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道連連擺手,“行行行我去我去!你快收了神通吧你。”
雖然不知道張恆爲什麼忽然變得這麼暴躁,但袁宏道能清晰的感受到張恆不是說笑。
摺扇上那股流轉的神通氣息一點不像作假。
他在上面聞到了神速神通的味道。
雖然不知道是咫尺天涯,還是平步青雲,或者是別的什麼神通。
但這要是捱上一下,保準落不下好。
張恆的修爲到底如何,哪怕他到了大儒境界依舊看不透,但保準是比他厲害的。
再加上那把扇子,他百分百招架不住。
那還是老老實實聽從吩咐的好。
袁宏道識相的轉身就走。
同時心裡暗罵李夢陽不是東西,過於奢侈,居然送張恆意見大儒文寶,還是用儒天文韻祭練出來的。
李夢陽奢侈的,簡直不當人子。
差點沒被儒天文河淹死,有高人相助,大哥自折根基庇護,才磕磕絆絆成就大儒境界,文韻只的一道半的袁宏道想起這事就留下不爭氣的羨慕淚水。
當初儒天文河,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李夢陽到底是怎麼奢侈的先用靈韻祭練了這把扇子,然後才用剩下的去淬鍊自己的神劍。
一把摺扇,不算大哥庇護,直接就頂的上他這個大儒了。
簡直心酸。
“別不服氣袁老二。你悟了,豁達了,就能讓馬姐姐放下自我爲你屈就?人家爲你,三書六禮可以一概省略,你若是真心實意,讓你去菜花不委屈你。”
衝着袁宏道的背影,張恆有些惡氣的沉聲。
馬香蘭的職業確實不光彩,但人家是妓不是娼,擱在張恆前世,那是藝術工作者,不是賣肉的。
人家賣的是才華,是知性,不是性感。
雖然免不了會有入幕之賓,但是那叫兩情相悅,靈感昇華。
擱在如今的世道,那不是罪證,只能說是瑕疵,嚴重點也只能說是污點罷了。
賤籍也是籍,得官方承認的戶籍,國法上都是戶籍。
何況做到花魁這種高度,人不願意,誰能勉強?
就爲了你袁宏道,人明明是從八擡大轎進正門的妻,硬是禮節省略的妾都不如了。
你還有什麼可挑剔,可理所當然的?
考慮沒考慮過,人以後會受到多少風言風語的指指點點啊!
袁宏道停步轉身,滿臉荒唐的看着義正言辭的張恆。
“玉之……你這就有點不要臉了吧?我這能跟你比嗎?你沒立場說我吧?”
董小宛跟李香君那,你可比我狠多了。
我跟香蘭那是說好的,你情我願的好不好。
張恆作色,“屁!”
沒來由的火氣就有點起來了。
袁宏道也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致,“那你說說,是個什麼道理讓你這麼理直氣壯說我的不是了?”
張恆昂着頭,理直氣壯的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確實是我無情,但沒害人啊!”
神女有情襄王無意,我是在感情上辜負了人,但我是被動的那個,也沒造成實質傷害好嗎!
更不用擔心後續問題。
我們不一樣!
袁宏道樂了,滿眼鄙視。
情傷不是傷,你確實言之有理。
但我還是看不起你!
張恆不爲所動,深刻總結,“你既然娶人,你就要負責任。”
“巧舌如簧張玉之,我看你不是儒家,是名家纔對。我笨嘴拙舌說不過你,我採花去。”
袁宏道承認張恆言之有理,但不想承認。
而且也很理直氣壯,甚至得意。
同樣是花魁,我袁中郎主動出擊,結局美滿。
這就張燈結綵,喜慶大婚啦。
你張玉之就……呵呵……
孰優孰劣,誰贏誰輸,一目瞭然。
就容你犟嘴咯。
咦,我懂了。
原來如此,所以玉之你才忽然這麼暴躁了嗎。
嘿嘿,說不得晚上還有好戲看。
我這婚結的可真精彩。
念頭一轉,恍然大悟,袁宏道越發心甘情願的去採花,然後等着晚上看好戲。
“嘖~”袁宏道竊喜的氣質變化沒有瞞過張恆的眼睛,他不禁咋舌出聲。
這個遠看不羈,近看跳脫的袁宏道袁老二,果真損友一個。
看着被安排的井井有條忙碌的僕役,張恆感覺心裡還是難受。
而且這份難受,隨着時間的流逝也越發的積累渾厚起來。
“突然不想留下來繼續參加這婚禮。”
但顯然張恆並不能走。
不是怕中途走人讓袁家兄弟沒面子,都通家之好了誰還在乎這個。
張恆是不想讓事情越描越黑,而且也想試試能不能做個了斷。
他真的不好女色啊。
但情債既然沾身,哪怕是被動的,也很苦惱。
時間就在張恆苦惱着安排布場中匆匆流逝。
很快,就到了迎親的時間。
白蘇齋前,高頭大馬,八擡大轎,穿紅配紫,貴氣逼人的袁宏道跟得了狀元一樣跨馬遊街,帶着吹吹打打的龐大隊伍,喜氣洋洋威風八面的往幽蘭館去了。
看着龐大隊伍中金碧輝煌的鑾駕,張恆嘖嘖有聲,“嘖,半副鑾駕,到不算純粹瞎搞。”
十里紅妝以袁家的積累不是什麼大事,但太高調,娶一個花魁怕民間風議,對往後日子裡的新娘子不那麼友好。
但半副鑾駕提前給準備上,就顯得有心了。
鳳冠霞帔,半副鑾駕,這是天恩,已經不知道是哪一代的哪國皇帝下的特旨了。
但這算是民間婚禮能有的最高禮節。
鳳冠霞帔,鑾駕這些可都是皇后纔能有的待遇。
而且一般是由孃家來準備的。
不過就張恆對馬香蘭的瞭解,人雖然僕役簇擁,華貴雍容,但真不是這麼高調的人。
定然是不會給自己準備鑾駕的。
“給,玉之,這是中郎親自去採集的花,一籃月季,一籃牡丹。”
老父親般的目送二弟吹吹打打走遠,袁宗道將兩籃子花瓣遞給張恆。
張恆隨手接過瞅了瞅,“質量還不錯。”
袁宏道定了定,目視張恆,“玉之,要不要趁現在賓客未到,你先避一避?”
“我避一避?”突然聽聞這說法,張恆有些沒反應過來。
擡頭見袁宗道真誠眼神,張恆恍然,感覺有些頭疼,但還是苦笑一聲,“不避了,有些事情早了斷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