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百靈鳥

第一世:百靈鳥。

當光最後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當風最後一次吹過你的額頭,

當哪一聲百靈鳥的叫聲最後一次縈繞你的耳畔。

哪一滴流下的淚,浸染了茫然無際的無望海;

哪一聲帶着哭泣的呼喊,響徹陰暗與光明同在的天空下;

那一個身影,最後消失在無望海的波濤之中。

光,與暗,還有什麼區別。

不過一絲妄侖期盼。

船,越行越遠,風鈴渡的彼岸花,已經徹底的看不見了。

秋還是呆呆的站在船頭,望着前方的無邊無際發着呆。期待的彼岸,到底還有多遠?

船上,按道理應該是有兩個擺渡人的,可是因爲秋代替了另外一個本應和殘夢同行的擺渡人的位置,所以現在船上的一切都只能靠殘夢來打理。對於剛剛當上擺渡人的殘夢來說,這也是一件麻煩事。

忽然,一聲很好聽的鳥叫聲響入了她的耳朵。秋擡起頭望過去,只見身後的圍欄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百靈鳥,很好看,很好看。

——擺渡人的船上,會有百靈鳥嗎?

秋帶着疑問,慢慢朝着百靈鳥走過去。百靈鳥直直的站在圍欄上,仔細的啄弄着自己的羽毛,彷彿沒有看到秋一般。

秋靠近,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它。百靈鳥很識趣的壓低着脖子,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一樣,絲毫沒有鳥兒應該有的對於陌生人的害怕感。這樣的一隻鳥兒,還真是一隻挺有意思的鳥呢。

:“還真奇怪,第一次看見它對人那麼親切,之前見到人都會去逗他們玩呢。”

秋回過頭,正好與離岸四目相對。離岸露出很好看的笑容看着她,秋竟然感到一絲疑惑。

:“這百靈鳥,你的?”

:“也不是,我來這裡的時候碰到它,然後它就一直跟着我不肯走了。”

離岸走過去,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百靈鳥的頭。它還是和剛剛秋撫摸它時那樣,舒適的低着頭。

:“你說你,這一天天的到處亂跑,聽說這片海可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生靈的,到時一不小心被吃了別怪我沒有告訴你。”

離岸的笑,真的很溫馨,溫馨到竟會讓秋有種把他當成了琉璃的感覺。只是,相比琉璃比他更多孩子氣,而他相對琉璃,更加的溫柔。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冥界的百靈鳥會跟着一個凡界來的亡靈不肯離開的。”

秋微笑着道。

或許,世界就是這樣,很多你以爲不可能的事情,實際上它發生着;很多你以爲可能發生的,它卻一直沒有發生過。

:“是嗎?那麼說我還是第一個咯?”

:“算是吧?”說完,秋轉身擡起腳步準備離開。

:“喂!”

:“嗯,有事?”

不知道爲什麼,在他這一聲喂喊出以後,秋的心裡竟然有一絲的開心。那種開心,以前從未出現過。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像是一個孩子得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

:“聽說,你是這艘船上的另外一個擺渡人?”

:“看樣子,你已經見過殘夢了。”

:“嗯。”離岸點了點頭“那麼,你應該可以跟我說說我和他們登上船的那個渡口的故事吧?”

:“你怎麼知道那個渡口就一定有故事?”秋睜大着那雙很好看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這樣一個凡界來的亡靈,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離岸輕輕的說道。

秋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那裡面流露出的,不像是在說謊。可是,一個連原因都說不出來了的人,是怎麼看出風鈴渡是一個有故事的渡口的。

:“你相信感覺嗎?”離岸望着上空無比明亮又無比昏暗的天空,這裡的天空,真的太特殊,特殊到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害怕。

:“感覺?”

秋迷茫的望着他,這樣的一個人,越來越和琉璃不像了。原來,只是因爲琉璃離開好久了,她有點想念琉璃了而已,所以纔會錯誤的認爲他和琉璃有點相像。

:“嗯,就是感覺。不知道爲什麼,當到達那個渡口的時候,心中竟然有個聲音涌出來。他告訴我,在哪個渡口,一定有故事,而正是因爲那個故事,纔會有那麼多的風鈴。”

:“你的感覺,還真是不可思議。”秋背對着前行的方向,臉上的笑,真的很好看“那個渡口,叫做風鈴渡。而它名字的由來,和你猜測的差不多。”

離岸靜靜的看着她,沒有說話。

:“傳說五千年前,那個渡口還不叫風鈴渡,也沒有那麼多的風鈴,甚至連一個都沒有。知道某一天,某一個凡界的亡靈來到這裡,他的手中緊緊的握着幾個風鈴。說是有個人最喜歡聽風鈴被風吹動的聲音,他想讓那個人來到這裡後能夠知道,他曾經從這裡經過。於是,有個過路的無道者聽了他的故事,最後用自己的能力幫他將哪裡佈滿了風鈴。因爲風鈴被風吹動發出的美妙聲音給那個渡口增添了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於是,後來人們也開始將哪裡叫成了風鈴渡。”

:“無道者。”離岸小聲的重複着“什麼是無道者?”

