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夜未央

江南美,星目蹙峨眉。掩黛微翠倚欄看,淺清魚戲漣漪間。碧泉林間媚。

江南秀,歌渺雲煙幽。絮白槿燦楊柳綠,珠潤銀軟琥珀光。美人舞□□。

江南遠,黃沙朔風旋。赤火寒鐵鼓聲急,浴血凝眸雁陣過。何日回故園?

“何日回故園,何日回故園…”我淺淺的念着,不是吟,不是歌,只是念。一字一句,一筆一劃,江南已遠,恍若一夢,空留遺恨,思之無益。

“三爺…”帳外傳來低低的呼喚。

我略一回神,放下筆,將燈挑亮一些:“子敬?進來吧。”

簾動,夾雜着一股勁風,將燈吹得有些幽暗,深秋的中原終究難掩涼意。擡頭看見一襲青衫,剛想開口,卻見來人手上端着的青花瓷碗,嗅得撲鼻的岐黃之味。

“子敬,若此時你手上的是一尊酒爵,我當引你爲人生知己。”皺起眉頭,低頭不看他。

“所以子敬不過是爺身邊的小小侍衛罷了。”溫熱的磁碗放在眼前,“藥涼了就更苦,爺請用。”

不卑不亢,不急不徐,軟硬皆施。我搖搖頭,眼前的藥汁濃黑稠滑,心下怯了,口頭卻不能服氣:“明知自己是侍衛,卻做侍婢的活兒,也不怕笑話。”

“明晨就要對鄭都發起總攻,爺不思行軍部署,卻調弄文墨,這都不怕笑話,子敬又何怕之有?”

“行軍諸事早已議定,何須再傷腦筋?鏜弟銘弟早已蓄勢代發,只等一聲令下,即可…”

“攻下敵都卻主帥身亡,三爺何時生出馬革裹屍的宏願了?自個兒的身子還是愛惜的好。不然,鏜爺銘爺的努力就算白費了…”頓了頓,“還有鐿爺…可也看着三爺您呢。”

鐿,…鐿哥,十年寒窗熬出個金榜題名,十載春秋磨出把干將莫邪,我們這十年又如何?只將幼子稚氣熬成老成持重,將豪氣沖天磨成雲淡風輕。我自認還是當年那個無權無勢的劉鍶,身邊還跟着這個小子敬,鐿哥,只怕你臉上的笑容更甚十年前吧?又會是怎樣的儒雅風流,可惜…

“…我的身子我知道。”淡淡的開了口,拿過藥碗一飲而盡,“明日總攻,你早些歇息去吧。”

“是。”

子敬接過藥碗本該退下,卻遲疑片刻,張口欲言。我卻不給他機會出口:“外面是老四老五吧?有話進來說,我還沒有睡下。”

“哈哈,終究是瞞不過三哥的耳朵。”兩張相似的臉堆滿笑容,這對活寶,天知道這回子又有什麼點子。

“四王爺、五王爺安好。”子敬欲跪下行禮,劉鏜一把拉住:“行了行了,這裡又沒外人,這些個就省了吧。”

“就是就是,剛纔還和老哥打賭,說你定能讓三哥乖乖的喝藥,他還不信。這下可好,明日破城,定要讓十名美人於我!三哥,你是見證。”劉銘少年心性,說起話來倒像除夕的爆竹,星星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十名?五弟要是喜歡,莫說是十名,百名又有何難?”少年得意,意氣風發,卻是缺心少肺,不禁想捉弄他一下,“只是五弟啊,行軍打仗不比宮中,軍醫可不以密醫見長。”

“哈哈哈哈…”鏜兒看着銘兒只是開心,“老五,三哥可是胭脂堆裡打滾的主兒,還不趕快討教幾招?”

“好你個劉鏜!好意幫你,卻夥同銘兒一塊兒來尋我開心,說些個混賬話,看來今晚是想在我帳外值夜啊?”我唬起臉來嚇人。自小我就忌諱這些個,他倒來招我。

“哎呀三哥,大戰之前還罰值夜,是存心不讓我立頭功啊?”劉銘抓抓頭,急得哇哇叫。

“枉你平日自誇聰明,這回子傻啦?三哥如此說不過是預先支給你美人一百做攻城頭功的賞賜,還不謝謝三哥?”鏜兒一腳踢在銘兒腿上,結結實實給我磕了個頭。這般迴護,倒不知是像我還是像鐿哥。銘兒卻不領情,只顧嬉鬧着曲腿一掃,兩人都滾作一團。明明是十七歲的王室子弟,此時哪裡還有貴胄的樣子;明明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老四老五還真是天上地下;想着淑妃溫婉賢良的樣子,再看看這一對,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且讓他們鬧去。只唬得子敬不知如何是好,勸也不是,拉又不敢,我只管看他苦着一張俊臉,心下暗笑。

“好了好了,都起來吧。若是哪個將領現在進來,真不知做何感想。”我示意子敬退下,“有事直說,插科打諢連子敬都要瞞,卻是爲何?”

