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巷戰(三)

十二月一日,羅師長接到了第六戰區孫長官的電報,這封電報轉達了委員長的口諭,電文道:“此次五十七師守衛之常德,與蘇聯斯大林格勒之保衛戰價值相等,實爲國家民族之光榮,各方援軍即到,汝師務必苦撐到勝利爲盼。”同時,孫長官還電告羅達,第十軍已經到了常德的東南,可速與之聯絡。

於是,羅師長連忙派出陳副師長前往連絡,可是,到晚上的時候,陳副師長趕回來,告訴羅達,並沒有尋到援軍的蹤跡,倒是敵人已經將常德四面合圍,本來南面打開的口子此時也被封死。雖然聽到東南方向傳來密集的槍炮聲,羅達等人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聽着,這就好象是在畫餅充飢。

原來,第十軍的三個師遵照委座的訓令,於三十日基本到位,此時第一九零師已經開到了敵第六十八師團的側翼與敵接戰,預備第十師在師長孫明瑾的領導下,與敵第三師團正面激戰,傷亡尤其慘重。在三十日下午,全師與敵混戰,孫師長以必死的決心對敵人正面的主陣地發起衝鋒,馬上吸引了敵第三師團的主意,以爲這就是第十軍的主力,山本三男馬上調集了敵第三師團的兩個聯隊對迎戰,所以才使友軍第三師鑽隙順利衝進了德山。預十師的拼殺十分兇猛,兩個團與敵人展開了白刃戰,而另一個團在後退的過程中,正遇上包抄上來的敵第三師團的第六十八聯隊,也處於了混戰之中。戰至十二月一日下午,預十師攻破了敵第三師團的肖家衝主陣地,這讓山本師團長震悍莫名,極力組織日軍逆襲。孫師長親自督陣指揮衝殺,卻不幸被敵人集中的火力擊中,身中四彈,但他還力持不倒,手扶衛士,連聲喝令左右向德山方向推進,這才氣絕身亡,壯烈殉國。預十師各部在失去聯絡後,獨立應戰,直到深夜纔將敵擊退,由一名團長代行師長指揮,到這時掌握的部隊不過六百餘人。

日軍第二三四聯隊在後來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了一具身着將官制服的軍官遺體,於是,強迫一名負傷被抓的國軍上尉指認。這個上尉開始的時候稱不認識,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地流將下來,圍觀的日軍很是驚訝,正要再問,這個上尉再也忍之不住,撲到屍體之上,痛哭失聲。孫明瑾師長的遺體被這個日軍聯隊長以軍禮禮葬,並樹木牌指示了位置。

而第十軍的另兩個師中,第一九零師損失慘重,第三師雖然攻克德山,但是因爲無法渡過沅江,很快就陷入了敵人的包圍之中,第三師在周師長的領導之下,只能死守德山,以待戰機。

橫山勇當然知道此時的德山鎮已成了其第三師團、第六十八師團和第一一六師團三個師團的攻擊與防守的樞紐,勢在必奪。而常德城還未攻克,只能留下第一一六師團主攻,第三師團留下一個殘存的第六聯隊楔在德山與常德之間,以防國軍兩師會合,將第三師團的另兩個聯隊壓迫國軍第一九零師,這樣才騰出第六十八師團,對德山的第三師發動了圍攻。

而那個楔在常德與德山之間的鬼子聯隊,此時的聯隊長就是松下靖次郎。五十七師派出來的陳副師長便是遇到了松下靖次郎,不得不退回城裡。而幾乎是與此同時,沅江南岸的第三師也派出了一個姓趙的副官泅渡而過,想要聯繫城中的五十七師,但是不幸得很,這個趙副官剛剛爬上岸,就被松下靖次郎抓獲,成了鬼子的俘虜。

※※※

常德城中的戰鬥還在進行着,此時城內的屋舍基本成了焦土,北面和東面的街巷盡失,一六九團與一七一團的殘部在秦其山的帶領之下,不得不退守到了師部核心的中央銀行外圍,在雙忠巷建立防禦陣地。而對於日軍來說,負責攻城的第一一六師團的師團長巖永旺更是心急如焚,他當然知道此時的常德攻取,關係着整個皇軍的顏面及其第十一軍的命運,這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必須不惜血本地拿下常德,哪怕拿下來的是一座死城!

