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入宋

宋彌爾的傷口就更簡單了。

不過因爲杭大夫畢竟是外男,出來的匆忙,並沒有帶上醫女,宋承鏞便叫了莊上的婆子丫鬟扶了宋彌爾去裡間上藥。

好在宋彌爾的傷口倒是不深,也不需要如同沈湛一樣縫合,只不過給宋彌爾上藥時,那些婆子和丫鬟依舊是紅了眼睛。這般嬌嬌滴滴膚如初學的貴人,腰上手上幾道暗紅的傷痕,誰看了都心頭髮顫。若是大公子不說,幾個婆子丫鬟上了藥,都不由自主地在心裡頭拜了拜菩薩,又唸叨着幸而杭大夫的藥絕不留疤,否則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處理完了傷口,宋彌爾又換了套常服,這才從裡間走了出來。

莊上都常備有主子的四季各色衣服,以備不時之需。宋彌爾身上這套,恰好是清州年初送去族裡,又撥到莊上的,款式質地都屬上乘,她從裡間裡出來,外頭等着的幾個男人都眼前一亮,隨即除了宋家幾個男人和沈湛,其他人都趕緊埋下了頭。

“大哥,可有朱律初空他們的消息?還有,她們跟着一位······女子,可有找到?”

早在宋彌爾進門時,便問過宋承鏞關於朱律初空甚至是張南光的消息,不過宋承鏞當時回答得含含糊糊不甚清楚,宋彌爾只當是宋承鏞被他們的情況震驚,沒能反應得過來,或者礙於人多,不太好說,因此,眼下又趕忙再問了一次。

這一次宋彌爾總算看清了,宋承鏞的臉色當真不怎麼好。

他和宋承徽宋承毓二人對視了一眼,遲疑着沒有開口。

“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大哥!你倒是說話呀?!承毓,你說!”

宋彌爾有些急了。

“咳。”

宋承鏞輕咳了一聲,“朱律她們先一步被早到,眼下估計已經到族裡了。你不必擔心。”

“不用擔心爲何大哥你的臉色那般不好?你們三人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宋彌爾有些狐疑。

“真的沒事。明日咱們就啓程回族裡,你回去不就知道了。”宋承鏞扯了一個安撫似的笑出來。

宋彌爾眨了眨眼睛,未再多問,可一顆心卻懸在半空,恨不得雙肋長出一雙翅膀,立馬就飛回族裡看個究竟。

第二日天一亮,宋彌爾就要求啓程。

伯尹等人的意思,本來是打算等陛下傷好了再出發,可皇后娘娘執意要走,而陛下也由着她,明明才縫合了傷口最好是臥牀休息,陛下卻偏偏要出發。還編什麼,早日去了宋家,有什麼事也好商量,並且自己明明是南巡卻沒有了消息這麼久,唯恐出什麼亂子的鬼話!騙誰呢!這種鬼話陸訓都不會相信!

待衆人都上了馬車,宋彌爾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沈湛的傷勢。也都不叫想起了,往日裡都騎馬的人,今日偏偏跟着她一起坐上了馬車,宋彌爾再反應不過來,可就太沒有良心了。

“湛哥哥······是我不好,要不,要不咱們再歇兩日再回族裡?”宋彌爾有些不安,一雙眼睛溼漉漉地望着沈湛,眼底滿是愧疚。

“傻啊!”沈湛斜躺在馬車的迎枕上,大手擡起撫了撫宋彌爾的眼角,“我都上了馬車了,好容易調整好一個舒服的位置,你如今叫我回去?一來一去的,傷口才要崩了呢。”

宋彌爾垂了眼不說話,卻默默地移過來坐到了沈湛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腿擡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又想了想,擡起柔嫩的小手,輕輕地順着筋骨爲沈湛揉捏起來。

這是在無聲地表達謝意。

沈湛也擡手摸了摸宋彌爾的發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溫柔得就快要滴出水來。

不過,話雖如此,宋彌爾哪裡是伺候人的命,一雙小手捏得,不禁沒讓沈湛覺得放鬆,反而力道不夠,癢得不行。不過他難得享受到這種時刻,也是硬生生地憋着,愣是不說一句話來。

