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京擁翠
紫藤媚佳人,迷蝶羽嫩。楊李何懼梨花盛?落櫻繽紛渾不覺,香渡萬門。
嬌杏粉桃身,玉蘭幽滲。何德窺伺百花神?且映枝頭一樹春,靜水流深。
豳國都城,菡京月下。
二樓雅室,一壺清酒,一樹桃花。雖是北國,難掩韶光。滿城□□,綠意盎然。百花爭豔,不輸江南。原來不想攻伐,竟是處處皆景;不思權謀,纔是物物含情。想來沿途必有美景,竟被錯過,只不知人生至此已然錯過多少。風起送香,微甜軟儂,竟有絲絲情義。
“爺。”嬌軟銷魂,酥到骨子裡去了。
“何事?”拉到身旁,香個芙蓉滿面。
“酒給爺溫好啦。”
“哈哈,好,爺喝了!”飲得一口,酥香醇厚,“好酒。”
“那是當然!咱這擁翠樓的酒可是一等一的好貨,誰不誇咱啊?”卻是老鴇推門進來,身後跟着一羣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我一挑眉:“好大架子的擁翠樓啊,爺要花銀子買個‘等’字還會上你這兒來?”
“哎呀,瞧您說的外道話兒。咱這兒酒好,姑娘更好!”老鴇甩着紅紗巾拉過個姑娘坐我身側,“姑娘們梳洗費時,您可多擔待些個。”回身又招呼道:“姑娘們,可打起精神來伺候幾位大爺啊!”
“知道了,媽媽。”衆女子駕輕就熟,各自落座,嬌笑陣陣,香風習習。身旁女子柳眉彎彎,紅脣豐潤,我一掐細腰,咬她耳朵:“多大啦,叫什麼?”
“奴叫蓮兒,今兒個十七了。”
老鴇又道:“幾位爺可眼生得緊,這是打哪兒來啊?”
我自一笑,袖中隨手摸出幾錠銀子,賞了老鴇龜奴:“爺有的是銀子,買的就是個痛快。”
“大爺真是爽快人兒!”老鴇諂媚一笑,謝了打賞,“爺要什麼,只管叫人,保您痛快舒服!”
就着蓮兒之手飲了一杯,才道:“早就聽說這擁翠樓是個銷魂刻骨之地,今天倒要好生見識見識。媽媽只管好酒好菜的上,至於姑娘嘛,”捏捏身側女子嫩臉,“模樣好是不消說,最好能彈唱兩曲兒。”拉起這女子手把玩一番,又道:“爺我喜歡身段軟的,那位爺喜歡長得白嫩的。”衝着南宮一笑,又對着庭繼一努嘴,“這位爺可挑,牀上功夫差點,可討不到打賞啊。”
“那是那是。”老鴇生怕放走了財神,“可不是咱吹,樓裡的姑娘可個個兒都是一等一的好模樣,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可是樣樣精通,性子又好…”
“行了行了,把你頭牌叫來,別拿這些個老貨來蒙人。”南宮推開身邊那個女子,只作皺眉。
“看見了吧?爺我早說了,這些朋友可是風月場上老手,庸脂俗粉看不上眼的!”眯着眼睛笑笑,揮手讓這些個女子退去,“媽媽還不快再帶幾個姑娘過來?”