:“無道者,是一羣信徒,也是三界最了不起的一羣人。只可惜,他們其中的大多數都存在於虛無縹緲間,只有少數經常出現在三界。雖然經常出現在三界,但是由於數量實在是太少,也是很少能夠見到的。總得來說,就是一羣如同神話一般存在的信徒。”

:“聽起來,真的是一羣很了不起的人呢。”離岸眼中散發着不知名的光芒,哪一絲光芒,充斥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你好,我叫離岸。”

:“秋。”

明亮又昏暗的天空,透射出的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殘夢走出房間來到船板上,明亮又昏暗的天空,此刻多了一些陰暗,甚至,陰暗幾乎都壓過了光明。

殘夢伸了下懶腰,朝着四周望去,很多之前還很無望的靈魂現在已經開始適應起來,不再像之前表現的那麼害怕了。甚至還有一些人已經開始站在邊上,仔細的瞭解着這個世界,雖然,他們不可能在這裡久待。

無望海的底部,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世界,裡面充滿虛無,空洞。站在船上朝着底下望去,總是可以感覺到一絲的恐懼。畢竟三界之中,最讓人害怕的就是無盡的虛無和空洞。

一個亡靈朝着底下望去,湛藍的海面下,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

風緩緩的從一邊吹來,吹打在他的臉上。冥界的風,透露的涼意都是不一般的,哪一種極寒,彷彿是來自地獄最深處的極寒,讓人忍不住害怕。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覺的瞪大了起來。他努力的朝海里看去,試圖想要看清楚什麼。可是無望海實在是太深,無論他怎麼努力,貌似都看不清他想要看清的。

索性,他直接朝着一邊走去,拿來了一根長杆,然後直接朝着無望海湛藍的海水伸去不停的晃動。

海水在長杆的晃動之下瞬間變得無比凌亂,而他想要看清的東西彷彿也開始更加的清晰。見狀,他更加的用力晃動了起來,海水涌動的也更加的激烈。

果然,海水裡的某一個陰影在長杆的晃動之下開始逐漸的清晰,逐漸的變大。隨着海水涌動的越來越厲害,那個身影開始增大,增大,不停的增大。原先只是如同手指一般大小,轉眼之間已經快要超過大腿那麼粗了。

他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晃動長杆的速度在慢慢減弱。到最後,索性直接不晃了。

那個黑影,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變大,與其說是變大,倒不如說是它正在飛速的靠近。這麼一片陌生的海域,誰也無法保證裡面不會有某種非常龐大的怪物。

隨着黑影飛快的靠近,他的眼睛瞪大了。或許是嚇呆了,按照這樣的情況,別人一般都是直接離開邊沿跑到中央或是進到房間裡去的。可是,他竟然,呆呆的站在那裡沒有動。

——原來,當年琉璃哥的生活是這樣的。

殘夢看向四周一個個已經慢慢適應了這個世界的亡靈,其實,他們也是一羣挺好的人吶。

:“怎樣,是不是喜歡上這種差事了?”

殘夢看向一邊,只見琉璃正在邊上站着朝他微笑。那張笑臉,還是如同兩百年前一樣,陽光,帥氣。彷彿中間消失的那兩百年,壓根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是啊,挺愜意的。真是搞不懂當年你爲什麼會爲了一個凡界的女子放棄那麼愜意的差事?”殘夢雙手抱住後腦勺,淡淡的微笑着,他笑的時候露着象徵性的兩顆虎牙,看起來即帥氣,又可愛。

:“你會明白的。”

琉璃說完,揮了揮手,然後又消失在了船板上。殘夢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笑容消失了,眼中有着一種光閃爍着。可也只是侷限於閃爍。

自從琉璃離開以後,他像這樣跟琉璃說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沒有想明白,琉璃到底是離開了,還是隻是換了一種形式繼續存在着。

不過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可能像個大哥哥那樣陪在他和秋身邊照顧他們了。

:“快看!那是什麼?”

