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心思

文清婉紅着眼眶緩緩地哭着回了驚鴻殿,留了一干人等看着她的背影揣測。

這一邊,拜雲與弄月等人左等右等的柳疏星也終於從花叢裡面鑽了出來。

只見柳疏星柳眉倒豎,怒氣衝衝地從那花徑裡快步走出,在衆人的驚愕間,柳疏星不顧自己身上華貴的披帛已經在花枝間劃破了好幾道口子,只直直地伸了纖手指着應該還在花徑裡的尉遲嫣然,“本宮與你同行是瞧得起你,別以爲有幾分姿色便能開染坊!當誰不知道你那心思!”

花徑中半晌沒有聲音,柳疏星一通責罵之後,也覺得自己這樣有失了身份,將自己手臂上的披帛扯下扔在路邊,踢了踢離自己最近的弄月,低聲說了句“走”,才帶着一干侍從們從小路的另一頭出去,走回自己的漪瀾殿。

柳貴妃走了,剛剛大氣都不敢出的莊妃宮人才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不安地起身。莊妃貼身的含薰與潮生不顧自己膝上的泥土,站了起來便往花徑裡頭奔去。不過一會兒,便將眼角帶淚的莊妃扶了出來。莊妃不僅眼角含淚,那臉上也有一道紅痕,像是花枝打的,也像是人的指甲劃的,離得近的幾個宮人瞧見了,連忙低下了頭當什麼也沒看到,離得稍遠的幾個宮人沒瞧見莊妃臉上的紅痕,但見着莊妃神色怏怏地靠在自己的大宮女含薰的身上,又將剛剛柳貴妃責罵出口的那些話語一聯想,都有些不安,有的心思活泛的,便已經開始想是否要找個由頭或者門路離了這莊妃的玉芙殿,看這樣子,莊妃怕是將柳貴妃得罪得狠了,雖說目下莊妃也算是受寵,可再怎麼也越不過貴妃去呀,看莊妃又不與幾個現如今正受寵的柔貴姬、江妙儀等人交好,又不站在皇后娘娘這一頭,相當於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哪裡會有什麼出路呢!自己還是早早另投他人早早保全得好。

且不論下頭的人是怎樣的心思,單說那莊妃由含薰扶着,外人看着便是莊妃傷心難堪,才由含薰在身邊扶了走在最前頭,潮生在後頭綴着,在除了莊妃一衆等人沒有其他人來往的湖邊小徑上慢慢往自己的玉芙殿走,實則是莊妃正側着頭和含薰小聲地說着話。

剛剛面露委屈憔悴不堪的莊妃,目下卻眼也不紅了,淚珠也沒有了,委屈和憔悴變成了面無表情高深莫測的冷意。

只見含薰有些不安地小聲問莊妃,“娘娘,您臉上的傷不要緊麼?奴婢看着,怎麼有些嚇人。”

“傻丫頭,”明明比含薰差不多大的莊妃卻像是長輩般,聽了含薰的關心,和藹地笑了,嘴角微微勾起,被含薰扶着的手輕輕拍了拍含薰的手臂,“世人常道‘關心則亂’,本宮原本還不相信,如今見了你,本宮才知道還真是如此。你這般聰慧,難道看不出本宮這傷痕是假的嗎?”

含薰一怔,細細說了聲“奴婢逾越了”,見莊妃神色不變,仍是微笑着,便大着膽子細細去看那道紅痕,那紅痕遠看着嚇人,湊近了瞧卻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像是,像是用什麼東西抹上去、劃上去的。

含薰面露猶疑,“這是······”

莊妃自得一笑,“這是上回本宮給你瞧的那個藥膏,怎麼樣,看着是不是很真?”

含薰點點頭,“不仔細瞧根本不會發現這是藥膏抹上去的,遠遠看去就像是真的傷痕,這又不傷皮膚,倒真是有用······”含薰小聲說道,話鋒卻又是一轉,“不過,貴妃那兒可是曉得這藥膏的妙處了?”

莊妃輕輕一哂,“她哪裡知道,還只當我是爲了將戲做足,背過了身真的拿花枝在自己臉上打的,這下可真是覺得我忠心耿耿了,經這一遭,想來那文清婉的事,也再也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那貴妃還曾覺得這事是您暗中下的手?”含薰面上一驚,手也小小的抖了一下。

“慌什麼?”莊妃不滿地瞟了她一眼,“不過是試探罷了,她既沒有證據,又抓不到我把柄,你怕些什麼?”