在軍醫的一再堅持之下,張賢還是讓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聽了聽自己的內臟,這個姓黃的軍醫很是奇怪,驚訝地道:“張團長,你真是福大命大呀,被炸彈炸飛了還沒有受傷,你前世一定是積了大德了。”

張賢一邊穿着衣服,一邊開着玩笑:“也許是吧,只是今生我的殺孽不少,只怕下輩子就沒有這麼好了!”

黃軍醫也笑了,卻道:“今生不一樣喲,你殺的是鬼子,這是爲民除害,爲國盡忠,一樣是在做功德!”

張賢和邊上的高偉都笑了起來。

“那我也殺了幾個鬼子,我是不是也在做功德呀?”旁邊的一個傷兵拖着一條傷腿站起來,手裡還抓着花生,一邊吃着塞了滿嘴,一邊還這麼含糊不清地問着。

張賢轉頭看時,卻也認得,正是那個在東城外被敵人扎傷腿的肖刀兒。當下笑着點了點頭,肯定地道:“當然是,只要是殺鬼子的,都是在做功德!”

肖刀兒嚥下了最後一口花生,咧着嘴笑了,他還沒有忘記當初張賢對他的處罰,又道:“團長,如今我是不是代罪立功了?你是不是可以不殺我了?”

張賢望着他,忍不住伸手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道:“你小子怎麼還記得呢?我都把這事給忘了!你以爲當初我真得要殺你呀!你真是個豬腦子!”

肖刀兒怔了怔,驀然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再一次咧開了嘴,笑了。

“你是不是第一次參加打仗?”張賢問道。

“嗯!”肖刀兒點着頭。

“很好,第一次就能打成這樣,你很勇敢!”

“謝謝團長誇獎!”肖刀兒已經樂開了花。

張賢又道:“只是,打仗勇敢是一回事,平時的軍紀軍規還必須要遵守的!你以後要是都做到了,我可以提你當班長!”

“是!我一定會做到的!”肖刀兒響亮地回答。

正說之間,卻聽到外面的槍炮聲又激烈地響了起來,張賢飛快地穿好衣服,打好綁腿,就要出去,卻見魏楞子急急地跑了進來,一見到張賢便大叫着:“團長,敵人已經攻進來了,離這裡還有一條街,師長叫你帶着傷員全部轉移到文廟裡去!”

聽他如此一說,所有的人都行動了起來,大家都知道行勢危急,卻沒有人慌亂。包括醫務人員在內,這裡有五百多號人,在張賢的指揮之下,竟然行動有序,大家互相攙扶着,迅速地離開這座大宅院,向文廟方向而去。

張賢一直等所有的人都已經撤出了這所臨時醫院,這才帶着魏楞子出門,要往文廟去,還要穿過兩條街。五百多人的隊伍很長,而又都是些傷員,還有許多需要擡着擔架過去,所以離離拉拉的,總有個二三里長,拐了幾道彎,前頭已經進了文昌廟,而後面的纔剛剛出院門。

雖然心裡着急,但是張賢也只能和魏楞子在後面押陣,同時組織幾個可以活動的傷員手拿長矛與大刀警戒,以防不測。此時的五十七師裡,槍械子彈已經所剩無幾,只好配給前面殺敵的勇士們來用,而這些已無戰鬥之力的傷員們,所能拿到的武器只能是從廢墟里刨出來的民間所用的刀矛棍石。

張賢擡起頭,就看到了還依然在中央銀行的頂上高高飄揚的青天白日旗,雖然此時,那面旗幟已經過於破爛,但是一看到這面國旗,張賢的心中就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與自豪。“師長呢?”他一邊走着,一邊問着身邊的魏楞子,他知道,文廟已經離着中央銀行的師部已經很近了,兩所建築也只隔着一條街,那裡已經是五十七師的核心了。如果那裡被鬼子攻下,這面高高飄揚的國旗就一定會被敵人摘下來,這也就意味着常德的失守。 шшш ▪ттkan ▪¢〇

