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彼岸浮城
“所以你找了個名義上的監護人,再進學校讀書可你不是說十六歲時已經開始破案,聞名遐邇了嗎之後又心理障礙兩年,難道後面你又去求學了”
“進學校只是形式,書本上的東西那麼淺顯豈能滿足我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獲取大量訊息的渠道,然而在校的社會心理學書籍也過於形式化,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理論,既然我還不具備實踐的能力,那就借用最真實的案例來作參考。 差不多五年,這些東西不再吸引我,是時候去實踐應證那些東西能否對我有用了。”
五年,剛好他十六歲。絕大多數人在這年齡還懵懂茫然,而他卻已開啓人生。有榮耀,也有挫折,在混沌度過兩年,步入他的成年。
說起來,高城從童年到少年再到成年,可以用傳奇來形容了。
我好奇的是:“那個監護人呢”究竟誰是高城名義上的親人他低唸了個名字,我驚異地睜大眼,“你怎麼找上他的他可是有名的名校教授。”他答:“是貨輪主人牽的線,看的就是此人身份,需要他寫推薦信去高校爲我引薦,我不可能從底層一級一級升上去。”
呃,我被噎着了,“你直接上的高校”
他的表情很輕描淡寫,口吻也淡淡:“高走形式一年,再進教授所在授課的學校。”
“這關係走得也太那個了吧。”我唏噓不已地嘆。
他卻抿脣挑眉:“關係你當不作測試若不是我通過一個月將各學科過一遍,然後做的各項測試都滿分,教授根本就不會接我這監護人的擔子。”
我乍舌,“你是說十一歲時,花了一個月就把初小學的書本內容學過,然後做高的試題測試,然後你還都滿分”他蹙起眉:“也不算是理論意義上的測試,教授出的關於能力方面的東西。按理可以直接進他的學校,但他說我至少得感受一年學習氛圍。”
腦想象了下,還沒長成的他坐在高校教室裡,比別人都矮一個頭,這畫面委實有些不和諧。但轉念間就想到自己,不由黯然,除去關於楊曉風曾在警校的影像之外,再沒別的,而那段影像是被強行植入我腦層的,恐怕我根本就從沒進過校門,從童年到成年都被禁錮。
腦門被彈了一下,生疼。我捂着疼處疑惑地去看他,見他背朝着我走至石棺尾處,然後道:“別在那胡想走神,過來幫忙把它蓋上,快天亮了,我們得出去了。”
聞言我立即快步上前,與他合力把沉重的棺蓋闔上後,室內恢復沉凝。他沒有猶疑地拉我出屋,果然天光已隱隱發白,竟已是一夜過去。回到小船上,依舊是高城劃渡,殘城在濃霧裡逐漸變得模糊,等過十分鐘發覺還置身在濃霧時才驚覺到不對。
回頭去看高城,見他眉宇微蹙眸光沉暗,詢問出聲:“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他道:“時間沒把握好,走得晚了。”
我一怔,不太明白地問:“回那邊去跟走得早與晚有什麼關係”他索性停下了手的划槳,環顧四下後纔看向我道:“這不是普通的濃霧,是地表底下出來的一種瘴氣,它的存在主要是爲了保護永恆之城。別小看它們,穿梭這片水域是必須得特殊的路徑纔可以的,路線若一亂就會迷失在這片濃霧裡。關鍵的是黑暗參照物不會浮動,只需循着記憶的路線,可是一旦有光後,就產生了折射,參照物都發生了改變,原來的路也不見了。”
聽完我就驚異了,這片霧區水域豈不是天然迷陣,還是會移動的,不,它不會移動是人的視覺發生了變化。就像有些倒影成鏡裡,人受視覺衝突看顛倒的世界而感到頭昏眼花,但其實假若閉上眼,視覺衝擊不再,人依然還是站在平穩的地平面,沒有顛倒混亂。
所以耳旁傳來高城低語:“接下來看你的了。”
我與他對視,轉而微微一笑,看來是想到一處了:畫影。闔上眼,不過轉瞬影像就回到了昨夜江上行渡,可仍有難度,我必須反向推理,還得先找到。也不知磨蹭了多久,以手勢爲指向,高城配合劃渡,等到岸影在前時我睜開眼,發覺頭頂已是陽光普照。回過頭,本欲去看高城,可眼睛在霎那間被凝住。
