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聽到動靜,迅速起身跑去護主。
楊初意這回沒再客氣,直接下令:“追風,他既然不想當人了,你不如教他怎麼好好當條狗!”
方老太玩不出什麼花來,但方至孝這種真小人才難纏。
他總能輕鬆擺佈老孃、媳婦和兒子出來替他謀取利益,自己在背後坐享其成,佔盡便宜還能全部撇清。
追風纔剛吃飽,有的是力氣,見主人吩咐,張口就狠狠咬上在了他小腿肚上。
“啊!!畜生!賤人!我打死你!”
追風又不傻,哪裡會讓方至孝碰着它,反而是方至孝氣急敗壞亂撲亂揮摔了一個屁股墩。
客人聽到動靜都出來看,只見方至孝抓起牆邊立着的竹條,眼含怨毒,形如癲狂衝過來。
小寧不比楊初意淡定,嚇得把手中雞籠往方至誠身上一丟,雞屎甩他一臉。
“汪汪汪!”追風被激起了血性,壓低身子顯現攻擊姿態,咆哮聲也變得越發粗獷兇狠。
方至孝最是會變臉,立即換了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幾位貴人別靠近這畜生,我被咬了不要緊,千萬別傷了你們。狼狗這種畜生一旦嚐到了血腥,就只剩狼性了,必須要打殺了才成!”
姜雨眠一本正經問楊初意,“他和你夫君是同一個爹嗎?別是搞錯了吧?”
楊初意也一本正經回答她,“只有他一人沒學會直立行走,其他人都是正常的。”
方至孝躬身走到他們面前,將受傷的右腿稍微往前一伸,露出破洞有血印的褲子。
他態度恭敬又誠懇,“幾位貴人請看,小民受無妄之災不要緊,能給你們提個醒也是好的。”
楊初意很是認同他的話,“看見沒有,他在告訴你們,咬人的狗不會叫,會叫的狗不咬人。”
“汪!”追風補了一聲。
楊初意一臉認真開始訓狗,“我知道你咬的不是人,但是你的確是有欺負低等生物的嫌疑啊,你又不會說話,我怎麼替你證明嘛。”
除了方至孝,在場的人都笑了。
追風那個急啊,委屈朝方至孝叫了兩聲,又擡頭朝天上嚎兩聲。
楊初意好心替它翻譯,“你說天知道啊?天知道有什麼用哦,有人裝傻充愣我能怎麼辦。行行行,今晚多給你吃幾塊骨頭,叫你以後做個硬骨頭哈。”
姜雨眠哈哈大笑起來,地上兩隻雞撲棱掙扎,“咯咯咯”的叫個不停。
方至孝氣得一臉鐵青,他明知道楊初意是在指桑罵槐,但是要是他迴應了,反而有對號入座之嫌,所以只好隱忍不發。
追風滿意搖了搖尾巴。
楊初意稱讚道:“追風好樣的,只朝自己主人搖尾巴,從不向別人搖尾乞憐。不如我訓練你做幾個動作,看看你是否沾了血腥就野性難馴了。”
穆肆十分興奮:“我來我來,這個我會。”
楊初意禮貌點頭,穆肆忙對追風發號施令,“坐、臥、倒、起立!”
那是昨天他們訓練追風的口令,追風今天很配合,動作標準到位,沒一處可挑剔的。
可是追風吃得太飽了,剛剛又太過激動,這會胃海翻騰,它跑到方至孝身邊,“嘔”了一聲。
姜雨眠蹦起來拍手,興奮做起了翻譯工作。
“追風說它剛剛沒沾血腥,而是咬了腐臭之肉,這會正噁心反胃呢。追風,我說得對吧?”
“汪!”
姜雨眠一臉驕傲,“哈,你們瞧,我又多了一樣技能啦!”
方至孝拳頭握得緊緊的,不過幾句話,他便知道這些人都是站在楊初意這頭的,他老孃肯定被耍了。
他連忙蹲下捂住傷口,一臉虛弱道:“小民傷口疼痛難忍,得先去看大夫,就不能跟着各位貴人去皇城伺候了,還請見諒。”
楊初意好心道:“皇城的大夫醫術更高明,能不留痕跡。”
穆公子也大方表示,“我們能找到醫術更高明的大夫。”
姜雨眠眼神冷漠,“你可由不得你了,我們這樣的人家,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方至孝傷心且懊惱的模樣,“我竟然第一次見貴人便見了血,這太不吉利了。定是這是我福太薄,無緣伺候貴人的緣故。”
說完還一口氣吸不上來的樣子,癱倒在地向小寧求救,“小妹,到底兄妹一場,你幫幫大哥吧。”
小寧一臉緊張望向楊初意,楊初意示意她去拿雞籠回來,然後丟給追風一個眼色。
追風走到方至孝面前,正對着他的臉,張開了口,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啊!”方至孝再也裝不下去了,一躍而起,帶着傷一瘸一拐地跑了。
姜雨眠氣惱,“我還沒玩夠呢!”
穆之恆沒好氣道:“雨眠。”
姜雨眠不情不願轉身,拉着楊初意到廚房,“就這樣虎頭蛇尾沒啦?”
楊初意一臉好笑,“那你帶回去玩唄。況且你恆哥哥不是要我多給人家幾次機會嗎?”
姜雨眠見自己好心沒好報,賭氣不理人。
楊初意傾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便兩眼放光,連連點頭,時不時還提供一下意見。
方至孝瘸着腿跑去找樑老,但樑老上縣城了不在家,他只好拖着腿回家。
方老太看見兒子腿上的血洞,破口大罵要去找楊初意算賬,卻被方至孝教訓了一通。
“我只是叫你去說和,打探一下那些公子小姐在那做什麼,誰叫你替我尋差事了?你現在過去,我命就沒了!”
方老太一臉疑惑,“你不是叫我替你搭上線嗎?到他們身邊當差有什麼不好,人家能買到牛肉,肯定非富即貴,這等機會我們肯定得抓住啊!”
方至孝疼痛難忍,狂躁大喊:“愚蠢,你被人家耍得團團轉都不知道!”
方老太見兒子脾氣越加大發了,肩膀瑟縮,囁嚅道:“要不娘去給你找些草藥吧?”
方至孝怒吼:“那還不快去,乾脆等我死了再去算了!”
方老太灰溜溜出了門。
這段插曲給楊初意帶來的不快很快便隨着日漸西移慢慢消失了,她不禁擔心起方至誠的安危來。
畢竟就他一個人沒身手,就這麼一整日在山林裡穿梭,誰知道會遇見什麼。
天空沒有晚霞,紅彤彤的落日消失在山的另一邊,黑暗襲來,讓人不自覺陷入焦慮和恐慌之中。
不過兩方的擔心顯然不同,一邊是屬下,一邊是至親,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油燈亮起,大家嘴上說着俏皮話,心裡都暗自猜測可是有什麼意外絆住了人。
“意娘,我沒事,我回來了!”
當你擔心別人時,他也同時擔心你爲他心急難受,所以提前主動報告。
當方至誠沉穩而洪亮的嗓音響起時,楊初意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她鬆開手,將掌心那層細密的汗抹去,跑出去迎他。
小磊小寧也跟着出門,看見他們前後都揹着揹簍,心下驚奇不已。
這收穫已經多到需要在山上當場編揹簍才能拿回來的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