莊妃見含薰經她一說,鎮定了不少,而臉上對自己的敬畏之色更濃,便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又道,“如今貴妃已經對我的話深信不疑,想必等到晚上真相大白,也會爲我們推波助瀾。”

含薰聽到這裡,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忍,“娘娘,我們真的就要那樣對揚兮?沒有別的法子了?”

莊妃挑了挑眉,“怎麼,不忍心了?若有別的法子,你當我不會保住揚兮的命麼?那揚兮知道了文清婉自己給自己下藥以致虛弱,從而換得陛下同情的事情,你當文清婉還會對她心軟?就算我們不出手,眼下這下藥一事越鬧越大,紙包不住火,最開始是捅出了換藥方的人,如今又冒出了換藥的人,她文清婉可是怕遲早有一天將她自個兒換藥的事情給查了出來,現在不將‘唯一’的知情人揚兮給辦了,回頭查到自己身上了怎麼辦?”

“可是,”含薰有些不明白,“這換藥的事情不是今日柔貴姬自己稟給皇后娘娘的麼?”

“當然是她稟給小皇后的!”莊妃冷笑一聲,“她發現了有人打着她的主意,想要害她,先是換藥方,又是換藥,差點就死了,你以爲她咽得下這口氣?瞧着吧,她定是會告訴小皇后,那換藥的人指使的便是揚兮——本來揚兮也真做了這事,這樣一來,只要操作得好,那換藥後頭的人被查出來了,揚兮又被光明正大的弄死了,她報了仇吐了口氣,又除了隱患,真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謀!”

“原來如此!”含薰恍然大悟,臉上更是帶了幾分對莊妃的崇敬,“奴婢這榆木腦袋,真是想破了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是娘娘高見!”說罷,還傻兮兮地笑了幾聲,眼睛晶晶亮亮分外有神。

“得了,別在這兒拍本宮馬屁了,”莊妃輕輕笑了笑,神色十分悠然,但語氣卻慎重了不少,“今晚咱們可還有得忙呢,可是不能掉以輕心了。文清婉以爲自己除了揚兮就是除了一個大隱患,可她不知道,這可是也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呢!”說罷,莊妃又咯咯一笑,“恁她自以爲聰明,恐怕永遠也想不到,卻是爲他人做了嫁衣,哼,她倒是想讓揚兮死得理所當然、光明正大,本宮偏偏就不能如了她的願!揚兮這一死,本宮換藥的事情便再也無人知曉了,她那樣死了,就算文清婉能撇清她的關係,也夠她膈應的了!況且,難道她以爲她還能像小皇后一樣,宮裡頭平白無故死個人,陛下也還會對她憐憫?”

提到宋彌爾,莊妃的神色又暗了兩分,“最無辜的只是那胸大無腦的羅茜,本宮只不過是把何孟婕換藥方變成了換藥而已,但那羅茜平日裡仗着位分在宮中耀武揚威,便是死了,也是不冤!”

含薰聽了這話,咧了嘴笑着有些諂媚,“娘娘英明!那羅茜平日裡對着自己的宮人動輒打罵,奴婢有好些小姐妹都捱了她的巴掌拳腳,她一出事,宮中不知道有多少宮人們拍手稱快呢!多虧了娘娘當時在貴妃面前提點了羅茜不妥當之處,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宮人要受她的迫害呢!”

此話一出,莊妃卻是眉頭一蹙,“含薰,這叫什麼話,本宮怎敢對着貴妃娘娘提點,這話叫外人聽了可怎生是好?以後可萬萬不可再說!”

含薰惶恐地接口道,“奴婢失了分寸,娘娘不要見奴婢的氣,當心自己的身子!”說着,還騰了右手出來,不輕不重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莊妃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你是本宮的得力干將,本宮哪裡捨得罰你,換藥的事是你幫着本宮做的,晚歇揚兮的事也需要你去做。本宮可離不得你呢!”