之前光聽高城口陳述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直到這刻,看着那懸浮在遠處空的殘城倒影,只能感嘆身在其不知它的宏偉,而站在這處仰看,陽光爲它打上一層朦朧的金光,讓你的眼自動忽略了那殘缺,只覺是一副奇觀。
我腦突的閃過四字,用來概括這奇觀不爲過。
彼岸浮城。
可這奇景轉瞬就開始逐漸淡去,輪廓變得模糊,等到我們的船靠岸時,它已經消失無蹤。江面仍是茫茫大霧,能見度只有數米,好似剛纔所見都不過是幻覺。
看來這就是至今都沒人到過那座殘城的原因吧,首先沒人知道穿越迷霧的路徑;其次若白天渡船或者晚上掌燈渡船的話,都會受到光的折射使得人眼受視覺衝擊影響,從而迷失在濃霧。如此即使有人曾想探尋,也在一次兩次後放棄了念,尤其以楚元風的爲人,他既然要將殘城永遠遮藏,那肯定還會在城周設置屏障,不會單單只是這濃霧的。
我的視線凝向水面,回想剛纔高城在路線錯亂後劃渡很小心,全神戒備的,很大可能是這水有着什麼讓他忌憚。
然後這短暫片刻的浮城倒影,即使被人看到了恐怕也只會以爲是海市蜃樓。
上岸後,高城把小船又拖回了林,安放之地很隱蔽,用叢草做好了掩護。等回到他的溶洞屋舍時,發覺落景寒正黑着臉坐在外面,看到我們時立即站了起來,“城哥,小夏你們上哪了”高城走過去低問:“何事”
落景寒看向我,欲言又止。念一轉就知道大概是什麼事,“是不是瘋子找我了”剛纔一路回走,看頭頂的太陽位置也知時間不早了,果然落景寒點了點頭道:“他找不到你就說城哥把你給害了,我無論怎麼解釋都不聽,扯着那阿蠻就跑出去找。”
心一驚,瘋子和阿蠻出去了這呆子怎麼腦袋有時候這麼不靈光的,如此深地豈能是隨便亂跑的,正要問落景寒他們往哪方向去的,就聽身後騰騰奔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只見阿蠻揹着瘋子正如箭一般朝這邊射掠。
到得近處,阿蠻的面色是仍那種無動於衷,但見瘋子難得白着臉。心頭一沉,迎上前去徵詢:“發生什麼事了瘋子你又受傷了嗎”可瘋子看了看我,用受指着阿蠻說:“受傷的是他。”我一怔,這答案不在考慮範圍內,自見過阿蠻身手後,就一直覺得他強大無比,相比之下總是會先擔心瘋子。
順着瘋子的視線低頭,倒抽涼氣“阿蠻你的腳”左腳從腳掌到小腿處,鞋子和褲管都像被什麼給撕碎了,斑斑血痕不說,好像連皮肉都被拉去了一塊。而傷成這樣,阿蠻居然還揹着瘋子我想也沒想地低喝:“瘋子你先下來”
似乎到這時瘋子才如夢初醒,從阿蠻的肩頭滑落而下。落景寒也收了剛纔的懊惱,在旁提醒:“先進去再說,這傷得立即上藥。”說完就與瘋子一人一邊要去扶阿蠻,但他手還沒碰到,就被阿蠻躲開了,最終只是將大半重量壓着瘋子,腳一顛一顛地進了門。
追上兩步想到什麼,回頭見高城仍站在原處,若有所思。落景寒找來的醫藥箱並沒派上用場,因爲阿蠻只信瘋子,包括他那黑糊糊不明成分的土藥。等見瘋子幫阿蠻處理好傷並裹了厚厚一層後,我才找機會開口問到底怎麼回事。
瘋子難得面色凝重且條理清晰地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聽完後我不由再度去看高城。
原來在天明之後,瘋子起來沒找到我,就大呼小叫地把阿蠻也喊了起來,阿蠻告訴他說附近百米以內聞不到我的氣息,他就呆不住了。與落景寒大吵了一架後就出去尋我,阿蠻的鼻子非常靈光,他嗅着我的氣味找到了那沿岸。但他們沒有渡船工具,沒法深入迷霧水域,只能繞着岸走看看能否有別的辦法。
可正是因爲這一錯誤決定導致了後來差點致命。他們沿着岸一路往前走,直到空氣瀰漫詭異危險的氣息時,纔不由自主地停下來,瘋子正要建議回頭,突然水躍出龐然大物,阿蠻反應再快已被那東西給一口咬住了左腳。而當他們看清是什麼時都驚呆了,居然是一頭比平常要大兩倍的鱷魚,正張開了嘴死死咬着阿蠻。
無論阿蠻怎麼用力捶擊,那鱷魚都不鬆口,瘋子也找了武器想要幫忙,可就在那時又有鱷魚從水躍出,一頭之後又一頭,居然那片水域是鱷魚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