就這般驅車行了幾日,爲了加快進程,走了不少小道,但礙於核心二人組身上有傷,到宋府的時候,也是第四天上頭了。

說是宋府都不準確了,宋族上下好幾千人,城裡頭哪裡有這樣大的府邸供大家居住?更何況宋家人一向團結,即便是分了家也願意住在一起熱鬧快活,於是便將府邸按在了一座小山上。從山腳到山頂都有院落,院落與院落之間不是孩童嬉戲玩耍的娛樂場所,便是姑娘夫人們賞花觀月的風雅之地,小山雖不大,但也望之彌高,卻密密匝匝都是繁華熱鬧,絲毫不覺得空泛孤高。

這種依山而建的建築是否逾制?

其實並不。

也不是說不逾制,可是宋家的年齡比大曆還長呢,世世代代下來,哪一代的皇帝沒有藉助過宋家的力量?而宋家的勢力又怎麼會沒有深入一方,這依山而建的家族,早在大曆建國之前就有了,開國的高祖皇帝都不曾說什麼,後面這些拾人牙慧的又要藉助宋家勢力發展的皇帝們,難道還真敢開口?

所以,宋承鏞幾人對着沈湛雖然恭敬禮貌,卻也沒有什麼天子之威的心理負擔,但看他們在沈湛面前,就能跟宋彌爾你呀我呀的,看得出來。

更何況,宋家說是老牌世家,可是真的安分守己得一點也不像個身負無數功勳的世家了。一族之中,最多有兩三家人會參與朝中事務,更多的人簡直就是出世的典範,說難聽點,人家根本就不想管皇家這檔子事,說不定還看不上,別的人家裡,那是趕着趟想入朝爲官,爲了那幾個官階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可宋家呢?

知道爲什麼宋彌爾的父親會去當丞相嗎?不是因爲他是宋家中最驚才絕豔的,也不是因爲他是宋家最看重的,只不過因爲當年打賭輸了,成了宋家最倒黴的。他的兄弟都醉心山水字畫,逍遙快活好不自在,他卻要在京城殫精竭慮,每每想到這個,宋丞相都是一肚子的氣!

要問爲什麼要去京城做官?還不是爲了給當權者做個樣子:你看我們還是挺願意爲官家做事情的。釋放出足夠的善意,又沒有足夠的威脅,當權的人,纔會對他們放心。

這是綿延了數百年仍舊屹立不倒的宋家的處世哲學。

不過話說回來,秦家建在一片山谷之中,整片山谷都是他們的。万俟家建在荒漠的綠洲之上,更別說那些如今更是隱姓埋名不知道在哪個地方承包一片山一片湖一片森林的世家了。宋家只小小地要了一座小山,真的,一點都不算什麼。

當然,沈湛的心情依舊是複雜的。

哪個帝王對於這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得比自己王朝時間還久,偏偏抓不到什麼把柄,便是有什麼把柄了,動一動也傷筋動骨,若是拼起來說不得對方死了,自己王朝的氣脈也耗得差不多的家族會有什麼好感?

當然,更多的是好奇。

這些老牌世家,尤其是這種基本上不參與朝堂事務的世家,實在是太過神秘,裡頭具體是什麼樣的,外人當真探聽不到。

而那些出世的宋家人,又偏偏各各都驚才絕豔,在不同的領域都是大家。

沈湛接觸得最多的兩個宋家人,便是宋丞相宋正則,與他的女兒,自己的皇后,宋彌爾了。

宋正則太過優秀,優秀得先皇不得不當他當了丞相,也優秀得自己明明對他有所忌憚,卻又不得不倚重於他。

他還有三個兒子,前頭兩個都已成年,可是似乎都沒有什麼爲官的心思,沈湛還曾經言語試探過,宋丞相卻都推拒了,似乎是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做官。也因此,失去了不少姻緣,京城這些世家,哪一個不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的呢,誰願意嫁給一個白身?可偏偏宋家人愣是不着急,似乎娶不娶得到都無所謂似的。若不是宋家出了個皇后,又有個丞相撐着,看着怎麼着也是有個侯爵的意思,恐怕門庭更是冷落。