鏜兒整整衣冠:“三哥,我知道子敬是你貼身侍衛,但此事…”

“看你羅嗦的樣兒!”銘兒搶白道:“三哥,我就想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我皺皺眉。

“就是此次攻打鄭國之事。”劉鏜直視我的眼睛。

“兩國間非和即戰,有甚稀奇?父王從繼位之日就大肆吞併周邊諸國,之前的虢、吳、瑾…不都是如此?”

“可…”

“莫非是今兒風大迷了心眼?”我似笑非笑的開了口,“父王以武立世。15歲即立爲儲君,五年後登基。十五年征伐不止,自號武聖。這些你不是不曉得吧?”

“知道,當然知道。三哥你12歲就跟着父王上戰場,15歲起就獨自領兵,這幾年大小陣仗不下千餘…”

“有話直說,三哥是什麼人?偏你這麼多花花腸子。”鏜兒年紀雖小,跟着我這幾年歷練,倒是進益了些,只是和我說話也這般,卻是兄弟生分了。

“三哥,父王的萬里江山是你捏着性命換來的,可他如何待你?”銘兒年幼些,忍不住話頭兒,“父王就沒有叫你歇息的意思。上次你滅虢回了東也城,身上大傷小傷,命剩半條,他也不過隨意賞你些金銀美女罷了。在東也還不到半年就說要滅了鄭,就是戰馬也得撩嚼子了…”

“五弟!”年歲見長,怎的口頭不見寬和些?雖則遠在疆場,卻如此肆意,也不顧着隔牆有耳。念他一意維護,我心下倒也感動,“父王自有打算…”

“如此打算是君心難測麼,三哥!”鏜兒自是幫着銘兒的,“明明你功勞最大,偏偏不給個名分,讓劉鈿那傢伙耀武揚威的,我是不服!”

“他是長子,又是越國惠妃之子,父王看重也是合理。”我淡淡一笑,“我不過是個宮女生的。”

鏜兒沒有言語,銘兒氣鼓鼓的,卻也沒話好駁我,只得瞪着燭臺解恨,我不禁一笑,還是小孩子脾氣改不了,如此意氣用事,可怎生了得?

“也罷,只不知三哥如何看父王臨行前的囑託?”鏜兒薄脣一張,步步逼問。知他心念萬千,真該派他下刑部大牢,跟着裴少西那廝也好,省得這回子審我。

“能否滅鄭不重要,能奪下多少土地、人口、財產也不重要,卻必須在半年內攻入鄭國都城,帶回鄭後,這打的哪門子仗啊?”銘兒也是一臉不滿。也不知他是真不懂還是假意試探,若非自□□好,真懷疑他是劉鈿派來的探子。

“三哥怎麼看?”鏜兒還是淡淡的問,卻不讓我回避。

“父王的意思很明白,帶回鄭後。”我也答的不鹹不淡,沒點兒真本事,怎能收了這兩個寶貝。

“如此明目張膽,倒像專門搶親似的…真不知天下人如何看我堂堂衛國?”

“鏜弟…可知鄭後是何人,姓甚名誰?”我慢慢轉身坐下,還是子敬知我畏苦,早早備下桂花茶。淺呡一口,苦澀縈繞舌尖不願散去,看來該再加點雪糖才飲。嘆口氣,放下杯子。

“鄭後?…依稀記得是叫劉之淙…”劉鏜像是明白了什麼。

“正是,劉之淙。”我點點頭,孺子可教,“生於凌公九年,人稱四公主,凌公二十五年加封寧遠公主嫁入鄭國,…”

“她是父王的四王姐?!”劉銘面露驚色。

“凌公二十五年…那時父王應該十四歲。記得史官教史時提過,凌公二十八年春,父王冊立爲太子,同時越國孫氏惠妃冊立爲太子妃,鄭後作爲鄭國特使前來朝賀;五年後,也就是父王登基的武聖元年,她也…”鏜兒唸書時還算認真,不枉我費心爲他選師傅。微微一笑,點頭贊他。

“如此說來父王只是顧念手足之情,畢竟當年四公主遠嫁鄭國也是逼於無奈,西北邊境十餘年的安寧就是如此換來,真不知是喜是悲…”鏜兒自有想法,我只默默喝茶,聽他說去。

“之後父王廣拓疆土,衛鄭兩國關係日漸緊張,她也就再沒有回國。看來父王是真的很念息王室血脈啊。”看他悠悠的呼出一口長氣,我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還有問題麼?”。

“我…”銘兒似有話說,鏜兒卻一扯他衣袖:“近二更了,三哥早些歇着。”

真不知這副俊秀的面孔下是怎樣玲瓏的心肝兒,我自笑笑,揮揮手道:“好生歇息去。銘兒,三哥可等着你明兒活捉鄭王,立下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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