豳風雲揚 夜訪 都市言情 大衆 網
閃身出了白槿府上,轉進背街小巷,細聽前後無人追蹤,這才彈指召喚。
一身明黃衫子,於暗夜之中甚是扎眼,忍不住調笑:“到底是塘兒,還是這般招搖。”
“主子有何吩咐?”亓塘躬身答話,語氣有些不悅。暗自一笑,四人之中數他精靈,今夜是他最好。
“你與我兵分兩路,你去白柵府上放火。”
亓塘一臉雀躍:“是,不知主子要放多大的火?”
“嗯,不用太大,但要燒得久,看起來嚇人即可。”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最好留點白榆的記號,做的顯眼些。”
亓塘輕笑出聲:“是!”
“完事自回白槿府上。”
“主子小心。”
“嗯,去吧。”
“是。”
目送亓塘遠去,我嘴角含笑,第一站還是選接連之日都去之所,希望今日有所斬獲。
急行起高,飛度二丈高牆;匿息,隱身立柱之後;俯身,埋首琉璃瓦下;斜飛雲崖,倒掛金鐘,隔着雕花木窗,隱隱聽見內室有人。細看之下,外間無人。輕輕推開氣窗,翻身入內。一點大理石地,上了房樑。不想衣襟勾住大梁接縫處,掛起一塊木削,清脆作響。額爾內室腳步聲起。
腳步輕捷,體態豐盈,着件蜀錦外袍,流蘇觸地,雲鬢微斜。
“誰啊?”裡面男人懶懶問話。
“沒人呢,莫不是聽錯了。”
“疑神疑鬼,快進來吧,外頭涼。”
眼看女子轉身入內,我略一沉吟,自取下那塊木料,揚手打出窗去。夜靜聲響,那女子嚇了一跳,慌的打開房門:“來人!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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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一陣躁動,兵士鎧甲之聲譁然:“德妃娘娘萬福!”
“哀家聽見外頭有響動,你們查一查。這幾天宮裡不安生,都警醒些個。”
“是!”一陣忙亂,口令嘈雜。我心內竊笑,幾番入宮,得見豳王禁軍。看似人強有序,實則散漫平庸,糊弄人還行,高手眼中,形同虛設。
“怎麼了?”
“參見大王!”
“罷了,這幾日加強戒備。”
“是!”
“王,您怎麼也出來了,外頭涼。”德妃攙着豳王一同回了錦湘殿。
我早趁殿內無人,閃進內室,輕輕推開後窗,匿身屏風帷幔之後,靜候二人回房。
“聽說前幾日下午那個劉鍶見了麗妃?”語氣嬌嗔,反倒透着股子殺意。
“怕甚麼?麗妃能掀起多大的浪來,還不是寡人一句話的事。”
“她自然沒有大多本事,只是劉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榆兒是你親生的兒子,還不信他?”豳王呵呵直笑,親了德妃一記。
“王寵着麗妃妹妹誰不知道,廢立不過一句話的事兒,榆兒那麼老實,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們孃兒倆。”德妃嬌滴滴的,聽得我身上陣陣發冷。
“寵着麗妃,無非是掩人耳目罷了,寡人真心待的,還不只有你一人…”說着動手來扯德妃衣帶,兩人翻倒牀帷之間,調笑不已。
“就會哄我,我看那個劉鍶一來,你又想起那個小賤人了…”德妃喘息之間,語焉不詳。
“都多少年了,就你還喝飛醋…”豳王含含糊糊,只管啃吮。
“聽說衛王將她迎回宮裡了,你就死了那條心吧,呵呵。”德妃突地推開豳王,笑得嬌媚異常。
“看你說的。寡人手上握着絕殺,量劉之羽那匹夫也玩不出甚麼花樣來。”豳王一把摟過德妃,在雙峰間狠咬一口。
“哎呀輕點。”德妃媚笑一聲,自顧躺平,“到底甚麼事體,這般有信心?”
