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看,妖女造謠,跟惡賊走狗是一夥的,不要信她的東西!”
“對,惡賊最善使陰毒手段,他一言不發還裝好人,快把紙張扔了!”
朱川跟徐繼賢兩手空空,沒有看到具體的內容,但是通過林安的驟然色變也知道紙上寫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不定就會讓他們崩盤。
於是相視一眼,齊齊幫忙呼呵,要阻止紙張擴散。
“張氏鄉試舞弊?”
“欒陽縣夏老三狀告林氏強拆祖宅,侵佔耕地,逼死老母,林氏家主六十高領強取夏小妹,蹂躪至死?”
“項家通賊,壟斷商路,坐地收錢還殘害鄉里?”
“安溪縣向勇告朱家草菅人命,強買強賣,擄人爲奴?”
“豐源鄉李白玫告徐家冒名頂替,奪人功名?”
然而巧兒帶人散發的紙張太多,林安三人就是有三頭六臂都阻止不急,更何況還沒有。
有人好奇自然伸手接過紛飛的紙張,隨口讀出了上面記載的內容,一時之間,大羣人都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女人突然帶人來散播這些黑料做什麼?
這些黑料上的人固然可惡,但跟今天的事情有什麼關聯……等等。
林安他們這麼急切,莫不是做賊心虛。
“等等,這欒陽林氏,不正是林安老家麼?”
突兀的,人羣中有人恍然大悟,又不敢確信的出聲,打破了衆多人的懵懂。
“安溪朱家是朱川!”
“豐源徐家是徐繼賢!”
“我這個是周寅崇的!”
“我這個不會是項宜修的吧?”
“彼其娘之,這上面全都是此次北上追尋閣老的人!”
一竅通百竅通,有人開了頭,霎時間人羣集思廣益,直接對黑材料對號入座,很快就發現了真正的原因。
這草菅人命,擄人爲奴,破家納田,淫殺人女,通賊,舞弊,冒名,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讓人不禁倒吸冷氣。
這就是我等江南傳頌的士林子弟?這就是功名在身的江南文人?
這踏馬根本就是絕世人渣土匪窩吧!
一句藏污納垢不足以說齷齪,一句惡貫滿盈不足以表孽賬。
這些怎麼能是我江南士子!
這怕該是造假的吧!
人羣大受震動,不敢接受。
真相太過殘酷,不忍猝讀,不願承認。
我艱難儒林,怎麼會是藏污納垢,庇護一堆惡貫滿盈之輩的地方?
呵呵,這假做的跟真的似的,這也太假了。
這上面所謂的當地衙門宣判的印截怕也是造假的吧!
不願相信白紙黑字的人羣,紛紛向李夢陽投去了孱弱的眼神,希望從這位文壇領袖那裡汲取到一些支持自我的力量。
然而他們失望了。
李夢陽翻看着手上厚厚一疊黑料,越是翻看,臉上越黑,就在衆人注視的短短片刻之間,他的臉已經黑的跟鍋底差不多了。
一幫還想最後錘死掙扎,不肯相信事實的金陵文人心態崩了。
所以,造假你奶奶個腿啊!
就這麼一幫畜生,我們居然還跟着他們鬧出這麼大動靜來。
我們真的是長着眼睛用來出氣,居然聽信你們這幫敗類鬼話,以爲你們真的是俠肝義膽的正義之士,不畏艱險,不懼犧牲,面對小人惡賊陷害還能一心堅持,維護我江南士林榮光。
記結果你們居然是這等齷齪不堪的畜生。
不你們連畜生都不如。
看看這一樁樁,一件件惡貫滿盈的事,便是畜生怕也做不出你們這樣的事情來!
彼其娘之,你們這幫畜生敗類,是要毀了我江南士林啊!
“刺啦~”
刺耳的撕紙聲十分響亮。
“假的,都是假的,不要信!”
更響亮的是林安惶急的叫嚷。
“妖女妖言惑衆,這些都是假的!僞造官府印截是要殺頭的,妖女受死!”
徐繼賢瘋狂撕扯從天上抓來的紙張,瘋狂的叫嚷,跳着腳雙手亂抓,想把仍在不停飄落的紙張都抓來撕碎。
“我家一向友善相鄰,詩書傳家,怎麼可能擄人爲奴?這是污衊,是造謠,妖女不得好死!你們給我停下,聽到沒有!”
朱川滿頭白毛汗,急赤白臉叫嚷,將抓來的紙張團成一團,氣急敗壞的砸向巧兒和一幫悶不吭聲,一味的亂灑紙張的漢子。
“快,阻止他們!”
一幫北上,鼓譟聲勢的鼠儒也有忍不住看來了紛揚紙張的,更聽衆人議論,察言觀色之下紛紛變了臉色,不知哪個倉惶叫嚷了一聲,一幫人都瘋狗一樣撲向巧兒和她帶來的人。
“咯咯咯~白紙黑字,衙門印截,都已經是官府宣判過後的事情,你們都能顛倒黑白,果然不愧是讀書人滿腹經綸,奴家笨嘴拙舌,甘拜下風。”
巧兒腳下靈巧,衣袂飄飄,翩躚如同蝴蝶,在紛飛的紙張中左右閃躲,故意戲弄着一幫癲狂如瘋狗撲來的鼠儒,口中笑聲清脆,嘲諷紮實。
“空同公,文壇領袖哦!都道江南好,好一個骯髒窩!小女子不過是傳達消息而已,不想大家被矇蔽視聽,就被污衊成妖女要喊打喊殺。奴家好怕啊,大家快跑啊!”
“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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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連串清脆嬌俏的笑聲,巧兒翩躚若雲,衝着張恆連連眨眼,帶着她的人倏忽而來,倏忽而去。
只留下漫天飛舞的紙張,還有一羣神情崩潰邊緣的金陵士子。
“妖女休走,受死啊!”
以及一羣被揭穿老底的鼠儒,竭嘶底裡的吶喊咆哮,窮追不捨要對巧兒喊打喊殺。
只是不知道集體行動的所有鼠儒,有幾個是真心想要最後來一次垂死掙扎看看能否挽回局勢,又有幾個是生出了別樣心思,想要藉機逃遁。
“嘭!”
兀然一聲悶響。
李夢陽手中的一疊黑料炸成片片飛雪,將他的鬚髮全都染白。
“簡直豈有此理,六賢何在,這幫賊子統統拿下,一個不準放跑!”
李夢陽首度表態,殺氣騰騰,一身含而不發的浩然文華彷彿要擇人而噬。
六賢聞聲而動,六股文華如同颶風而起,飽含憤怒卷向一幫鼠儒。
但有人比他們動作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