“師長親自帶着師部裡的人去前面和鬼子拼命去了,他還抱着師部裡最後的一挺機槍呢!”魏楞子告訴他。

張賢默然了,一個師裡,要是師長都已經到陣前衝殺了,那也就是說這個師已經快被打光了,再沒有生力軍可以調派。

※※※

最後面的隊伍還沒有到街道的拐角,敵人已經出現在了身後的街道,這是一小隊十幾個鬼子,肯定是鑽隙從那面國軍佈防的陣地上穿過來的。在張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前面那個抱着輕機槍的鬼子已經開始了掃射。噠噠的機槍聲響成了一片,也就在這片槍聲裡,大片的傷員慘叫着倒在地上,鮮血頓時染紅了整個街道。

魏楞子敏捷的象一個猴子,在槍聲還沒有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撲到了張賢的身上,一下子將他撲倒在地,隨着鬼子的機槍響起,兩人同時向兩邊滾去,一顆子彈擦着張賢的臂膀而過,險些打中了他的身體,即便如此,他的軍服還是被擦出了一道血口,皮肉破處卻是火辣辣的痛。

張賢躲在了一棵大樹之後,這棵樹早已被敵人的飛機炸得只剩下了一個大樹樁。看着前面成批的戰友倒在敵人的機槍之下,張賢心如刀絞,整條街上都是自己人的屍體,還有許多傷員躺在地上抽搐着,便是沒有被打中的,也躲在角落裡動彈不得。而他也和大部份的傷員一樣,沒有一點的還手之力。在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他的手槍已經被常立強拿走了,而他的狙擊步槍這個時候還在魏楞子的身上揹着,魏楞子如今在這條街的對面,抱着頭躲在一處斷牆之後,被敵人的火力壓得擡不起頭來。

那個抱着輕機槍的鬼子很是威武,象一個凶神惡煞一樣,一邊走一邊打着,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鬼子專門爲他遞着彈夾。鬼子的歪把子輕機槍性能很差,在吃了國軍捷克式輕機槍的虧之後,也開始使用這種武器。其實,對於武器來說,向來就沒有善惡之分,而真正有善惡的是這些使用武器的人。

這真是一場屠殺,張賢只覺得他們已經成了一羣待宰的羔羊。

就在這個鬼子機槍手一邊打一邊行進到了張賢隱身的樹邊時,他的子彈打光了,需要更換彈夾,他大聲吼着,他身後的副機槍手馬上拋給了他一個彈夾,他接過來,以最快的速度將之換上,這時間最多也不過十秒鐘。但是這十秒鐘已經足夠殺一個人了,張賢正想一躍而起,卻見到他前面有一個黑影從斷牆後跳了出來,就像猛虎一下將這個鬼子機槍手撲倒在地。這個鬼子機槍手被這突然襲擊搞得慌了手腳,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也掉落在地。張賢看清了那個撲上去的人,不由得叫出了聲來:“肖刀兒!”

不錯,這個撲到鬼子身上的人正是張賢手下的士兵,還不容張賢上去幫忙,那個彪悍的鬼子已然將肖刀兒翻倒在地,肖刀兒雖然勇敢,他畢竟還是一個傷員。邊上那個鬼子副機槍手連忙去搶地上的輕機槍,張賢也同時躍身而出,也奔向了那挺輕機槍,而也就是在這時,肖刀兒卻拉響了他身上僅存的一枚手榴彈。

在張賢搶到那挺輕機槍的同時,那個鬼子副機槍手也搶到了,但是張賢只一拳,便將這個瘦弱的鬼子副機槍手打倒在地,一骨碌身,已經滾到了街道的另一邊。幾乎是與此同時,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肖刀兒的手榴彈爆炸了,那兩個鬼子機槍手和他本人都化成了一片血雨……

“肖刀兒……”張賢大吼着,立起身來,把輕機槍對準了那十幾個緊跟在後的鬼子突突了起來,看着這些鬼子在強大的機槍聲中痛苦扭曲地死去,就彷彿是得以復仇般得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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