突然,一聲喊叫響徹了整艘船。隨着聲音的響起,秋和離岸同時看向船板方向。雖然還是有些距離,但是他們兩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無望海里,有一隻無比巨大的出手正在不停的網上升,它像是一個惡魔一般的窺視着這艘船。

:“那是?”離岸瞪大着雙眼,直直的望着哪一隻巨大的觸手,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害怕。

:“聽他們說,無望海里生存着海妖以及海族。海族是一羣跟人大小差不多的族類,他們替天族辦事,負責人們的輪迴。而海妖,則是一羣被詛咒的生物,它們永生永世生存在無望海的最底部,品味着無盡的黑暗與虛無。只有每當擺渡人的船經過之後,它們纔會從無望海的底部出來,抓走那些曾經在人世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惡,然後將它們帶入無望海的底部,讓他們成爲海妖,經受永生永世的黑暗與孤寂。”

秋看着那一隻巨大無比的觸手,同樣是瞪大着雙眼驚訝的看着。雖說,她從一開始就一直待在冥界的,可是對於海妖,她同樣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物,除了早就經歷過得擺渡人來說,幾乎無人不會感到恐懼的。

隨着秋聲音的落下,哪一隻巨大的觸手忽然猛的朝下揮去,然後瞬間抓走了剛剛拿着長杆攪動着水的那個亡靈。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它就重新回到了無望海的深部。

船上的亡靈看着像是什麼都沒有出現過一樣的海面,臉上透射出的無不是驚訝和恐懼。

本來,很多的人都已經以爲,也就這樣了。接下來的路,差不多就是走向輪迴了。誰也沒有預料到,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已經差不多開始習慣了的人們,一瞬間的功夫,又一次迴歸到了無法言喻的恐懼之中。

恐懼充斥着整艘船,每個人望着那個地方,竟然都沒有再動彈。

:“適應一下吧。後面,像這樣的情況多的是。”

殘夢迴過頭,不知什麼時候,琉璃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那一張臉,沒了微笑,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以前你經歷過的時候,心中是怎樣的感覺?”

:“怎麼說呢?”琉璃擡起頭,看向明亮,又無比昏暗的天空,臉上帶着一絲沉思“和你現在差不多吧?”

說完,琉璃又一次消失在了空氣中。

:“以後,像這樣的情況,真的很多嗎?”

殘夢看向船板上,很多的人開始從剛剛的恐懼之中站了起來,有些人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繼續呆呆的站着。船板上還殘留着剛剛海妖留下的海水,似乎是它一直威脅着這艘船的證明一般。

海面歸於了平靜,船上突然間少了一個人。秋慢慢的從剛剛的恐懼中緩了過來,離岸也慢慢緩了過來。

忽然,離岸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開始睜大着那雙很好看的眼睛仔細的環顧四周,貌似剛剛的一瞬間,除了被帶走的一個人他也消失了一樣東西一般。他開始慌張的找着。

:“怎麼了?”

秋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問道。

:“百靈鳥呢?它去哪了?”

隨着離岸的話響起,秋這才意識到,剛剛還在護欄上站着的百靈鳥消失了。隨即,她也立馬向四周看去。

秋斜眼瞟過去,在角落,一個熟悉的影子微微顫抖着埋着頭。看到這幅樣子,秋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瞧瞧你,怎麼說也是一隻快要成精了的百靈鳥,竟然被這傢伙嚇到。”說完,秋便朝着正着急的離岸喊了一句。

離岸聽到秋的聲音後立馬跑了過來,看到它這幅樣子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時間,兩人竟然忘了,剛剛可是有一隻巨大無比的觸手剛剛洗劫過這艘船的。

殘夢慢慢走到護欄變,仔細的看着無望海的深處。這一片望不到邊的海洋底部,究竟還隱藏着多少怪物?

充斥着恐懼的船上,繼續行駛着,朝着所有擺渡人期盼的彼岸,行駛着。

:“剛剛,那是什麼?”

隨着一切的歸於寧靜,人們漸漸緩了過來。有一些開始強忍着心中的恐懼慢慢走到護欄邊,試圖想要弄清剛剛發生的一切。

:“怪物,妖怪?”

聲音很微弱,但足以聽出裡面充斥着的恐懼。一種連聲音都不怎麼敢發出的恐懼侵蝕着身體,像是噴射的火山一般,來勢洶洶。

:“大哥哥,我也會像剛剛哪位叔叔一樣被那個怪物抓走嗎?”

