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 守死(三)

這一天的變化太快了,都令人來不及轉變過來,雖然晚上的戰鬥還在時不時地進行之中,但是雙方顯然在這一天裡,都耗盡了過多的體力,所以到深夜的時候,才逐漸平靜了下來。

對於十二兵團下一部的行動,黃維總司令還不能夠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來,突圍的失敗,已然令兵團上下都瀰漫着一種悲觀而又畏懼的氣氛。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張賢才趕回了兵團的指揮部裡,在這裡,黃維再一次組織起了兵團內幾個重要的高級將領舉行臨時的軍事會議,以應對當前十二兵團面臨的困境。而這一次臨時的軍事會議,黃長官也一改往常的高傲,專門要求張賢務必參加。

張賢是最後一個走進會場的人,看了看這個會場上,只有黃維、文修、楊濤、以及吳周副司令、十四軍與第十軍的熊軍長和覃軍長六個人,而他卻成爲唯一的一個參加會議的師長。

“張師長,你終於來了!”看到張賢走進這間已然有些破爛的簡單會場,黃維司令官首先站了起來,經不住由衷地喊了一聲。

衆人也紛紛起立,凝視着張賢,面前這個小師長已然不再威武英俊,他滿臉得塵土,頭上的帽子也顯得破舊,本來穿在身上十分合體精神的黃呢絨的軍大衣,此時也遍體鱗傷,幾處燒焦的黑洞分外顯眼。很顯然,在今天的作戰中,他肯定是親臨了火線,與士兵們一起戰鬥過。

楊濤看着心裡覺得很是難過,當先地爲他鼓起掌來;黃維稍微愣了一下,也隨即鼓起掌來,衆人也跟着紛紛鼓着掌。

張賢卻是一愣,驀然明白,立直身軀,向着大家敬了一個威嚴的軍禮。

吳副司令當先地開起口來,聲音卻有些生澀:“今天我們多虧了張師長帶着十一師浴血奮戰,才令我們十二兵團站住了腳跟,否則的話,我們在坐的諸位只怕已經成了共軍的俘虜!”

張賢卻有些臉紅,連聲道:“副司令過講了,這其實還是多虧了大家共同奮戰的結果!”

黃維點了點頭,問道:“張賢,南面的敵情怎麼樣了?”

張賢道:“我們已經恢復了早上行動前的陣地,此時共軍也退回到了他們事先預設的陣地裡,我們與他們正處於對峙之中!”

“嗯!”黃維點着頭,指着自己身邊的一個空坐,道:“好,張師長,你在這裡就坐吧,我們馬上開會!”

這是一個無上的殊榮,雖然這個坐位不過是臨時搬來的一個農家板凳,但是能夠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卻應該是兵團裡僅次於總司令的角色。

張賢愣了愣,還是在楊濤的下首一個空座上坐下來,隨口道:“我還是坐在這裡吧!”

黃維怔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會議一開始,是由文副參謀長對當天的突圍失敗作出總結,只是說到爲什麼一一零師能夠順利突圍而出,但是另外三個師卻無法跟進突圍的時候,楊濤卻是與吳周副司令員產生了爭執,楊濤認爲定然是沈鳳起帶着一一零師投降了敵人,與共軍一起唱雙簧,這才招至十二兵團另兩個師的重大損失。而吳周副司令卻認爲,沈鳳起帶着一一零師衝出包圍圈後便失去了消息,並不能說明就是投降了共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要聯絡上一一零師才能夠解答。

兩個人互相爭辯着,誰也不讓着誰。而在坐的衆人卻都默然無語,楊濤與吳周的爭論,說到底還是土木系對於吳周這樣旁支部隊的不信任,吳副司令爭得也是這一口氣。

“好了,你們兩個人都別爭了!”黃維忍不住喊了起來。

楊濤與吳周兩個人同時住口。

“張賢,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黃維直截了當地問着張賢,對於張賢,他的確有着一種歉疚,在頭一天的制定行動計劃的時候,張賢曾專門向他叮囑過改變作戰計劃要審慎,可是他還是聽信了沈鳳起的一面之詞,這才遭至了突圍的失敗。

張賢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對面而坐、暗自生氣的吳周副司令,這才道:“我們十一師抓到了幾個共軍的俘虜,我對他們進行了突審,他們也並不知道有我們國軍向他們投降的事,只是他們的上面曾命令過他們,見到手臂上纏着白毛巾的國軍不許開槍!”

此言一出,吳周不由得一愣,文修副參謀長也愣了一下,好象想起了什麼來,經不住地道:“在一一零師出戰之前,我與一個聯絡參謀親自到一一零師察看,見到他們每個人手臂上都纏上了白毛巾,當時我有些奇怪,所以詢問過沈師長,他告訴我說,這是爲了在天色還暗的時候,便於區分自己與敵人,同時也是爲了鼓舞大家的士氣,讓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不同,是突擊先鋒!”

會場上一片得沉默,剛纔還憤怒異常,認爲楊濤是在無中生有、胡猜亂想的吳周副司令,此時卻是滿臉得慘白,從張賢與文修兩個人的回答判斷,便是再笨的人也可以猜出了什麼來。

黃維卻是一聲得輕咳,打斷了這個會場的沉悶,道:“今天的這個會議我們不應該再討論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還是想一想以後我們怎麼辦吧!”