“還不是出招兒的時候…”豳王傾身而上,撕扯德妃衣物,“你也真是,難得寡人來,偏說這些個掃興之事。”
“那你告訴我,你準劉鍶躲進白槿府裡,打得甚麼主意?”德妃咬着豳王耳朵,一雙玉腿珠圓玉潤,早跨上豳王腰間。
“你這妖精…”豳王狠狠一吻才道,“劉鍶想扶榆兒上臺,自然要對付老大,反正金傑那老小子這些年也撈了不少,寡人就看劉鍶弄個甚麼藉口攆他回家種田。”
“白柵怎麼也是長子,他母后可是越國的公主,你親封的靈妃,趕他下臺,就不怕越國找茬?”德妃偏過頭來,一縷烏髮順着香肩滑下,逗得豳王連親數下。
“越國早就外強中乾,怕甚麼?再說了,你可是從檜國嫁過來的,榆兒又馬上要討衛國的公主當老婆,小小一個越國能連着得罪三國?姓孫的不會那麼糊塗。”
“水到渠成的事兒,幹嗎還弄這麼多花樣兒?”
“尾大不掉總不是好事,劉鍶理平內政,寡人坐收漁翁之利,有何不好?”豳王一臉壞笑,“再說他在槿兒府上住着,一言一行還不盡在掌握之中?”
“我看那個劉鍶不簡單,聽說他和槿兒…”德妃與豳王耳語數言,兩人齊齊大笑。
“那又如何?若是槿兒能絆住劉鍶,倒是他長進了。”
“聽說劉鍶也是俊美非凡,可把你魂兒勾去啦?”德妃一扭豳王耳朵,滿含醋意。
“再美也是個男的,放着你這樣千嬌百媚的人兒不疼,寡人傻的麼…”也不言語,一把按倒德妃,雲雨癲狂。
趁着兩人意亂情迷之極,自後窗穿出,連着幾個起躍,閃身山石之後,稍事停頓。
原來豳王藏着這般禍心,倒出乎我意料之外,不過也好,白榆有豳王暗挺,也不是壞事。想要劉鍶白忙活,也懣的小瞧人了。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只怕劉鍶的手段,你還不曾見過!
只可惜麗妃,矇在鼓裡,白白爲他人作嫁。還有白槿,空有一幅好皮囊,終是被人戲耍,也可憐見的。搖頭一笑,倒生出幾分憐意。
要白榆成事,本也不難,難的是留下幾分禍端,讓他有苦難言,這纔有利泱兒,不然孤身留在外邦,終覺不妥。麗妃這幾日已有動作,我再插上幾手,叫豳王老賊也腹背難安幾日,方和劉鍶秉性。
轉瞬之間,浮起幾個念頭。閉目默想片刻,已有計較,不由暗笑一聲。只豳王所言之人,叫我放心不下,看來影兒映兒有的忙了。
打定主意,晃過警備兵士,離了豳王內宮。繞過王城數丈,閃入民居小巷,溜過幾條斜街,遠遠望見西天泛紅,又有隱隱鳴金之聲,心內竊笑,塘兒做的好!
白柵府上起火,自有大亂,聲勢不小。韓焉是菡京五門使,管着京畿治安,免不了親往探察,這才留得空隙,好去見影兒。
擁翠樓歌舞昇平,箜篌陣陣。晃到裡院,飛身二層,輕釦窗櫺,三長三短。稍頃,鈺兒小心開窗,我自閃身而入。
“主子怎麼來了?”鈺兒不放心,又四下檢視一番,方回身輕問。
“事有變故,親自來說較穩妥。”含笑看她遞來清茶,“怎的這麼閒,還以爲你這頭牌夜夜春宵呢。”
“還是主子想得遠,韓焉果然懷疑鈺兒了。好在主子提前交代假作投靠,也不知他信了幾分,不過對鈺兒確是鬆了些,想是文思之事,夠他煩的。”影兒咬脣一笑,“至於接客,堂堂擁翠樓的頭牌,還是能作些主的。”
“沒吃虧就好。文思之事,本就是他找的,白榆被我一激,難免找他晦氣。”點點頭,放下茶杯,“明日,或是後日,我定會宴請三位王子,到時候你見機行事。”
“主子是想…”
“我在麗妃那頭吹了風,你這邊再下點猛料,這事就成了一半。”側頭飲茶,略一思付,“最好套上白柵,作些手腳。”
影兒點點頭,我突又想起一事:“金傑可是隻有一個兒子?”