殘夢低下頭看去,只見之前的那個男孩正顫抖着站在他的邊上,一雙稚嫩的手緊緊的握着他的衣角。這麼一個幼小可愛的孩子,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不會,它只抓走壞人,你不是壞人,它不會抓走你的。”

殘夢慢慢蹲下,伸出手和藹的在他的額頭摸了一下,試圖壓平他心中的恐懼。可是由如此巨大的一個怪物製造出來的恐懼,又豈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壓平呢?

:“真的?”

:“真的?”

殘夢微笑着對他說道,明明是連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事,他居然憑藉着老一代的擺渡人留下的傳聞就這麼肯定的回答了他。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殘夢漸漸的想起了以前的琉璃,明明自己都快要被砍頭了,卻還在用心的欺騙着他們。或許,當初的琉璃,就如同現在的他一般。

殘夢擡起頭,望向漫無邊際的無望海,他的心中,那個疑問的答案貌似已經冒出了一絲絲的輪廓,可是依舊是不清晰。

——琉璃哥,當初到底是爲了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你本可以救他的。”

殘夢看向身後,不知何時,離岸已經站在了哪裡,目光很堅定的看着他。

:“相信大哥哥的話,大哥哥從來不會騙人的。去玩吧。”殘夢把那個男孩喊去另外一邊後緩緩的站起來,看向離岸“我無法救他們。”

:“我來的時候聽說過,每個擺渡人爲了可以管理好一艘船上的人,他們必須擁有很強的實力。你是擺渡人,如果你想救,你可以救他。”

:“擺渡人的使命,只是負責這一艘船的正常行駛,而船上的人的宿命,天早就已經規劃好了,不歸我管。”殘夢又轉過頭看了一眼無望海,然後接着看向離岸“秋呢,我剛剛明明看到她和你一塊的?”

:“她逗百靈鳥玩去了。”

離岸輕輕的說着,語氣中,透露的心情無從可知。

:“是嗎,好久沒碰到她有這閒心的時候了。”殘夢雙手撐在護欄上,望着剛剛海妖消失的地方裂開嘴角微笑着。這樣的一個選擇,不管是對還是錯,反正對於秋來說,挺好的。

:“因爲使命,所以就可以見死不救?”離岸依舊不依不饒的問着。

:“你們早就死了。”

殘夢說完這話離岸這纔想起,他原來早就死了的,只是竟然有那麼一段時間忘了,原來,他早就已經死了。

:“對啊,我早就已經死了,那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離岸低着頭,像是在跟殘夢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天邊,沒有太陽的天邊,還真的是充斥着絕望。

:“你會習慣的。像剛剛這樣的,後面的路還多着呢。”說完,殘夢轉身走回了屋裡,留下離岸一個人在哪裡發着呆。

風輕輕的吹過船板,吹走了灰塵,吹乾了水跡。彷彿,一切真的沒有發生過,真的沒有發生過一樣。

風,就這樣輕輕的,帶走了一切痕跡。

擺渡人的使命,難道,真的就那麼的重要?

屋裡,殘夢緊緊的握着琉璃留下的那把劍。銀色的劍身在光芒下閃着微光,像是琉璃在跟他說着什麼。

每一個擺渡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把劍,一把最特殊的劍。殘夢手中的這把,或許已經經歷了幾個主人,又或許只有他和琉璃兩個。殘夢死死的盯着,死死的盯着這樣一把充滿故事的劍,也許某一天,這把劍,也會到另外一個人手中去吧。

:“殘夢。”

門口,秋微笑的站着。那張笑臉,還是很好看,像是世界最美麗的花朵,那種美麗,讓每個人都想要去擁有。

:“怎麼,在船頭待夠了?”

殘夢微笑着露出嘴兩顆虎牙,很好看。

:“他說,你本可以救他們。”

殘夢的微笑停頓了一下,瞬間的功夫,那張笑臉又回到了臉上。

他說,殘夢當然明白秋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他,一個不起眼的字眼,殘夢卻能夠聽出別樣的意味。好像,從秋口中說出這樣的一個字,還是第一次吧?

:“我救不了,這就是擺渡人,只負責擺渡,不負責救人,這就是爲什麼當年琉璃哥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看着他們那樣的消失,我們就只有靜靜的看着?”

秋尋了一個位置,坐下,然後直直的盯着殘夢的眼睛。

:“他們,早就已經死了,救和不救,又有什麼區別?”

殘夢轉過眼,望向窗外。總感覺,有什麼在改變,他無法阻止的改變。那種改變,貌似以後的日子,將會有什麼再也回不去一般。可是即將改變的,又會是什麼呢?