“是呀!”另外兩個軍長也隨聲附和着,這的確纔是大家所應該關注的。

張賢也點了點頭,建議着道:“鈞座所說極是!只是關於一一零師一節,我想大家還是不要亂猜地好!可以跟大家宣傳一一零師已經突圍出去,給大家一定的信心!如果讓士兵們知道一一零師投降了敵人,那麼對我們來說地是無一利可言,到時只怕會極大的影響大家的士氣!”

“是!”楊濤也接口道:“張師長說得不錯,這件事我們就不要討論了!”

見楊濤也同意了,所有的人一齊點了點頭。

黃維這才道:“我們雖然接到了南京方面的電示,要求我們突圍出去,可是如今這個樣子,我看突圍十分艱苦,所以我已經向國防部發去了緊急求援電,要求國防部派兵過來爲我們解圍!”

“嗯!”熊軍長也道:“鈞座還是要多多催促上峰,我只怕時間長了,我們會頂不住的!”

黃維看了他一眼,又道:“國防部沒有正式答覆,但是顧總長已經跟我通過了電話,問我們能不能夠堅守上十天左右,他準備調動徐州方面的三個兵團一起南下,與我們會攻共匪!”

“國防部這是怎麼回事?一會兒要我們突圍,一會兒要我們固守,朝令夕改,這仗還怎麼來打?”楊濤不由得叫了起來。

黃維卻是搖了搖頭,糾正着他道:“顧祝同也只是與我商量,並沒有下達要我們固守的命令,想來國防部也在爲這個徐蚌間的整體戰局絞盡腦汁!我這也是在徵詢大家的意見!”

張賢當先地站起了身來,卻是反問着:“鈞座,您知道當初號稱爲我們國軍第一王牌的整編七十四師是怎麼覆滅的嗎?”

此話一出,滿座皆然黯然了起來,大家已經明白了張賢的話意。

見到黃維沒有回答,張賢卻自己答着:“呵呵,中心開花、裡應外合!這個戰術雖然不錯,可是我們國軍能夠做得到嗎?就算是我們能夠堅守十天,援軍能夠真得趕到戰場嗎?”

張賢的這一連兩個的反問,問得在場所有的人都無法回答,這種古老的戰術曾被國軍應用過多次,而張賢最有體驗的卻只有兩次,一個是當年與日本鬼子打的常德會戰,一個卻是致整編七十四師覆亡的孟良崮之戰,而這兩次的結果雖然不同,但是作爲這個中心開花的誘餌部隊的下場卻是幾近相同。

“如果要我們死守的話,我就乾脆點地來說:那就是‘守死’!”

張賢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經不住不寒而慄起來。

半晌,都沒有人再應答,大家一起在思考着張賢所提出來的這些問題以及他所推斷的結果。

終於,楊濤軍長當先地打破了這個沉寂,卻是一聲得苦笑:“是呀,真是要死守的話,定然大家是守着去死!”

黃維看着他,這一次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雖然對他們的意見有些質疑,但是這麼些日子以來,事實證明,楊濤與張賢的見解是正確的,如果當初按照他們的建議作出決斷,十二兵團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的這種地步。

張賢沒有坐下去,面對着這些都是比自己官大許多的長官們,此時卻是侃侃而談:“當然,援軍必須是要叫的,可是我們十二兵團的出路,絕對不能依靠在援軍的身上,尤其是我們這些做主將指揮官的人,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這種指望,那隻能是畫餅充飢、徒勞無功!如果有了這種思想,那麼我們就離着敗亡不遠了!”他說着,停頓了一下,又用雖顯疲憊、但依然精亮的眼睛掃視着在坐的衆人,最後將目光停在了黃司令官的臉上,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又接着道:“如今,我們不能完全按照徐州或者南京國防部方面的命令來行事,還必須要有我們自己的方針!”

“我們的方針是什麼?”久未答言的吳副司令終於忍不住地問道。

“突圍!突圍!想盡辦法、抓住機會、毫不遲疑地突圍!”張賢堅定而又響亮地回答着。

衆人一起點着頭,顯然,張賢所說的這個方針,也正是大家所想的。

“只是今天我們突圍失敗,敵人定然會加強四面的兵力,對我們下一步的突圍定然造成更大的困難,只怕想要成功突圍出去,肯定會負出更大的犧牲!”黃維有些擔憂地道。

“便是負出再大的犧牲,如果能夠突出重圍,也是十分值得的!”張賢肯定地道。

“是呀!”楊濤軍長以及第十軍的覃軍長也應聲附和着。

文副參謀長思忖了片刻,又有些擔心地道:“如今我們十二兵團裡,四個軍中,八十五軍、十四軍以及第十軍都受到了敵人的重創,損失不少,只有你們十八軍的十一師還保持完整,在這種形勢之下,說到突圍,又談何容易呀!”

文修說得倒是實情,便是在十八軍裡,四十九師也潰敗到了不知什麼地方去了,便是想要突圍,又拿什麼來突呢?只憑着一個第十一師,可能嗎?

張賢也是一聲苦笑,卻道:“如今我們既然不能敞開着走,那麼就只好滾着來走!”

“滾着走?”大家都爲之一愣。

張賢點了點頭,道:“我們還有一個快速縱隊,那就只好用這些鋼筋鐵甲、堅炮利器,在履帶的滾動之下,打開一道口子!呵呵,共軍便是再厲害也是肉做的!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夠擋住這些滾滾的鐵流?”

聽到張賢如此一說,大家都不由得爲之一振,黃維當即站起了身來,興奮而又果斷地道:“好!我們敞着走不行,那就滾着走!”

立時間,大家就彷彿是看到了希望一樣,又充滿了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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