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意勾脣一笑,“對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姜雨眠仍不忘給心上人爭取,“給我恆哥哥也多裝點。”
楊初意逗她,“你恆哥哥一肚子墨水,哪裡用得着吃飯。”
“不准你說我恆哥哥不好!”
姜雨眠雙手托腮,神情放鬆,嬌俏可人。
“心思純正是恆哥哥優點,這也證明了他家中和樂。我們這樣的人家不需要懂太多生活,只需要懂怎麼享受生活就可以了。”
“好吧,其實你說得也對。”楊初意觀姜雨眠言行,發現她其實是個心思通透的女孩子,絕不像表面上那樣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
姜雨眠笑得燦爛且驕傲,“我本來說得就對!”
是啊,家族底蘊不同,階級不同,對生活的感悟天差地別。
有錢人可以天真過一生,心地善良纔不會利用權勢富貴作惡。
貧苦老百姓做什麼事情都是舉步維艱,很多時候都在苦苦掙扎,悲痛至極之後,是笑着活下去。
正所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最重要。有道是民以食爲天,不負美食應爲先。
中午的菜可謂是十分豐盛,有椒鹽蝦姑、炸小黃花魚、紅燒帶魚、白灼蝦、清蒸鯧魚、紅燒排骨、醬油雞、上湯枸杞葉、排骨山藥湯。
那道令人惦記的菜便是醬油雞,皮滑肉嫩鹹香入味,醬汁拿來拌飯或煮麪吃都是一絕。
果然他們都是有下人伺候慣的,沒人剝蝦殼便根本不會去夾皮皮蝦。
木棉在一旁給杜公子剝蝦,這麼明媚的人,此刻卻低調得像甲乙丙丁一樣,默默做事,從不多言一句。
杜公子示意她將剝好的蝦分給其他人,穆家兄弟點頭稱謝。
姜雨眠更是來者不拒,還多夾了一些。
她偷偷把骨頭放到左右兩旁的人那裡去,顯得自己沒吃幾塊的樣子。
杜公子連吃飯都彰顯着優雅與貴氣,“看來楊娘子廚藝非凡啊,竟引得從小錦衣玉食的姜小姐胃口大開,這可真不一般吶。像這道蝦姑的做法,我就沒有見過。”
姜雨眠好似天生與他不對盤,不客氣回懟:“天下之大什麼新鮮好玩的沒有,怎麼杜公子說得好像自己已經踏遍千山萬水,遊覽了人間所有風光似的。”
杜公子風度翩翩,怡然自得,“這做法就連姜小姐也沒吃過,可見這其中確有與衆不同之處,我只是發表一下看法,稱讚一下楊娘子罷了。”
姜雨眠卻頗有見地,“這有什麼,人間藏着的寶貝可多了,難不成你還想全部收入囊中,一個不留?”
“再說了,別人常看常新,我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膩煩了便又去尋新鮮的。不如留着給別人呵護一輩子的好,別想着事事都要自己擁有。”
杜公子溫和且儒雅,“姜小姐錦心繡口,看事待物見解獨到,令人佩服。既然如此,你爲何不另尋一個喜歡的,非要擁有這一個呢?”
姜雨眠嗤之以鼻,“你有八房美妾,自然不知道情之可貴,貴在唯一,非君不可。”
杜公子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唯一纔可貴,這句話說得倒好。雖然她們不是我的唯一,可我是她們的唯一呀,姜小姐又怎知道我對於她們而言,不可貴呢?”
“況且我許她們屋檐遮風躲雨,許她們各展所長,更尊重自己她們的意見喜好,在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做到的?“
姜雨眠出言譏諷,“說得好聽,那你何不助她們安身立命,而是坐享齊人之福?況且我聽說杜公子只喜歡聰明人,怎麼聰明的女人就偏栽在你身上呢?”
杜公子好整以暇說道:“說多無益,哪天我安排她們與姜小姐吃個飯,賞個花,你就知道了。況且女子孤身一人要安身立命,談何容易,你說得太理想了。”
說完還朝楊初意頷首點頭,“還是楊娘子通透。”
穆之恆給還要對嘴的姜雨眠夾了塊雞肉,制止她,“吃你的飯,別總是擡槓。”
說完一臉歉意對杜公子說道:“她從小被慣壞了,說話全看心情,雖有不當,但卻沒有惡意,杜公子你別放在心上。”
杜公子仍然是那副風采卓然的模樣,“怎會呢,我們不過各抒己見罷了,自古辯論便是要雙方都各有見解,如此纔有意思呢。”
楊初意一臉好笑看着他們,“這不過是我爲開新店研究的新菜品,怎麼就引得你們扯那麼遠,要討論的話,討論菜品可以嗎?”
姜雨眠好像抓住了天大把柄一樣,還趁機厚顏無恥提要求。
“嗬,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叫我們做試毒小老鼠,不行不行,這太侮辱人了,除非你一會再給我做一隻醬油雞賠償我損失!”
楊初意簡直哭笑不得,“你損失什麼了?”
姜雨眠大言不慚說道:“損失了我對你的信任啊,你讓我以後不敢再信任別人了怎麼辦?”
楊初意不禁感嘆,“姜小姐啊,這世上把強詞奪理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人也只有你了。”
姜雨眠一向這麼自信,“那是!世界上就只有一個我呀,獨一無二的一個我。”
姜雨眠這一句話,在場的人都心有感觸,但能不能像她這般自信坦然,那就未必了。
午後收拾了東西,小寧便去劉嬸家買雞去了,買了兩隻。
小寧提着雞回來時,就瞧見方至孝鬼鬼祟祟躲在不遠處往家裡看。
他暢想着傍上貴人一朝飛天,卻被兒子一句“公公”戛然而止,再不復之前衣錦還鄉,人人稱頌的畫面。
方至孝躥出來拉住小寧,小寧跑了幾步,雞太重,把她拖累了,沒跑過。
追風吃得太飽,只是在家裡哼了幾聲,其他人都沒太注意。
方至孝面色陰沉,“小妹,到底貴人許我的是什麼職位?你們沒暗中陷害我吧?”
小寧故作鎮定,“我年紀小,每日該做什麼家務活倒是清楚,哪裡會知道外頭有什麼職位。”
方至孝耐心哄騙道:“小妹你知不知道,幼時你好幾次生病,你二哥在家裡說不上話,若沒有我求情,你大概活不到今天了。你同大哥說說,家裡頭到底來了什麼樣的貴人,他們是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
楊初意整理完東西,本想着上劉嬸家接小寧,哪知道竟瞧見這一幕。
她上前把小寧拉到身邊,冷笑道:“喲,這就是你娘說得互相拉拔呀?你今天倒把她教得人模人樣的,話還說得特別動聽。你這是從哪練了恬不知恥的神功?別是骨子裡天生帶的吧?”
方至孝惡聲惡氣道:“楊氏,你也不過是貴人腳邊的一隻狗罷了,有什麼好得意的。等我得了勢,且看你怎麼趴在我腳下求饒!”
楊初意一臉不屑,“你上趕着去當高門大戶人家的狗,定是想試試得意叫喚兩句的滋味吧?可惜你的威脅對我起不了作用,你還是省點力氣留着學狗叫吧!”
說完拉起小寧轉身便走。
方至孝起了氣性,伸手想去抓她肩頭教訓人。
楊初意早有所預料,側身避過,大聲呵斥:“方至孝,你也太心急了些,還沒上職呢,倒先學會擺譜了!你再敢伸爪子,信不信我跺了它。”
方至孝記掛着此行的目地,未免自己給裡面的貴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忙斂住了臉上的表情。
可是楊初意這次卻不想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