:“救,他們便不用成爲海妖,便可以改過自新。不救,他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了,只能成爲海妖,永生永世生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們是擺渡人,你別忘了,我們的使命。”

秋站起身,回過頭:“殘夢,你變了。”

說完,秋擡起腳步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殘夢望着她離開的方向,那句話不停的縈繞在心頭。

——我變了,還是你變了。

不知不覺的,屋裡溫度開始變得冰冷無比,宛如人們說的,秋天來臨一般。這樣的冰冷,讓人們麻木到感覺不到,可它卻真實的存在着。

殘夢看着手中琉璃留下的那把劍,那把充滿故事的劍,或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像琉璃那樣,永遠的消失在秋的生命中。

忽然,一聲無比美妙無比好聽的聲音從窗邊傳來,殘夢擡頭朝着那邊看去,只見那隻百靈鳥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窗邊。殘夢看着它,微笑了一下,然後擡起腳走過去,緩慢的伸出手試圖想要觸摸它。可是百靈鳥還是一如之前一樣,在殘夢的手快要接觸到的時候又振翅飛走了。

:“你這傢伙,還真的挺瞧不起人啊!”

殘夢冷笑了一下,這一絲冷笑,似乎帶着自嘲,一絲不知從哪來的自嘲。

說完,殘夢剛準備轉身離開,可是沒想到那隻百靈鳥又飛了回來,落在窗邊,繼續用很好聽的聲音叫着。

殘夢明白了,它純粹就是爲了折騰自己呢。隨即招惹都不招惹的朝着外面走去。

無望海的海面,依舊是如此的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離岸慢慢的走到護欄邊,朝着四周看了幾眼,隨即無奈的嘆了口氣。

:“又不知道到哪鬼混去了,要是放在人界,估計你早就被燉了。”

說着,離岸伸出手撐在護欄邊,擡起頭看向無比陰暗又無比明亮的天空。一個充滿着無比絕望的天空,一個不受人們待見的天空,在冥界,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度過的。而且,海妖還是存在於無望海的最深處。這樣的一片海,最深處到底會有多深,或許真如殘夢說的那樣,傳說中的虛無,永無止境。

被它們抓走,然後待在永恆的虛無之中,只有抓人的時候才允許涌到無望海的海面。這樣永生永世的生活下去,不給予機會,那樣的殘酷,或許真的太過殘酷了。

:“在想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秋直直的站在了他的身後。秋的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朝着離岸露着非常燦爛的微笑,這樣的微笑,殘夢至少有一百年沒有見過了吧?

:“我在想,到底是被冥界掌管生死的我們幸運,還是掌管我們生死的你們幸運?”

離岸轉過身,背靠在牆上,同樣是微笑着看着她。

:“那……有答案嗎?”

:“沒有,好像又有。”

秋慢慢走向護欄邊,伸出雙手靠在護欄上。一陣輕風緩緩的吹過,透着涼意,很輕柔的撫摸着秋的額頭。隨着這陣風一吹,秋的長髮隨之開始四散開來。伴着上方無比的明亮與無比的陰沉相襯的天空,這一刻的秋看起來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美麗。離岸望着這一副美麗的畫面,竟忍不住有一絲入神。

:“你們人界的讀書人呢,是不是都是這樣?說話總是像個傻子一樣的不明不白。”

:“好像,是吧?”

聽到他這句話,離岸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生氣,相反,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理解。彷彿,真如她說的那樣,他們真是傻子。

離岸也轉過身,伸出手靠在護欄上,然後擡頭繼續看向天邊。

風雖然不大,但總是一直都在不停的涌動着。輕柔的風吹打在兩人的臉上,雖然帶着冥界的涼意,卻讓人無比的舒適。

:“咦?那是什麼?”

忽然,秋手指着海面下說道。秋的表情,略帶着一絲的恐懼,但是好歹她也是冥界的人,所以最後那絲恐懼還是強忍着沒有在離岸面前表露出來。

離岸順着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海面之下,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批批小黑點。隨着時間的推移,小黑點還在不停的變大,增大。

離岸的眼睛開始瞪大了起來,心中莫名的涌出不好的預感。

黑點還在不斷的增大,不停的增大。說是在增大,倒不如說是在靠近。而且還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在靠近。

——海妖?

——如此的多?

離岸腦海裡忽然涌出一個念頭,眼神中的恐懼立馬到達了極致。隨着黑點已經變得有人的大腿那麼粗了,離岸趕忙轉身狂跑起來。

:“海妖,快躲起來!”