“是,是!”老鴇忙不迭帶着丫頭龜奴出去,留下我和南宮、庭繼獨坐。
“三爺,今日來此所爲何事?庭繼實是不知。”
“此處是菡京第一花樓,請蔡爺來,自是喝花酒啦。呵呵,莫要辜負良辰美景啊。”敬他一杯。
“來了菡京五日,除了頭日與金傑韓焉會面交接,三爺既不面見豳王,也不拜會權貴,卻是走街串巷,今日更是來此等醃雑之地,真是不懂作何想法。”庭繼皺着眉頭,滿腹牢騷。
“豳王不宣,豈能擅闖大殿;禮數使然,蔡大人當比劉鍶明白纔是。”擦擦嘴角,方纔那個蓮兒脂粉太重,一嘴全是胭脂味兒,“至於權貴,劉鍶還不想這麼早就趟豳國王室的混水,觀望幾日不遲。”
想當日離了衛國,首入爻國境內,若非早有防範,只怕已然中了埋伏。豳國設的暗樁,我將計就計,假作中毒,被抓入腹地。同時早告知蔣含,若我失蹤,定要封鎖消息,萬萬不可傳回衛國,同時興師問罪爻國國君,令他交人。爻國郡主是貪生怕死之輩,我又是在他的地界上出事,自是惟蔣含之命是從。我則沿途留下暗記,方便後援帶兵來救。我可趁機誘使主腦現身,亦可裡應外合。不知是敵人過於自信輕敵,或是有意爲之,我尚不曾見得主使,蔣含已帶兵攻入密地,一陣燒殺,死的死,逃的逃,沒有留下多少有用線索。此時再大肆宣揚遇險之事,父王亦做出震怒之態,唬得爻國膽戰心驚,就怕發兵攻城,忙着投國書,宣稱歸我衛國旗下,永不叛逆。此後在冕國也遇到行刺之事,歹人便裝作冕國使臣,拜候公主時意圖不軌,被我伏兵當場亂箭射死。我趁機大做文章,指斥冕國居心叵測。冕王兩相權衡,雖是我士卒數少,卻是久經沙場之輩,殺人滅口決無可能,偏又被我抓有保護不利的口實,只得低頭認錯,賠了父王兩座城池,數百黃金,數千封地才平了父王怒氣。一番折騰罷了,再着亓煙放出消息,故而其餘暗樁若非被所在之國查出剿滅,就是突的受招撤回,再無可憂心之處。而沿途諸國無不小心謹慎,我行來自是一路通暢,再無兇險之事。但兩次舉動,足叫各國警戒,我亦有意將近年來商隊之事掛於嘴邊,發些牢騷,各國爲撇清干係,有的國書示好父王,有的暗中籠絡於我,更有甚者向衛國納貢稱臣,可謂收穫頗豐,說來還該感謝這個陰謀。
一路上我權衡再三,些許事端終是想不透,尚不足以理清豳國現狀,故而再令影映徹查。這幾日,假作閒逛,偶也令人送些禮物至權貴府上,只不親自前往罷了。暗中查探,果有人盯梢,一概只作不知。今日是接了影兒的密信來此,拉上南宮、庭繼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卻不想有失使臣風儀,傳回衛國,只怕劉鈿又會在父王面前,參我眠花宿柳,有失使臣儀態。
思及此,不覺莞爾。老鴇子卻又帶着一幫娘子軍,風風火火進得雅室。
“爺要好姑娘,老身可不敢藏着,這些可是咱樓的頭面,萬望爺們疼惜些!”拉過一個女子,定睛一看,倒是絕色。
柳葉眉,調弄風月;杏仁眼,流轉風情,瓊鼻櫻口,玉齒編貝。烏雲斜挽,橫插一支綴金溜絲八寶釵;皓腕微揚,輕握一把神女蜀錦流蘇扇。暗香浮動,蓮步生花。一啓紅脣,聲嫩語嬌:“幾位爺萬福,鈺兒有禮了!”其後跟着三個姑娘,見禮罷了,自坐下陪酒。賞了幾個銀子,打發老鴇去了。
“罷了罷了。”呵呵一笑,拉她身側坐下,“多大了?可會唱曲?”
“十六了。”敬我一杯,又道:“學過彈琵琶,爺想聽什麼?”
我咬她耳朵,悄聲說:“想聽真假美猴王。”
鈺兒一笑:“爺真是妙人,想聽曲子也得等奴拿了琵琶啊。”說着招呼小丫頭拿了器具,調了絃音,開口就唱一曲“與梅並作”。
香香小姐住梅村,間壁有個情郎雪樣能。
奴容雅淡,梅花樣清。郎顏潔白,雪花樣輕。
有雪無梅空白白,奢弗與梅並非十分春。
唱完尾音不絕,悠揚婉兮,柳眉一顰,嘴角一抿,五指撥絃,聲韻暈染。
“好一個‘奴容雅淡,梅花樣清;郎顏潔白,雪花樣輕’,真是郎情妾意,風流雅緻。”南宮一笑,“敬鈺兒姐姐一杯。”
鈺兒一笑,掩口飲了。
“可還有梅花之曲?”淺淺一笑,與庭繼幹了一杯,他身旁女子如膠似漆,窘得庭繼滿臉通紅,我暗暗好笑。
鈺兒側頭一想:“有了。”五指不停,音韻一轉,流出美儂之音。
沙頭兩件好風光,梅是嬌娘雪是郎。
雪兒更白,梅兒更香。嬌香嫩白,姻緣正當。
奴是梅花弗如雪個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好個‘雪卻輸梅一段香’,真是香氣襲人啊。”庭繼好容易躲開那女子纏繞,聽得最後一句,忙發感嘆。
鈺兒滿臉含春:“爺羞煞奴家了。不如給爺唱個‘野渡無人舟自橫’?”
