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平壤(一)

保羅帶着部隊終於再一次回到了安州城,不知道怎麼的,在踏進安州城的那一時刻,他心裡頭便已然踏實了許多,最其馬,就算是敵人從兩面打將過來,他也可以從容地撤退。

基恩師長的電話又打了來,告訴保羅二十五師已經突破了敵人的阻擊陣地,已經有部分的部隊沿着公路向安州過來,並且要求他做好接應工作。保羅一面答應着這個師長的要求,一面覺得好笑,基恩少將原以爲在那個小山彎阻擊他們二十五師的是敵人的大批部隊,當知道只是中國人的一個團時,他的信心馬上就高漲了起來,打起仗來也得心應手了許多。

既然已經打通了西向的公路路徑,那麼再談起什麼丟掉車輛,徒步逃命的話便顯得沒有必要了,想一想,這位基恩師長還真得是對的,只是保羅卻不明白,中國人用一個團讓二十五師在那個山彎耽誤了三個多小時,又爲的是哪般呢?難道僅僅只是爲了要阻擊嗎?

基恩師長的電話剛剛放下來,保羅便馬上接到了庫爾特軍長打來的電話,首先,這位老傢伙便是在問着霍夫曼團的方位,以及是不是已經放棄了安州城與二十五師去夾擊敵人的阻擊部隊了?當知道保羅已經帶着這個團回到了安州,庫爾特將軍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告訴着保羅:“保羅上校,現在不管出現什麼情況,你一定要守住安州,就算是二十五師被敵人全部包圍,你也不能棄守安州!”

“是!”保羅連忙點着頭,心裡頭卻有些不以爲然。庫爾特這個老傢伙實在是太可恨了,明明早就跟他說好了安州的重要性,他卻還是把霍夫曼團調給了基恩那個笨蛋。“將軍,我有些不明白,爲什麼你上午要把這個團調歸二十五師指揮呢?”雖然答應得痛快,保羅還是忍不住地問着。

庫爾特軍長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有些後悔地告訴着他:“都是基恩那個傢伙,非要說你在安州見死不救,而且強烈要求把這個團調給他來指揮,所以……”他沒有再往下解釋。

保羅當然明白庫爾特要說得是什麼,他真得有些不解,這個乾瘦的老頭子其實並不傻,只是耳根子有點軟,從而看起來就好象缺少點沃克中將那樣的果斷,只是他又是怎麼會升爲軍長的呢?這樣的人最適合的崗位應該是去當保姆!

“根據空軍的偵察,敵人正從北面急行而來,此時已經渡過了清川江,正在向二十五軍逼進!”庫爾特軍長還在向保羅解釋着:“我已經命令基恩師長立即向安州強行撤退,如果公路過不去,就放棄車輛,徒步退卻,絕對不能讓敵人再一次包圍了!”

保羅這才明白了庫爾特軍長之所以會給自己打電話來的用意,他是真得已經相信了自己當初的預言。

“安州絕不能失!我們北面還有一個英國人的旅沒有撤下來,如果安州失守,那麼所有的部隊都將被敵人包圍!”庫爾特命令着:“你如何也要等到二十五師和英國人過來才能撤退!”

“是!”保羅再一次的回答着。

放下了庫爾特的電話,保羅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來,他剛纔的判斷和決定還是正確的,如果他並不在乎安州城的安危,繼續對那座山峰上的敵人進行夾擊,這個時候,或許或以將那股敵人全殲,但是隻怕這個時候他也會跟二十五師一樣,被圍上來的敵人困住,那才真得是得不償失的。只是剛纔還聽着基恩的電話打來,說是已經打通了那條公路,想來二十五師也已經脫困,畢竟朝鮮人和中國人的腿,還是跑不過他們的車輪,更何況他們還有飛機在空中作着掩護。