離岸剛一喊完,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隨即急忙轉身往回跑去,然後毫不猶豫的抓住秋的手,嘴裡依舊喊着快跑。

秋看着他傻傻的樣子,竟然不再感覺到恐懼了,相反的,她還笑了起來。只不過沒出聲,所以一心狂跑着的離岸壓根就沒有注意到。

隨着離岸的喊聲響起,四周的人也開始慌亂起來。可是這樣的一艘船,他們能夠逃到哪裡去呢?無非就是胡亂的跑着,隨便找個地方躲着,只要不待在邊緣就行了。

在離岸剛喊起來之後,平靜的無望海便開始涌動起來,像是即將有一場暴風雨要到來一般,平靜的海面一下子沸騰起來。

就在人們還在胡亂的跑動的時候,忽然有東西從海里面跳了出來。不像是剛剛的那隻觸手那麼巨大,跳出來的不是觸手,而是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有着人的身形的怪物。因爲他們的臉,看起來就像是魚一般,除了身形,跟人一點都不像。

離岸停止了跑動,呆呆的站着望向他們,四周的人在他們跳出海之後也停下了跑動。在看到不是觸手之後,他們彷彿沒那麼害怕了。但是當看到它們的樣子之後,人們又開始四周狂跑了起來。

:“海族?”

看着眼前的怪物,秋的眼睛放射出了迷茫的光芒,隨後這一陣光芒又快速的消失了。

——他們或許認識琉璃哥,或許可以跟我說說,琉璃哥這一百年的經歷和所發生的故事。

沒一會的功夫,那些怪物已經站成一圈圍住了整艘船,一個個的拿着長槍直直的站立着,看起來無比的**。

在人們都躲完之後,在那羣怪物將船圍住之後,所有的怪物直直的站立在哪,沒有再動,已經躲藏的人們也沒有再說話。一時間,這艘船安靜了下來,死亡一般的安靜。

船安靜了,然而無望海的海面依舊沒有安靜,依然在沸騰着。

海面,一個身影緩緩的涌出來,不像這羣怪物。涌出的身影的基本輪廓已經告訴了人們,它十分的龐大,宛如這艘容納了差不多一百人的船一樣龐大。涌出的怪物兩邊是一雙巨大的翅膀,然後它還有兩隻修長的手,巨大的腳。它就像是一頭長有翅膀的龍,但又有點不想龍。

這樣的一個怪物從海里涌出,慢慢的騰空,無比巨大恐怖的大口時時刻刻威脅着這艘船。

而在它的頭上,依稀可以看到上面還站着兩個人。說是兩個人,倒不如說是兩個和這些傢伙差不多的怪物,貌似,它應該是這羣傢伙的領頭的。

:“二皇子殿下,到時候了。”

:“知道了。”

站在靠前的位置,穿着與其它怪物不同的怪物應了一聲,隨後慢慢擡起腳走向更靠近那個龐然大物的鼻子的地方,對着下面的怪物道。

:“找出他,帶走。”

說完,那些站在船上的怪物應了一聲,隨後立馬向房間方向靠近。

離岸和秋都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都吃驚的站在那一動不動。那些怪物從他們身邊穿過之後全當沒看到他們一樣,直接朝着屋裡衝去。

殘夢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劍衝了出來。當一看到外面全是怪物的時候,他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便明白了什麼似的裝作沒看到一般。

殘夢收起劍,擡起頭看了一眼前方,映入眼簾的,是那個巨大無比的猶如龍一般的怪物。看到如此龐大的怪物,殘夢也是感覺到一陣恐懼。這樣龐大的猶如龍一般的怪物,記載裡只有一種。它被稱之爲噬,是一種隸屬於海族皇族專享的坐騎,傳說是三界十大神獸之一。看到了這樣的怪物,這就意味着,來這裡的,是海族當中的皇室一族。

站在那龐然大物上面,被稱作二皇子的傢伙看了底下一眼,隨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殘夢身上。他緊緊的盯着殘夢手中的劍,腦海不知不覺的涌現出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你這樣做,是與三界爲敵!

