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牆”
“如果把徐江倫比成狼子野心的狼的話,那麼他就是與虎謀皮的虎。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若單與徐江倫鬥心,因佔得先機先將棋局鋪開又隱於棋,或可與之周旋。可再加一個楚高城,腹背受敵只能擇其一,更何況他也不給我選擇機會。”
“你們是這次渡航前還是峽谷達成聯盟的”
張繼再搖頭:“夏竹,你低估了他。地下城變他受傷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我引入局。”
聞言我先是一怔,回神後就覺恍然。虎崖山上張繼出現,已顯示了兩人聯合,但當時我只當他們聯盟共同對付徐江倫,破虎崖之險局,卻不知高城已斷出這其原委。不對,其有矛盾,假若他早知我與張繼是同道,豈會如後來那般對我
“你是不是當時瞞下了我的真實身份”
只見張繼沉默頷首,果然如此。當初在虎崖山上,徐江倫就把事情始末講解於我聽,無論是他還是高城,都是被一股外力吸引而來。他能想到,高城自然也能想到,在剔除是徐江倫的可能性後,自會圍繞我從身周之人逐一排除。最終,將目標鎖定張繼,能力、智慧以及魄力,只有他是最大的可能。
在這時張繼只需說我是他利用的一顆棋子,專用來引徐江倫上鉤,高城即使智商再高,也斷然想不到我真正身份。不管知與否,張繼若不是隨船而來,也定然在我們抵達後趕到,他與高城之間有盟約。所以我斷定,張繼一定知道這時高城在哪。
我沒有判斷錯,張繼起了身並伸手拉我,等站定後他說:“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找他了。”
絕然沒想到的是張繼從暗處找來兩套潛水服,視線驚愕地從他臉上轉向那黑潭,水可是我並不會潛水。但他卻道:“我們生長在島,最基本的一項技能就是潛水。下水後你若不適應我會帶着你。”
事實上除了最初入水時被那冰寒凍的渾身一顫外,之後就手腳自覺伸展開來。通道是在潭底的,若非身臨其境,絕然想不到表面平靜的黑潭底下另有乾坤。
儘管我本能地懂在潛水時如何有效的呼吸來控制身體的平衡,但可能身體太虛的原因,潛出幾十米遠就感覺胸悶起來,四肢擺動也變緩下來。張繼很快就發覺我的異狀,迴轉過來扶住我的胳膊,帶着我往深處遊。足足潛了有十五分鐘,兩人才從那條水下通道游出。水道的那頭是深潭,這頭卻是一條水泉。我幾乎是被拖上岸的,身體的脫力讓我氣息變得不順。
顫着手指想脫去那潛水服,是特製的,就裹在衣服外面,但在穿上前我還是除去了厚外套。只是剛剛顯然有水灌進領口了,身上陣陣寒意。
張繼道了聲:“抱歉。”直接三下五除二幫我把潛水服給脫下,他掃了眼我身上,蹙起眉問:“會很冷,你熬得住不”沒有遲疑點頭,並就着他的手要起身。他並非拖泥帶水之人,即便我幾乎是全身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了,也半拖半提地帶着我往深處走。
想過很多種再見高城時的畫面,卻從沒想過這一種讓我肝膽俱裂
“小匣子,你怎麼會來”瘋子瞪圓了眼驚呼。
我哪裡還看得見他,即便他與阿蠻就攔在五尺以外,我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瞪着那面疑似透明的牆體,而高城在裡面,靜止不動。誰來拉我,誰又被推開,我無意識感覺不到,只一步一步邁近,一直等到最近之處,才伸出顫抖的手一寸寸靠近。
指尖輕觸,那透明的牆體竟然呈軟凍狀,可以戳進牆內。而高城就閉眼橫躺在內,幾乎要觸到他臉了,但再進一分也不能,隔着一公分的距離,咫尺,天涯。
“爲什麼爲什麼他會在裡面”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瘋子走過來忐忑地剛喚我名字,我就忍不住一把揪住他衣襟:“是誰把他關在裡面的你們爲什麼不救他,任由他就這麼”那個字我說不出口,可是高城的臉蒼白如紙,胸口沒有起伏,我的心在泣血。
瘋子被我猙獰的表情給嚇到,怔怔看着我說不出話來。肩膀上被後重重一按,斂轉眼看到阿蠻面色極沉地冷盯着我,但很快就被張繼給架開,他擋在我身前微怒地呵斥:“你幹什麼”阿蠻冷斂了眼,改爲去扶瘋子,眼角一抽,忍不住問:“瘋子你怎麼了”
