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驚胎

沈湛臉上神色非常難以形容,他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的樣子:“她又怎麼了?”

安晉也跟着嘆了口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看着,看着似乎是龍胎出了什麼問題,陛下不若去看看?據說御醫都請去了,不像是小事。”

沈湛嗤笑一聲沒有答話,臉上露出幾許譏諷。

宋彌爾遲疑着,“湛哥哥?不然我們還是去看看?”她說得有些慢,不知是爲難還是艱難,“畢竟,那也是你的骨肉。”

她不知沈湛對柔貴嬪的態度爲何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似乎自從柔貴嬪再次懷有龍嗣開始,沈湛就怎麼看柔貴嬪都不順眼了。面上的賞賜恩待看不出什麼差別,可宋彌爾是他親近之人,自然看得清楚,沈湛如今對文清婉是不耐煩極了。

難道是這個孩子來得不及時?這時候文清婉這種身份背景來的孩子,對沈湛確實沒有什麼幫助,說不定還會因爲皇長子身份太低,以後產生不必要的矛盾和波折,可是,難道她的湛哥哥會因爲這種問題而厭惡這個孩子、厭惡孩子的母親嗎?那以後自己若是有孕又該當如何?

宋彌爾心底暗自搖頭,自己認識的沈湛萬不是這樣的人,可這其中究竟又有什麼隱情?

“湛哥哥?”宋彌爾再度詢問沒有說話的沈湛。

沈湛轉過頭,極度複雜地看了宋彌爾一眼,“彌爾,你這般想要我去看朕別的妃嬪的孩子,你就果真這般大度?”

宋彌爾被沈湛莫名其妙地問話問得有些惱,“什麼呀?無端端的!難道我要說不讓你去嗎?那你就別去好了!我還不是爲你着想!你怎麼這麼不領情?!”

平日裡被千恩萬寵着嬌養長大的小祖宗生起氣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好心沒好報!

宋彌爾橫了沈湛一眼,衣袖一甩就往前頭走去。

“好了,彌爾,我錯了我錯了,”沈湛一個不察,宋彌爾的衣袖就如同月光流水一般從他的手心裡滑過,眨眼就將自己落在了後頭,他連忙幾個邁步追了上去,一點也不顧自己的面子,跟在宋彌爾的後頭好聲好氣地求饒,“好了彌爾妹妹,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就隨口問問,你別當真呀!”

安晉眼睛一閉,用袖子將自己的雙眼一遮,似乎不忍心看這一幕,默不作聲退到了最後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宋彌爾氣沖沖朝前走了幾步,猛地一轉頭,沈湛一個急停,差一朝後倒去。

宋彌爾一個伸手,抓住沈湛衣領,一臺腳,猛地踩在了沈湛繡了五爪金龍的官靴上,“哼!”

“哎喲!”沈湛一臉痛苦,似乎又想擡腳摸摸又礙着身份忍住,又漾出一個笑來,“好了,我的好彌爾,該消氣了吧?”

安晉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裡,不忍心看不說,竟都不忍心聽了!我的個乖乖!自己眼前這個真的是睥睨朝堂那個陛下嗎?!

不過陛下對皇后娘娘可真是愛!龍袍、繡了金龍的官靴、甚至是沾有龍意象的一系列用品,都不容褻瀆,一點灰塵都不能沾染在上面,對龍袍不敬者,也就是對皇帝大不敬,可陛下就讓皇后娘娘生生地踩在了上面而半點怒色也無!不過話又說回來,就不看踩不踩官靴這件事了,陛下平時哪裡對皇后娘娘不容忍了?!安晉只能暗自祈禱,皇后娘娘的寵愛能夠長盛不衰,就這般能一直快活下去。

其實沈湛方纔哪裡就真的會倒,不過是故意作出個樣子,知道宋彌爾一定會伸手抓他的衣領,而宋彌爾踩上那一腳又哪裡真的有多痛,還不是故意裝作驚痛的樣子,好討得宋彌爾開心。

宋彌爾嘴一撅,“那你說,爲何對柔貴嬪這樣子,她那胎兒又是怎麼一回事?這不像是你的性子?難道那孩子有問題?!你可莫要騙我!”

宋彌爾聰明伶俐,稍微一轉便察覺了這裡頭不對,她盯着沈湛的眼睛步步緊逼,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沈湛嬉皮笑臉的神色也凝重下來,“彌爾,我不騙你,但我現在不能說、無法說、說不得!你能相信我嗎?”