直到這個時候,保羅纔想起了自己的老鄉湯姆來,按理說消滅那麼一股敵人游擊隊,一個營的兵力足夠了,也不應該去那麼長的時間,卻爲什麼還沒有回來呢?想到湯姆,他又不由得想起了來的時候湯姆跟他說過的話來,那些話雖然傷感,但是卻也真實,戰場上子彈無眼,還真得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雖然說他只不過是集團軍裡的一名作戰參謀,但是說不定也會有那麼一個不幸的時候,還真得要給別人留下一點遺言。

想到這裡的時候,保羅也有些悲從中來,擡起頭看了看面前正在積極籌劃着防禦的士兵們,這些人也多是些年青的小夥子,有的人也只比他的兒子大那麼幾歲而已,他其實就是這些士兵們的父親和兄長,可是這一天他領導得並不好,還是讓很多的青年葬身在了這個陌生的東方半島之上,卻又無法帶着他們的遺骸回鄉,這就是他的愧疚,如果有一天他真得能夠活着回到了祖國,面對着那些前來迎接的父母和妻兒,他又如何來向他們解釋呢?

東面的槍炮之聲忽然又劇烈了起來,那裡的戰鬥又彷彿升了一個級,他不由得一愣,這個時候一個參謀跑了過來,向他報告着剛剛收到的基恩師長的電話:中國人已經從北面和東面圍了上來,而二十五師雖然奪佔了影響公路通行的敵人陣地,但是卻無法迅速清理掉敵人設在半山的那個陣地,好在那片陣地離着公路尚遠,最多也只能對他們二十五師的通行起到騷擾的作用。基恩少將已經命令部隊不顧一切地全速通過,向安州城行前,同時他還要求保羅馬上安排好安州城的防禦工事,其一是爲了接應二十五師的到來,其二也是爲了能夠在短時間內擋住後面敵人追兵的跟進。

聽着參謀的報告,保羅冷哼了一聲,點着頭又將他打發走了,看來這個時候庫爾特將軍已經把這個團從基恩師長的手裡調了出來,不然基恩少將也不會對他這麼客氣。不過,基恩師長的要求倒是與庫爾特將軍的命令是一致的,如今安州城成了整個戰場上的衆矢之的,就算是不用基恩來說,他也會知道輕重的。

保羅熟練並且迅速地分派着各營各連的任務,他也是當過團長的人,倒也得心應手,很快就安排妥當,這才如釋重負一樣的坐回到了自己的指揮車裡,一屁股坐下來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看,他正坐在了湯姆的揹包上,心裡還有暗罵着湯姆動作的遲緩,一個游擊隊還沒有肅清,看來湯姆便是將來再升職也要些時日的。想着的時候,他抱起了這個揹包,順手打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包裝精美的木頭盒子,他不由得取出來在手中掂了掂,並不很重。好奇心驅使着他打開了這個盒子,馬上看到了整齊擺放在盒子裡的四個日本玩偶,他這想起來當初湯姆曾經告訴過他的話,這些玩偶正是湯姆要送給他女兒羅絲的禮物,想起那個可愛的才五歲的小女孩子,保羅自己便先笑了起來。

“上校!第一營回來了!”一個傳令官跑過來向他報告着。

“哦?”保羅稍微怔了一下,剛剛他還想着湯姆太笨呢,看來這個老鄉還不是太笨,總算是順利地回來了。

“湯姆呢?”保羅隨口問着,他想一會兒湯姆會向他報告情況的,想起那個自以爲是的老鄉,他就知道這一回他又會跟他吹些什麼。

但是,這個傳令官並沒有回答保羅的問話。

保羅擡起頭,看着這個眼睛有些紅的少尉,又問了一句:“湯姆呢?”

“湯姆……湯姆被敵人的手榴彈炸死了……”這個傳令官終於對他說了出來,眼睛裡落下了淚。

“啊?……”保羅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還拿着一個玩偶,也倏地一鬆,那玩偶從他的手中滾下來,又滾下了指揮車,滾過了公路,最終滾到了路邊的泥地裡!