他聞言咧了咧嘴,剛想開口就被阿蠻寒涼的語聲給截下:“你試試每天一碗血來祭這堵牆看。”身體重重一震,從瘋子明顯變僵的臉上證實阿蠻所言不假。低頭去看瘋子的手腕處,但因爲衣袖遮掩看不到痕跡,可到這時才發現他的雙腿在打着顫。
“爲什麼”
我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怎麼就只閉了眼,沉入夢影,再睜開眼時物是人非。生離別,我不是不可以接受,也能理解下這個決定時只會比我更痛,即使不是情求不得,那麼我至少理解成離別之後,我們都還活着。可是,爲什麼再見卻看高城沒了氣息而阿蠻又說瘋子每日以血來祭這牆。
仍然是阿蠻開的口,第一次這麼的憤世嫉俗:“因爲他居心不良”
眼眶刺痛,不是這個被痛斥的人是高城,而是我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麼是瘋子的血而不是比他更強壯的阿蠻因爲在船上瘋子受傷昏迷不醒,曾受過高城的輸血。所以,以血祭這堵牆的是高城的血氣,那麼“他爲什麼會在裡面沒了氣息”
“他沒有死。”張繼出聲回答,目光沉凝牆內,“一月前他走進去時交代兩件事:一是讓瘋子每日用血塗抹這堵牆,二是讓我暗守着你。”
我懷疑自己的耳朵失聽了,“你說什麼他是自己走進去的”張繼點頭,“沒人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看到他像變魔術一般,用刀在掌心破開一道口子,在這牆上一抹出現一道裂口,等他鑽入後裂口快合併消失。
如果不是瘋子、阿蠻以及張繼沉凝的表情,我會以爲他們合體來誆騙我。可是我嘴巴都快打結了:“他還有說其它的嗎”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走進那裡面躺下啊。
張繼回眸認真看我:“夏竹,知道爲什麼我要不惜一切把你救回來嗎”茫然搖頭,隱約有不好的感覺,只聽他說:“因爲高城進去時說過,一月爲期。如果他沒自己醒來,就必須把你帶來這,否則你和他都將性命難保。”
一月爲期我在夢畫影就是一月,如今已過去近兩天。可是我來後能做什麼,隔着這堵牆,等等,牆突的一個驚念劃過腦層,我婉轉眸光盯住張繼,一字一句問:“從水潭到這距離有多長”他剛一沉目,我又追問:“這裡還是不是我們的那座島”
他眼神縮了縮,答:“這是離島。”
腦閃過一道奇異的白光,我僵化在原地。沒有人來催促我,三雙眼睛看着我,而我卻覺渾身寒毛而豎,異常而詭異的涼意侵進皮膚,沒入血液。
良久,我又伸出掌貼向那“牆”,嘴裡輕喃:“我知道了。”
“小匣子,你知道了什麼”瘋子探頭過來問,“你三哥我一直也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在裡面,我們都進不去,即使把你叫來了,也無濟於事啊。咦,怎麼會”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成了驚疑。而餘光裡,其餘兩人臉上也出現震驚。
張繼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夏竹,怎麼回事爲什麼你的手能穿過去”
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之前還是無法攻破的透明牆,我的手掌穿透而過。垂了眸,眼浮出微妙的笑意,口卻說:“你們忘了嗎若連瘋子的血都能輔助他,那麼與他血氣相連的我,功效只會更大。”而我那隻手掌,正是之前被張繼一撞摔倒而擦破了皮,即使水潛游血跡已無,但血口仍在。
“不對。”阿蠻突道,銳利的眼掃向我伸入牆內的手。心漏跳了半拍,一咬牙用盡全身力氣單手撕那裂口,身體同時也撲進,骨骼脆響,縮骨而鑽,只不過眨眼的一瞬,我的人已破入牆後。回頭間,只看到阿蠻伸長的手,和張繼、瘋子驚愕的臉。
我用口型對他們說:對不起。
不是我不願告訴他們實情,是一旦說出來,不管是瘋子還是張繼必然不同意我這決定。他們不明白高城讓張繼在一月後將我帶來的原因,我卻明白。
當身體完全進入這空間後,那被我撕開的口子就自動合併了,也阻斷了視線,眼前一片渾暗漆黑。就猜到兩處空間,外頭能看見裡面,而裡頭是這般。因爲,我有經驗。
有一個秘密在楚元風死後,這世上只有我和高城知道。
離島,奇異空間,千百年來的楚人屍骨不腐,凝成這麼一個龐大無形的身體,而在我五歲、高城十歲那年,爲了求生出去,我成了腦,他成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