含薰臉上紅了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帶了點受看重的感激和興奮,“娘娘言重了,只要能爲娘娘辦事,奴婢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莊妃又微微一笑,若是不聽她說話的語氣和內容,那笑容和麪龐倒真如正在微風中徐徐綻放的白蓮一朵,潤白的右臉上卻還有顆小小的紅痣,這紅痣卻並不突兀,點在右臉頰顴骨下方,卻又在婉柔之中平添了幾分嬌俏,但她笑着,卻從她的口中緩緩吐出的字眼語氣卻與她的相貌大相徑庭:“貴妃娘娘行事風風火火不拘小節,身邊倒是需得個仔細的人做個幫手,能做貴妃娘娘的幫手,也是本宮的福氣。你幫着本宮做事,本宮自不會忘記了你。”

莊妃這樣一說,含薰便知道了她話中的意思,當下便閃出了一個笑容來,“得娘娘厚愛,是奴婢的福氣。”

莊妃嫣然一笑,不再說話,一干人等緩緩便踏入了玉芙殿中,莊妃見着殿外的雕樑畫棟,面上笑着,心頭卻慢慢想道:柳疏星,你如此地囂張蠢笨,也莫怪我要一步步踩着你爬上去了,等着吧,不止你,還有······慢慢來,本宮總有拿到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的!

······

是夜,風雨大作,本是深秋的天氣,卻下起了如夏日的暴雨,可這又不僅僅是暴雨,從亥時開始,直到卯時才停了下來。

子時,漪瀾殿裡,柳疏星還倚在拔步牀上沒有睡,下頭弄月恭恭敬敬地站在牀尾。

柳疏星漫不經心地剔了剔指甲,眉眼一瞟,“今日本宮那一腳,你可覺得委屈?”

旁邊站着的弄月心下一凜,連忙回道,“奴婢不曾覺得委屈。能爲主子分憂是我的福氣。”說罷還抿着脣對着柳疏星笑了笑。

柳疏星嘆了口氣,“你也莫怪本宮,在人前本宮就是個張揚跋扈的性子,不把樣子做足了,外頭的人怎麼會相信。本宮也不是沒看見,那拜雲和參光對你的意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內裡要是都亂訌了,以後還怎麼來共謀大計?”

弄月聽了更是恭敬,“主子說的是,奴婢不曾有別的想法。”

“你知道就好,”柳疏星鬆了一口氣地點了點頭,“本宮也不會薄待你,這段時間,你還需得多擔待些。”

弄月上前一步站定,“奴婢明白。只是那莊妃,可真的可信?”

柳疏星臉上浮現了一絲絲嘲弄的神色,“誰沒有些小心思呢?只要她不逾矩,所求不會越過我們的事,便是讓她佔些便宜又何妨?若她辛苦忙活一場,卻什麼都得不到······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她?”

弄月聽了這話心下一定,忙又堆了笑意,又與柳疏星說起了旁的事情。

另一邊,宣德宮乾初殿裡,宋彌爾正睡得迷糊。

一道雷聲打來,刺目的閃電放佛要刺穿了窗戶,打在人的身上。

沈湛睜開了眼,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宋彌爾,見她往日稚嫩的臉龐如今已是可見日後的清豔風華,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似乎有些晃神,又一個雷打來,沈湛纔像回了神一般,將衾被往宋彌爾那邊提了提,將她蓋得更嚴實了些,他這一動,宋彌爾便如八爪魚一樣,手和腳都立刻纏上了他,沈湛下意識便想推開,觸到宋彌爾冰涼的手腳,卻是嘆了一口氣,將她摟得更緊了。

沈湛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個真正與自己同牀共枕的人,別的妃子侍寢後,不是回了她們自己的宮裡,便是在側殿睡了,若是自己去了她們的宮中,侍寢後也不過是與那些妃嬪分別蓋了兩牀被子。也不知道是從何時起,自己到宋彌爾這邊來,便是兩個人蓋一牀被子了,最開始還不習慣,彆扭得很,如今睡下來,倒是覺得與她分開睡會不習慣了,日子久了便也由着她了。也罷,便是看在同牀共枕的份上,今後若是有了什麼事,自己也該盡力保了宋彌爾。沈湛想到這裡,微微一笑,又將宋彌爾往自己的身上帶了帶。