誰叫京城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此宋家就是那個綿延數百年的彼宋家呢。

不過就是知道了,若不是沈湛他們這種身份,誰又知道神秘低調的宋家究竟有多少勢力呢。

就連沈湛都不清楚。

沈湛面上放鬆,心裡頭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感覺到馬車穩穩當當停在了山腳。

以往,因爲宋家的再此生根的緣故,山底下都十分地熱鬧,隔着不遠就有個小小的市集,凡是城裡面能買着的東西,能見着的店鋪,這裡都能遇到。蓋因宋家人公道,一買就是別人幾月幾年的分量,大家都願意來這裡做生意。要是能被宋家請進山裡,做他們特邀的商鋪,那可是祖上積了德。

然是這幾日,山腳卻有些靜悄悄的。

據說是因爲陛下南巡住進了宋家,因爲路途疲憊,如今正在山中清淨修養,連春闈過後也只是匆匆露了一面便回了山中,大家都有些畏手畏腳,自然歇了開門的心思。

(三十六)爭吵(二百六十四)阿影(一百三十七)母子爭吵(一百三十三)情之一剎(二百零八)東風不管琵琶怨,意長箋短(二百六十七)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二百四十四)(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一百四十三)大儒(一百零七)獻藝(二百三十)(三十二)中秋宮宴(四)(三百二十)美人十訓(四)齊聚首(三百四十三)(二百六十六)赳赳武夫,公侯好仇(一百八十五)相較(二百四十五)(九十三)沈瑤(一百八十三)探尋(一百六十六)動搖(二百九十七)空言去絕蹤(十三)帝后(六十七)樑王(三百三十三)蹊蹺(一百零一)勸說(八十八)行刑(二百九十八)司馬昭之(三百一十一)又不與、嫣然同笑(三百三十四)排查(四)齊聚首(二百四十)(七十四)遊樂(一百二十三)善惡(八十五)拜見(十二)沈湛(一百四十四)能與無能(二十八)被抓住了(一百一十六)但爲君故(八十)護胎(二百五十七)(一百三十)妙波風皺(三十四)風乍起(一)楔子 · 初聞入宮(二百七十八)更隔一萬重(一百五十二)危矣!(一百零九)胡旋不堪憐(八十三)初窺閣樓(三百四十三)(一百五十八)初空已空(七十二)舊事(四十三)一波未平(二百五十二)(一百七十五)梅消雨散(一百零二)宴會前夕(七十五)猜謎(二百四十二)(二百五十六)(二百八十五)五更鼓角聲悲壯(三百三十六)阿勿(一百八十五)相較(二百八十一)人事多錯迀(一百七十六)反差(一百八十七)分(二百九十八)司馬昭之(二百九十)秦桑低綠枝(一百七十一)驚變(三百三十二)馬球(一百五十九)奇特的宋家(三十二)中秋宮宴(四)(二百零四)昏鴉啼煙雲冥冥,雷憑憑兮鬼同戲(一百一十一)口技(三十八)母子(一)楔子 · 初聞入宮(二百六十四)阿影(一百四十八)皇室(三百二十三)驚豔(一百八十七)分(五)拜見太后(二百七十七)已恨蓬山遠(一百一十五)星弄月(七十九)(三百三十三)蹊蹺(五十一)疑慮(三十四)風乍起(一百四十)鴻門好宴(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一百九十一)乍起(一百九十四)論(二百八十二)努力事戎行(一百四十三)大儒(一百三十一)風頭名頭(一百三十七)母子爭吵(二百二十五)明朝又是傷流潦(二百七十五)一尺過江山(八)想通(一百八十四)再孕?!(二百一十一)月出門時,美人和淚辭(一百三十九)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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