※※※

曹爽只帶着不到一百號人衝出了敵人的包圍圈,另外一半的人盡數地丟在了那片河邊的白樺林裡。美國人並不是吃素的,雖然他們長官湯姆被炸死,但是這卻激起了那三個連長的火性來,死咬着曹爽的兩個連不放。曹爽只得邊打邊退着,一直快到了老鷹峰,纔將敵人擺脫掉。他真得很是後悔,如果不是爲了貪圖小功,此時他帶着的兩個連應該可以全身而退的,就不會象現在這樣,回來的只有一半的人。

老鷹峰的戰鬥忽然又激烈了起來,聽着漫山遍野傳來的槍炮之聲,曹爽已經顧不得再多作自責,他知道此時張義和同志們的難處,在敵人強大的攻擊面前,僅憑着六四三團這點兵力,根本就是螳臂擋車。他迅速地帶着回來的人從老鷹峰的後山衝上山頂,想要以助前面的部隊一臂之力,但是,當他帶着人來到了這裡的時候,站在被敵人的炮火和飛機轟炸變得禿禿的山頂之上向下看去之時,卻又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山下,已然是一片的狼藉,公路上也不見了那些長蛇一般迤邐數裡之遠的美國兵,不過他們倒是丟下了一堆車輛與輜重,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公路上、或者田地裡,顯然,他們是晚來了一步,這裡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只是曹爽還有些奇怪,剛纔還聽着震天的廝殺與槍炮聲,這麼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有遠處,還時不時地會傳來十幾聲槍響。

“我們的援軍來了,敵人逃跑了,團長帶着全團還能夠戰鬥人的也去追敵了!”宋鐵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他的胳膊上綁着繃帶,渾身的血跡,一定是剛纔也參加了一場與敵人的搏鬥,受了傷。他彷彿是猜出了曹爽的詫異,向他作着解釋。

“他們往哪裡追了?”曹爽問道。

宋鐵蛋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指了指下面的公路:“沿着公路向西去了!”

“走,我們也去追!”曹爽當即命令着,第一個衝下山去。

這片山嶺之上,幾乎處處都冒着硝煙,處處都是屍體,焦糊的味道與濃烈的血腥還沒有來得及散開,便是早上還存在過的樹林也蕩然無存,只剩下了幾棵殘破的樹,孤零零、光禿禿地站立在那裡。

曹爽衝過了半山陣地,又衝到了山腳,面前就是那條已經千瘡百孔的公路了,可是,他不經意的一轉頭,卻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人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看着那個人的身影,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馬上認了出來,喊道:“阿水?”

但是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尊雕像。

曹爽的心不由得一哆嗦,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難道這個六四三團最能幹的連長也犧牲了嗎?想到這裡,他再也顧不得去追敵了,往那個人的身邊跑去,一邊跑,一邊還在喊着:“阿水!是你嗎?”聲音裡已然滿是哭腔了。

那個人終於擡起了頭來,雖然滿臉的污穢,但是曹爽還是認了出來,這不是於得水還是誰呢?

張賢也看到了曹爽,卻並沒有回答,再一次又低下了頭去。

“阿水,你沒死呀!”曹爽衝口而出,剛纔還有些擔心的怕一下子變成了相見的歡愉。

但是,張賢還是沒有回答,依然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彷彿是一個入了定的老僧人。

直到跑到了近前,曹爽纔看到,在於得水的面前,原來還躺着一具血肉模糊、連相貌都無法辨別的屍體,實際上,說這是一具屍體,還不如說這是幾塊拼合在一起的殘肢,他的身體被機槍打成了幾段,胸膛到下腹空空如也,倒是附近滿地花花綠綠的東西流了一地,想來那應該是他的內臟。雖然無從分辨,但是從這個人的服飾上還可以判別得出,這是一名志願軍的同志。

觀察了半晌,曹爽也沒有認出這個犧牲的人來,他不由得問着:“他是誰呀?”

張賢再一次擡起頭來,雙眼通紅,又腫又大,還是隻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去,半晌,才如同夢囈一般地告訴着他:“夏營長!”

“夏陽?”曹爽又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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