“是,領了個內務府的閒職。”鈺兒想想,又道:“倒是那個侄子金祈輪,沾了金傑的光,仕途通暢。”
“是麼?”嘴角一勾,冷笑幾聲。
鈺兒一愣:“主子,莫非…”
“這事你和映兒查查,能挖出甚麼也未可知。”輕釦杯沿,腦中轉過幾個點子,又想到一事,“平日裡,韓焉以擁翠樓老闆的身份,見過些甚麼人?”
“韓焉很少公開在擁翠樓露面,不過有個帶斗笠的,看來功夫不弱,每次韓焉都是親自接待。”鈺兒凝神一想,“看不真切,但從身形看肯定是個男子。”
“武功如何?”
“腳步輕盈,內息沉穩,是個練家子,修爲當與影兒在伯仲之間。”
“找個機會讓亓檀試試他功夫,若能找到與東虢的聯繫是最好,若無,尋些蛛絲馬跡也是好的。”頓了頓,另起一題,“豳王內宮中可有甚麼見不得人的隱秘?”
“這要問問哥哥了。”
“映兒麼?”我凝神一想,“好幾日沒見着他了,還有事兒要他辦。”
“哥哥行事向來比鈺兒穩妥,當無大礙纔是。”
話雖如此,影兒還是臉現憂色,我拍拍她瘦肩:“映兒功夫不差,這些年行走辦差,也沒出過紕漏。”
“主子想叫哥哥查甚麼?”影兒強打精神,回我一笑。
“白罿鋣那老賊好像握着甚麼秘密,雖然於我大計無甚要緊,總放心不下,查清楚些,心裡坦然。”
“前幾日見過齊颯,她似乎混入豳王內宮了,何妨叫她…”
“難怪這幾日總不見她,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她倒乖覺,知道宮裡大事不能只靠柳五。”
“柳公公雖升了四品內職,但也只是在麗妃身側罷了,總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柳五這些年倒沒大變,不枉費我一番心血。”想來這些家養奴才,離鄉背井隱姓埋名,潛藏他國多年,吃的苦也不少,心下黯然。
影兒察我不語,乖巧言道:“主子也別傷心,若不是主子,柳五一家早被劉鈿害死了,哪能撐到今日。”
“當年救下柳天翼也是機緣巧合,是劉鈿做事太狠,不留餘地,才讓我得了空子而已。好在天翼還有一個兒子,不然斷了他祖上香火,也是罪孽。”嘆口氣,飲口茶,滿腔鬱結。
“主子總是心太軟…”影兒上前添點熱水,一股子暖氣上揚,我勉強牽牽嘴角,回她一笑。
“主子可是想盡快離開白槿府上?”影兒行至身後,緩緩爲我推拿右肩。
“嗯,原定十日,計劃有變。”閉上眼睛,這幾日睡得不好,渾身不利索,影兒力道恰到好處,“反正豳王德妃當是打頭就知道的,白槿不曉得如何看透我身份的,白榆第二日也知道了,麗妃那邊是我故意叫她曉得的。朝臣裡面,應該只有韓焉、金傑和金祈輪知曉。”示意影兒再捏捏左肩,“早走也好,該回泱兒那兒看看,總是放心不下蔣含。衛國也該有新的邸報來了,劉鈿不會讓我輕省的。”
“主子…”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只是這事兒,我也無可奈何。”衝影兒一笑,拍拍她柔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影兒怎麼回韓焉?”
“這個麼,”我邪氣一笑,“相信影兒你能辦得滴水不漏。”
“主子擡愛了。”
“行了,出來好陣子。”我睜眼笑笑,“再不回去,白府該起疑了。韓焉也不是傻子,你自個兒當心。要是不太把穩,及早抽身,可不想我的乖影兒受委屈。”
“爺也珍重,心別太軟了。”影兒面色淺紅,我自一笑,躍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