宋彌爾定定地看着沈湛,深吸了一口氣,“好,我信你!”

說罷,她又轉過身朝着宣德宮走去。

沈湛也跟了過去,邊走邊喊:“安晉,讓宣德宮裡頭拿件厚實的外裳來,莫讓她們的主子凍着了!”

安晉應了一聲,小跑後頭,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虛汗:這倆主子,可真是…一言難盡!

沈湛與宋彌爾趕到驚鴻殿時,裡頭已經圍了好幾個御醫,神色都有些焦慮。

“湯老,裡頭情況怎麼樣?”

沈湛對湯御醫點了點頭,問道。

湯御醫一拱手,“回陛下、娘娘,柔貴嬪腹中胎兒目前已經無事。”

不管怎樣,宋彌爾還是舒了一口氣。

“不過,柔貴嬪如今的情況並不是太好,還需觀察幾天。”

宋彌爾的心又提了起來。

湯御醫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問題?都說出來!”

沈湛目光沉沉。

湯御醫斟酌片刻,“這……老臣不知如何說……”湯御醫往四下看了看,朝沈湛與宋彌爾處走近了幾步,又看了眼沈湛,沈湛點點頭,“無妨,不必避開皇后,說吧。”

湯御醫用只三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老臣覺得,柔貴嬪這一胎似乎有些奇怪……”

“繼續說。”

“咱們這幾位御醫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了,可一是咱們實在是查不出來柔貴嬪胎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還是咱們老臣頭一次遇見。二來,也可能是老臣們多慮了,臣總覺得,這胎有些玄乎,感覺上,就好像這胎兒在汲取母體的營養一般,有些……古怪。”

宋彌爾有些奇怪,“懷着胎兒不都是要汲取母體的營養嗎?”

湯御醫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說話。

宋彌爾皺着眉沒想明白。

沈湛卻適時開口,“好了,朕知道了。柔貴嬪今日又是如何出了事?”

楊御醫躬身拱手,“稟陛下,柔貴嬪娘娘是食用了孕婦不宜食用的馬齒覓、黑木耳與杏仁,這才導致有滑胎的徵兆。如今已用了安胎藥,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沈湛似乎對食用了什麼更感興趣,“哪裡來的杏仁等物?朕以爲,有孕之人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驚鴻殿等人應該知曉,爲何柔貴嬪還會吃了杏仁木耳?還有馬齒覓?宮中常用?”

沈湛話才落音,驚鴻殿外頭的人跪了一片,戰戰兢兢:“陛下恕罪!”

外頭一喊,就聽見裡頭柔貴嬪嬌弱尖聲:“陛下?是陛下來了嗎?陛下!嬪妾好痛啊!”

“嘁!”宋彌爾小小切了一聲。

沈湛好笑地看了宋彌爾一眼,卻並未急着進去,而是又示意湯御醫。

而楊御醫又遲疑了起來:“嘶……這……”

沈湛似笑非笑,“湯老,朕今日才知道,原來您說話說一句要想三日啊。”

湯御醫臉色一變,看了宋彌爾一眼,“老臣不敢老臣不敢,實在是,咳,怕不是驚鴻殿裡頭食用的,這,似乎是江嬪處的吃食給柔貴嬪用了。”

“江嬪?哪個江嬪?”

“就是從前的江妙儀,江月息!陛下!”宋彌爾沒好氣地看了沈湛一眼。

“嘿……”沈湛忽然笑了起來,“這個江妙儀朕記得,她從妙儀變成嬪,不就是因爲與文清婉上一回落胎的事扯在了一塊麼?怎麼這回這兩人又扯上了?還真與她有關啊?!”

宋彌爾此時也有些着急了,怎麼又與江月息扯上了?這幾日文清婉與她關係不是不錯嗎?難道是今日文清婉吃了江月息帶的什麼東西?怎麼那麼不小心?知道文清婉要來,她們幾人都說好了,避着不要帶容易導致落胎的吃食,這江月息怎麼就這樣馬虎大意呢?她如今情況如何?難不成又跪着了?”

宋彌爾扯了扯沈湛的袖子,“陛下,月息真不會是做這種事的人,咱們還是快進去看看吧!”

