二百四十六)(一百零五)沈湛到(一百六十九)攀誣(三百二十五)談話(一百四十五)圈套?(七十八)盤算(三百三十八)(一百八十)巫蠱(三十三)中秋宮宴(五)(八十九)處置(二百三十一)(一百七十九)再驚(八十三)初窺閣樓(一百五十二)危矣!(三百一十二)水佩風裳無數(二百九十九)世人囂囂,鷦狗爻爻(一百七十六)反差(一百三十五)宋家各人(二百四十五)(一百二十四)天涯心思(四十九)貴姬(二百八十一)人事多錯迀(三百二十九)要求(十二)沈湛(九十)髻與計(七十)又遇(二百一十四)塵花香已盡,寒蟬斷續風(二十九)中秋宮宴(一)(一百九十九)騎裝(三百一十四)南方來來使(一百零六)壽麪(二十九)中秋宮宴(一)(三百零五)清風作歌和(二百二十八)(六十八)得罪(二百八十二)努力事戎行(四)齊聚首(六十四)祭祀(一百零三)太后到(三百二十三)驚豔(二百九十六)別來悵、芳信短(三百一十四)南方來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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