(四十八)信(六十六)鬼工球(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一百六十一)暗潮(一百八十九)悅息(二百五十七)(二百九十一)解道柔腸(一百五十五)入宋(三百一十)美人眉空皺(一百一十)冰心不改(二百四十七)(二百二十八)(一百八十二)迫勢(一百五十四)援(九十五)清和初空(二百四十七)(二百五十四)(一百七十一)驚變(三百一十四)南方來來使(五十)前事(一百八十二)迫勢(一百一十二)重歡(二百五十一)(三十八)母子(二十三)真兇(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一百零二)宴會前夕(三十五)樹欲靜(三百二十九)要求(二百七十)最難是人心(四十一)初成(三十八)母子(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二百九十二)莫言爭忍淚(一百零五)沈湛到(一百八十三)探尋(二) 烏龍好戲(二百二十二)棋盤如星,風雨如晦(二百)溫情(七十三)隱禍(三百四十)(九十二)縣主(三十二)中秋宮宴(四)(二百四十)(二百九十二)莫言爭忍淚(三十四)風乍起(一百九十五)爭離(六十四)祭祀(一百零一)勸說(二百九十三)心曲千萬端(三百三十六)阿勿(一百七十六)反差(六十七)樑王(十)送禮(一百六十二)晨省(二百二十二)棋盤如星,風雨如晦(一百零六)壽麪(二百二十一)醉夢中,恨還同(三百二十一)宋彌爾談十訓(二百八十九)春風不相識(二百四十六)(二百一十四)塵花香已盡,寒蟬斷續風(七十二)舊事(二百三十)(九十)髻與計(六十二)宴會(下)(十四)纏綿(二百八十一)人事多錯迀(一百八十六)布料(二百零八)東風不管琵琶怨,意長箋短(三百零一)心斷絕?幾千裡(九十七)安晉的心(五十四)人心(一百零二)宴會前夕(六十一)宴會(上)(二百五十)今日起每日不斷更(六十七)樑王(一百五十五)入宋(二百八十三)林暗草驚風(二百五十八)(三百三十七)真相(八)想通(九十二)縣主(八十一)護胎、太后(八十八)行刑(二百零三)小山重疊金明滅,生死可破(一百零三)太后到(六十八)得罪(十一)賞罰(十三)帝后(八十七)權衡(一百七十九)再驚(六十六)鬼工球(一百七十九)再驚(二百二十三)林暗草驚風,角弓不得控(三百三十九)(五十六)升溫(二百三十五)(二百八十)開緘使人嗟(二百)溫情
(四十八)信(六十六)鬼工球(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一百六十一)暗潮(一百八十九)悅息(二百五十七)(二百九十一)解道柔腸(一百五十五)入宋(三百一十)美人眉空皺(一百一十)冰心不改(二百四十七)(二百二十八)(一百八十二)迫勢(一百五十四)援(九十五)清和初空(二百四十七)(二百五十四)(一百七十一)驚變(三百一十四)南方來來使(五十)前事(一百八十二)迫勢(一百一十二)重歡(二百五十一)(三十八)母子(二十三)真兇(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一百零二)宴會前夕(三十五)樹欲靜(三百二十九)要求(二百七十)最難是人心(四十一)初成(三十八)母子(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二百九十二)莫言爭忍淚(一百零五)沈湛到(一百八十三)探尋(二) 烏龍好戲(二百二十二)棋盤如星,風雨如晦(二百)溫情(七十三)隱禍(三百四十)(九十二)縣主(三十二)中秋宮宴(四)(二百四十)(二百九十二)莫言爭忍淚(三十四)風乍起(一百九十五)爭離(六十四)祭祀(一百零一)勸說(二百九十三)心曲千萬端(三百三十六)阿勿(一百七十六)反差(六十七)樑王(十)送禮(一百六十二)晨省(二百二十二)棋盤如星,風雨如晦(一百零六)壽麪(二百二十一)醉夢中,恨還同(三百二十一)宋彌爾談十訓(二百八十九)春風不相識(二百四十六)(二百一十四)塵花香已盡,寒蟬斷續風(七十二)舊事(二百三十)(九十)髻與計(六十二)宴會(下)(十四)纏綿(二百八十一)人事多錯迀(一百八十六)布料(二百零八)東風不管琵琶怨,意長箋短(三百零一)心斷絕?幾千裡(九十七)安晉的心(五十四)人心(一百零二)宴會前夕(六十一)宴會(上)(二百五十)今日起每日不斷更(六十七)樑王(一百五十五)入宋(二百八十三)林暗草驚風(二百五十八)(三百三十七)真相(八)想通(九十二)縣主(八十一)護胎、太后(八十八)行刑(二百零三)小山重疊金明滅,生死可破(一百零三)太后到(六十八)得罪(十一)賞罰(十三)帝后(八十七)權衡(一百七十九)再驚(六十六)鬼工球(一百七十九)再驚(二百二十三)林暗草驚風,角弓不得控(三百三十九)(五十六)升溫(二百三十五)(二百八十)開緘使人嗟(二百)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