——那又如何,只要他能夠到達彼岸。

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很大,哪一種消失了一百多年的恐懼,彷彿一瞬間又涌了回來。就像是見到了一個被封印了很久很久的怪物一般,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懼,侵蝕着全身。

:“那把劍……他還活着?不,不對,人不像。”

他自言自語着,又像是在問他旁邊的人。他旁邊的人聽到了他的低語,隨即也是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同樣的,在看到那把劍以後也是無比的驚訝以及恐懼。

:“那把劍……可是,人怎麼變了,換臉了。”

被稱作二皇子的沒有理他,而是慢慢的拔出了手中的劍,道:“是不是那個人,試一試就知道了。”

說完,他飛快的從那隻龐然大物身上跳下,直直的朝着殘夢衝去。

殘夢看見了衝下來的那傢伙,瞬間也是拔出了劍準備回擊。

只見被稱作二皇子的傢伙飛快的衝下,已經非常接近,看他的樣子來勢洶洶。殘夢絲毫不示弱,在他已經非常接近之後,殘夢也是大吼一聲跳起衝了過去。

瞬間,空中一道白光閃過,兩人同時落地。

沒有汗水,沒有猩紅的血液,什麼都沒有,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只有他們兩個能夠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刻所有海族的人都紛紛停止手中的事瞪着眼睛看向這邊,就連依舊站在噬上面的那傢伙也是直直的盯着下方,一臉的不可思議。在他們心中,自然是知道哪位二皇子的實力,所以纔會如此期待的看着這邊的情形。因爲他們知道,他們的二皇子,很少遇到一招之內沒有打敗的人。

二皇子慢慢的收起了劍,轉過身,臉上露着友好的笑:“我本以爲你是這把劍的主人,可是你和他的實力,差的太遠。抱歉了,海族是不能對擺渡人出手的。”

:“你是第二個跟我打的人,實力雖然相比上一個差了一點,不過還算厲害了。”

殘夢收起劍,一臉不平的回了句。的確,莫名其妙的有個人衝過來要對付自己,任誰都是不舒服的。

:“看什麼看,找人啊!”

二皇子朝着四周喊了一下,所有的人氣也不敢喘一下的趕忙四下找人。在他們四下找人之後,他又看向殘夢,還是一臉的微笑。

:“朔海,海族二皇子,往後你我就是同一類了。一個負責護送,一個負責帶他們轉世。”

:“殘夢。”

殘夢應完,轉過身,朝着屋裡走去。

:“你這把劍,哪來的?”

:“你說話,把我當成了這把劍的主人,那麼,你以前見過這把劍的主人?”殘夢迴過頭,反問道。

:“見過,他和傳說中的那個人差不多一樣,都那麼傻。”

:“或許吧,是挺傻的。”

說完,殘夢慢慢朝着屋裡走去。

這時,一個海族的士兵從屋裡帶出了一個亡靈,在見到朔海後直接將他拉了過去朝着朔海道:“皇子殿下,找到了。”

殘夢停下腳,回過頭沒有再前進。聽說,海族是負責那些亡靈的轉世的,他還真的想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做的。

朔海慢慢的走到那個亡靈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嘆了口氣:“你的路,就到這裡了,現在,最後再在路上回憶今生吧。畢竟,你馬上就要進入來世了。”

:“我不想轉世。”

亡靈聲音顫抖着,幾乎是在哭泣着哀求,可是,在這個世界,這種哀求又能有什麼用呢?

:“天命所致。”

:“別吹你那天命了,憑什麼你們可以擁有幾十萬年甚至永恆的生命,而我們只能擁有短暫的一百年!”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擡起頭吃驚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殘夢也不例外。這樣的一句話,完全就是對於天界的不敬。然而,當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後,他臉都白了,因爲,說出這句話的那個人的身旁站着一個他最在乎的人——秋。

離岸,這樣的一句話居然從他的口中說了出來,而秋的表情,雖然是帶的有一絲絲的驚訝,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對於離岸的話沒有一絲反對。

——秋,別像琉璃哥那樣離開我的世界。

殘夢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直直的看着秋,居然移動不了身體。身體,竟然出現了不停使喚的情況。

:“呦。”朔海很輕和的笑了一下,揮着手示意身邊的海族將那個亡靈帶走。那個海族士兵明白的點了一下頭,慢慢朝着海里走去,四周的海族也慢慢散去“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樣的罪嗎?”

:“你先把他放了,再來追究我的罪。”

殘夢站在那,心在狂亂的跳着。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期望,只希望秋能夠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站在那,別說話。

:“抱歉啊,他的路只能到這了,我必須把他帶走。”

朔海露出一種輕蔑的笑,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一般的看着他。

:“那麼,我跟你打一架,我打贏了,你就放了他,你打贏了,連我一起帶走。”

離岸這句話說完,在場的幾個人眼睛都瞪大了。剛剛朔海和殘夢交手的哪一招很多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離岸和他打,壓根就打不贏,一點可能都沒有。特別是秋,殘夢注意到,在離岸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秋眼裡流露出的東西,接下來,他無法預料到將會發生什麼。

