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道真是枉爲一派學首,居然如此不要臉!”
人羣中議論開來,譴責袁宗道。
“他那是不要臉嗎?那是軟骨頭跪地乞命!”
“不怪這張恆一來金陵就龜縮在袁宗道府中,卻是狼狽爲奸,兩個惡貫滿盈的賊子,該殺!”
“殘害我江南士子,張恆此賊罪該萬死,林子休三人讓他們們自裁,心太軟了!”
“似張恆這等惡賊,就該明正典刑!自裁太便宜他了。”
“誅賊!”
“組破靴陣,活撕了惡賊才解氣,才能告慰十六位罹難士子死不瞑目的冤魂!”
譴責很快引申到張恆身上,一幫金陵士子個個恨不得將張恆扒皮抽筋,吃肉喝血。
激憤的就像死了親眷一樣。
張恆饒有興致的翻看着徐繼賢扔過來的書冊,上面詳細的記載着他所說的五十二位閨中女子所作所爲。
對羣情激奮的喊打喊殺寵而不爲,全當是放棄。張恆更想了解了解這封建時代,敢愛敢恨的這五十二位姑娘,安慰安慰她們,給她們加油鼓勁,支持她們勇敢追求平等真愛。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封建禮教之下,跨越了世界還能有這麼多好姑娘勇於追去自我獨立,多好的事情呢。
這不比一幫渣渣大言不慚說些他們絕對辦不到的事情有意義?
想讓哥自裁?還想嫩死哥?
你們怕是屁吃多了。
都懶得跟你們一般見識。
來,好好叫,好好跳,一會就沒機會了。讓哥好好看看都是誰跳的最高,叫的最歡,等下親手幫你們永垂不朽。
“斷章取義,顛倒黑白。林安,朱川,徐繼賢,你們三個敢對天發誓,你們所言皆是事實嗎?”
袁宗道火冒三丈,漲紅臉大聲呵斥。
我何時卑躬屈膝,跪地乞命?
我所作所爲不全是爲了保你們清名,護你們前途!
昭昭天日,朗朗乾坤,你們這些鼠輩怎敢如此空口白牙辱人清白!
你等可還是儒門弟子,可配爲士林學子?
袁宗道目光如刀,帶着怒過逼視林安三人,一聲大喝壓住了洶涌惡言。
一身正氣凜然,袁宗道讓激憤的人羣一靜,紛紛去看林安三人。
公安派學首袁伯修的威望還是有幾分價值的。
金陵士子雖然先入爲主,但還是願意給袁宗道一個自辯證明青白的機會。
“有何不敢!”
林安三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各自眼中的堅定和濃烈光芒。
那是希望的光澤,即將要水滿而溢。
發個誓而已,袁伯修可真是迂腐的可以,真當我們不敢嗎?
我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沒有絲毫添油加醋,有何不敢發誓!
“大兄!”
袁中道急的差點沒跳腳,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這幫人黑了心顛倒黑白,斷章取義,你既然知道怎麼還敢讓他們發誓?
他們還怕發誓!
他們巴不得發個誓將事情坐實了啊大兄,你這是嫌咱們死得不夠快,專門給人家遞刀子啊。
“慢着,我……”
袁中道按耐不住跳到街上就要阻止,可惜卻已經遲了。
“我林安。”
“我朱川。”
“我徐繼賢。”
“再次立誓,皇天后土鑑之,若有半句虛言,讓我等身敗名裂,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大好的機會林安三人怎麼可能放過,當即搶在袁中道前頭異口同聲朗聲發誓。
均是一副大義凜然,無所畏懼的模樣。
“完了……”
袁中道阻止不急,差點一個踉蹌跪在地上。
大兄你不會說話你別吱聲啊,你爲何要自尋死路啊!
正在翻書書冊的張恆把書一合,悄然調動功力就要讓林安三人應了誓言,卻在神念探出正要牽引高天雲朵時猛地一頓,停下了動作。
鋪開的神念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畫面,讓張恆改了注意。
雖然讓林安三人應誓挺好的,但等等或許更有趣。
街頭的樓上雲裳依窗而立,她的小侍女正在帶着人一臉壞笑過來。
碼頭方向有人帶着他的一位熟人正在極速趕來,隔着條街道還有縱馬踩死兩個倒黴蛋的飛狐軍騎士整裝待發。
都是衝着這裡來的,就很有意思。
儘管跟飛狐軍非親非故,但張恆心裡門清,這幫人絕對是不知道從哪裡走了關係,妥妥跑來幫他的。
那就繼續靜觀其變,看看背後都是什麼人吧,都把哥當香饃饃呢。
張恆一頓,繼續翻看起手冊來,細細品讀每一位鐵桿書迷的記載,琢磨事後該怎麼去安撫補償人家。
畢竟都是勇敢的好女兒家,因爲一本紅樓夢激發了平等獨立意識遭遇了重重困苦,始作俑者不能視而不見不是。
“惡賊,奸人,我等誓言已立,皇天后土爲鑑,你還有什麼要狡辯!”
郎朗誓言音猶在耳,長天清空風輕雲淡,不見半分晴天霹靂的景象,林安不禁得意的威聲大喝,氣壓袁宗道。
“袁伯修,念在你爲我江南士子的份上,你自裁以謝十六位林安同伴吧!禍不及家人,你二弟三弟就披麻戴孝以孝子賢孫禮守孝三年,便從此兩清!”
徐繼賢接腔,貌似大度,實則惡毒至極。
“但始作俑者,殘害十六位士子的惡賊張恆,必須明正典刑,昭告士林,以正風氣!”
大局已定,朱川意氣風發指着張恆,大聲宣告如同宣判。
“胡說八道,豈有此理!”
袁宗道笨嘴拙舌,氣的臉龐通紅,人又顫抖了起來。
可落在先入爲主的旁人眼中,他這就成了做賊心虛。
“皇天后土豈能爲你等做鑑,真是瞎了……”
氣急的袁宗道仍然不肯對林安等三人惡語相向,實在憋屈的張口就要罵皇天后土。
“大兄!”
這次袁中道趕了個及時,一把封住了自家大兄的嘴。
求你別說了大兄,你再說下去,真就有理說不清啦,可閉嘴吧!
“卟~”
張恆差點笑出聲。
這個袁宗道,真就板正的迂腐,都這種時候了,寧肯罵皇天后土也不對仇人惡語相向。
你說他不是正人君子吧,這也太正了。
你說他過於迂腐吧,他又敢開口罵皇天后土,膽肥着呢。
就可憐了袁中道這位弟弟,難過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