“走吧,總要去看看。”

沈湛點點頭。

進得驚鴻殿的寢室,裡頭還有兩個年輕點的御醫並着一名醫女正在對藥房。

江月息並沒有跪,坐在牀邊,卻是在哭。文清婉躺在迎枕上,皺着眉捂着肚子,見沈湛來了眼睛一亮,眼中汨出了淚水,“陛下,您,您來了?皇后娘娘,您也到了?”

“嗯,”沈湛並未安慰文清婉,一臉嚴肅,“御醫說你誤食了滑胎之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在孕中,爲何半點不注意?!”

文清婉一顆眼淚從眼瞼中滑落下來,落到腮邊,掛在尖尖下巴邊上,“陛下,嬪妾,嬪妾並不是故意的。嬪妾並不知道那是滑胎之物啊!是江妹妹,是江妹妹與以嬪妾的……”

江月息慌亂擡起頭來,胡亂摸了摸臉上的眼淚,“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湛一不留神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朕記得,你上一回也是這樣說的。”

柔貴嬪在旁柔柔地插話,“陛下,嬪妾也覺得,江妹妹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湛又笑,“上一回你咬定了是江月息害死了你的孩兒,怎麼,這一回變得這般快?你們兩人何時如此交好,若不是她做的,你是不是想着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被沈湛這般一說,柔貴嬪深吸一口氣似乎又猶豫起來,“嬪妾,嬪妾也不知道……”

江月息朝文清婉看去,“文姐姐,你方纔不是還說相信我麼?!”

(五)拜見太后(二百八十八)鸚鵡怨長生(一百七十九)再驚(一百二十七)母子(二百四十七)(一百二十一)風雨(八十四)爭吵(二百八十九)春風不相識(八十)護胎(三十七)談崩(二百六十四)阿影(二百四十五)(二百八十八)鸚鵡怨長生(二百八十八)鸚鵡怨長生(二百七十四)巧遇(九十七)安晉的心(五十九)臘八(中)(一百一十六)但爲君故(一百八十一)真心(二百六十八)所悲道里寒(三百零八)幾聲秋生和雁聲,行人不必聽(三百一十二)水佩風裳無數(二百八十八)鸚鵡怨長生(二百九十六)別來悵、芳信短(二百八十九)春風不相識(三百三十三)蹊蹺(五十)前事(八十五)拜見(一百五十一)依偎(二百九十四)欲語氣先咽(一百六十九)攀誣(二百七十四)巧遇(九十一)謀(二百五十四)(一百四十三)大儒(一百六十六)動搖(一百二十三)善惡(一百七十八)連環(二百三十八)(二百十一五)有所思,不知暮雨爲朝雲(一百五十五)救(三百零三)幾番風雨尚能行?(六十三)太后的病(二百十一五)有所思,不知暮雨爲朝雲(一百二十五)飛星弄巧(一百零五)沈湛到(二十六)宋家(六十四)祭祀(二百零六)平地生波起,但飲恨,萬般方寸(五十七)說話(三百一十六)數點風約住(半主線)(九十)髻與計(四十八)信(三百四十)(一百三十)妙波風皺(二百九十一)解道柔腸(十七)太后(二百八十一)人事多錯迀(一)楔子 · 初聞入宮(二百三十三)(三百四十三)(一百一十三)禮物(二十九)中秋宮宴(一)(四十一)初成(八十七)權衡(一百七十一)驚變(三百四十四)(四十七)揚兮(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九十九)生辰(一百五十五)救(二百九十七)空言去絕蹤(二百九十二)莫言爭忍淚(二百二十三)林暗草驚風,角弓不得控(三十)中秋宮宴(二)(二百八十六)林間星河影動搖(二百二十六)(一百六十五)(二百一十二)花深深,柳陰陰,當初料誰今(二百六十六)赳赳武夫,公侯好仇(二百九十三)心曲千萬端(三百一十六)數點風約住(半主線)(七十六)孕(八十)護胎(六十一)宴會(上)(二百六十四)阿影(三百零五)清風作歌和(一百六十二)晨省(一百八十)巫蠱(二百零五)黃沙狂卷,血衣溼遍(九十八)晨省(九十)髻與計(一百九十四)論(二百四十一)(二百七十七)已恨蓬山遠(九)送子觀音(一百八十七)分(一百零一)勸說(二百九十五)當君懷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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