:“你跟我打?”朔海看着他,同樣的事無比的驚訝,隨後便是露出一份嘲諷的笑“我不會跟不會仙法的人打的。”

當朔海這句話一出口,一道光飛速的向離岸衝去,隨後,朔海的眼睛直接瞪大了。他看到,殘夢正緊緊的握着拳,飛快的朝着離岸衝過去。

一個擺渡人對自己船上的亡靈出手,在沒有遭遇騷亂的情況下,那可是一項大罪。而離岸的表現,除了語氣對於海族的毫無意義的威脅之外,對擺渡人來說壓根什麼也不算。這種情況下殘夢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是,他知道,他必須出手,爲了秋,他必須出手。所以,他衝了過去。

——秋,別恨我。

一下子,殘夢猛的抓起離岸把他死死的按在圍欄上,憤怒的吼着。

:“你個凡界的凡人,就別在這裡裝什麼聖人了!”

這一舉動,出乎了朔海的意料,同時也出乎了秋的預料。這樣的殘夢,秋還是第一次碰到過。

:“凡人就不是生靈,憑什麼讓你們掌管生死輪迴!”

離岸雖然動彈不得,可依舊是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畏懼。

朔海入神的看着這一副場景,臉上露着一絲淡淡的微笑。他的手慢慢的放在胸前,繞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這場戲。

:“貌似,會很有意思。”

:“不服的話你來負責這該死的生死輪迴啊!”

殘夢繼續憤怒的說着。

這時,秋忽然衝了過來,撐開殘夢擋在了他與離岸之間。

這一舉動震驚了周圍所有的人,頓時,朔海以及海族剩下的人全都瞪大着看着這一切。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五千年來重新打破規矩出現的女擺渡人?”

朔海彷彿是明白了秋對於殘夢的重要性,他不傻,不會不知道爲什麼殘夢會突然對一個壓根沒什麼威脅的凡界亡靈發怒。而且,對一個普通的冥界發怒的擺渡人,在被那個女孩一下推開之後竟然一下子沒了怒火。傻子都能看出來秋在殘夢心中的位置。

殘夢直直的看着秋,數百年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做過。原本,殘夢一直以爲除了琉璃以外他就是秋最重要的人。可是她竟然會爲了一個凡人而對自己生氣。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殘夢,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秋冷冷的說完這句話,便扶着離岸朝着一邊走去了。而如同她的語氣一樣冰冷的眼神,卻像是一個永遠無法消磨的印記一樣死死的烙印在殘夢的心中。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是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纔對吧?

秋離開後,朔海慢慢擡起腳走向殘夢,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知道,那把劍的主人的故事嗎?”

:“沒那個必要知道了。”

說完,殘夢低着頭,慢慢的朝着一邊走去。很沉重的腳步,比什麼都要沉重,沉重的讓人直不起來。

:“那把劍的主人,本來可以有一個非常光明的未來。如果,他沒有爲了那個女孩而放棄一切的話。”

殘夢依舊走着,沒有迴應。朔海也沒有去在乎他到底有沒有聽到,直接轉過頭,然後便是一跳,跳回到了噬的頭上。

噬慢慢的朝着深海下潛,海族也一個個的消失在深海里。剛剛所有從海里冒出的一切,一下子消失殆盡。

幾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人慢慢伸出頭,試着瞭解外面的情況。見所有海族的人都已經消失之後,他們這才一個個的出來。

人們的聲音很小聲的在船上回蕩着,訴說剛剛發生的一切。沒人敢大聲,因爲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還會回來,還會帶走什麼人。

——秋,我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冥界冰冷的光芒從窗外射入窗內,殘夢擦拭着手中的刀刃,發現,很多地方原來都是殘缺的。當年的琉璃,應該經歷過了很多次的戰鬥吧?爲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女孩。

——殘夢,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殘夢努力的晃着腦袋,使自己不去想這些讓人心情不好的東西。可是不管他怎麼晃,秋的哪一副表情死死的烙印在了他的心裡,揮也揮不掉。

:“快看,那怪物又來了!”

忽然,在朔海消失以後沒多久,外面的亡靈再一次喧鬧了起來。殘夢趕緊拿着手中的劍快速的跑出去,這一次,他絕對不能讓離岸再一次將秋牽扯進來。

殘夢快速的跑出去,只見外面,一隻巨大的觸手又一次出現在了無望海上。

——海妖。

——秋,如果當年沒有答應你,你會不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永遠不會離去?

——秋,要是當年我沒有答應你,你會恨我嗎?

一次輪迴,一個故事。

沒有完結的故事,另一個輪迴補上。

(每週三,週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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