我大笑,行至鈺兒身旁,敬了杯酒才道:“不知如何算是‘野渡無人舟自橫’?”
鈺兒媚眼一拋,風情萬種:“爺真急性兒。”語音未落,玉指如梭,奏出香豔之曲。
來時正是淺黃昏,癡郎君坐至二更深。
芙蓉脂肉,貼體伴君。翻來覆去,任郎了情。
情哥郎弄個着水裡撐篙真手段,小阿奴奴作個野渡無人舟自橫。
真個兒厲害言語,翻雲覆雨,片言隻字,勝卻萬千辭藻,偏又香豔濃情。調笑喊好,賞了五兩銀子。鈺兒自是稱謝,見了銀子怎能不樂?又唱了個“怎忍花前”方纔歇了。偷眼看看,南宮還好,庭繼一張臉早紅過燈燭,暗暗好笑,又喚鈺兒道:“真是個知情知心的可人兒。不知除了這些個情情愛愛的,有甚民間小調否?”
“爺要聽市井間的小曲兒,找鈺兒可是找對主兒了。”杏眼一彎,又自道:“就給爺們唱個近日聽來的‘一家五子’吧。”
一家五子庭院大,老大偷把傢俬拿,老二又將小妾納。三子橫,目無法,爲害市井成一霸。二巧姐不言,只盼耕田罷,與父閒時煉丹砂。卻說…
曲調戲謔,詞句卻是淺顯,正要細聽下曲,卻被門外聒噪打斷。外頭有人怒氣衝衝,呼喝追趕,沸反盈天,夾雜老鴇勸罵之聲,越來越近,一人被抓,壓在門板上打得幾下,竟破門而入,慌亂間無處可逃,即被來人抓住,一巴掌打得生響!那廝口中猶自嚷嚷:“跑?小賤人你跑啊!爺我出了銀子買你,就是玩死你也是你的造化!”
卻是個年紀相仿之人。頭戴金冠,身着紅袍,本該是風流瀟灑的公子哥兒,偏拿着把沒骨折扇,添了幾分痞氣。面無四兩肉,滿身金銀繁飾,雖是嬌貴逼人,卻也多些銅臭之氣。
再看地上之人,衣衫不整,髮髻散亂,倒是一雙眼睛招人,盈盈亮亮,充着霧氣,死命咬着嘴角不喊疼。也就十六七的年歲,全身隱隱有些鞭打傷痕。見我望着,卻不發一言,只冷冷看我一眼,自擦了嘴角血跡。
南宮一把將老鴇拖過來:“甚麼醃雑人也敢往爺們屋裡帶?還不趕出去?”
老鴇子忙一疊聲的叫來護院龜奴:“還不快把這小賤蹄子壓到金大爺房裡去!”又回身陪笑,“爺見笑了,老身自當重整一桌酒席給爺們賠罪。”
我一皺眉,心下厭煩,卻見鈺兒對我使個眼色。略一思付,擡頭卻見要將人押走,那人卻掙扎怒喝:“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微驚,卻是雙兔旁地走,誤認雌雄,原來是個少年!那金大爺卻一臉□□:“走?一放你就跑!”說着竟動手來摸少年俊臉。
少年卻一口唾在他面上,金大爺惱羞成怒,又是一耳光:“賤人,不識擡舉!還跑不跑?”
那少年一昂首,目光炯炯:“跑!打不死就跑!”
金大爺舉手欲再打,我輕咳一聲:“且慢!”
霎時滿屋皆靜。
作者有話要說:怨念啊!!!!!!!!昨晚(嗯...貌似是今天凌晨)寫完之後,忘了上戰神作FS,剛纔上去一看,居然被打劫了!!!我攢了好久的兵啊!!!我的銀子啊!!!我的糧食啊!!!!!!某L指天發誓,我一定要當狼,絕對絕對不當羊啊(吼——)!!!!!!某上鋪兄弟飄過一句:“省省吧,哪裡有你那麼懶的狼......”
我怒啊!!!!!!!!!打字打字打字——發泄怨念————打字打字打字——
:s大,不是某L不想寫劉鍶的那個啥,而是劉鍶同學實在太那啥,所以遲遲選不定那啥,所以某L這個後爹只好先幫他把那啥都安排出場,看各位大大中意那個啥,再那個啥吧...某上鋪飛來一腳:“明明就是某人想一網打盡,還假借衆大大名義幹這種相親的勾當。”某L搖搖頭:“你說啥——風太大——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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