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血色(三)

湯姆也算是一個經驗非常豐富的營長了,面對着樹林裡的敵人,小心翼翼地採取了包抄的策略來,先以一個連作爲佯攻,從正面由公路向樹林中進行着掃射,然後又以兩個連分別採取迂迴的戰術,從兩面進行包抄,這實際上是一個營級指揮員最常用的一個戰術,尤其是對付朝鮮人游擊隊的時候,十分管用。

地雷的威力比手榴彈與炮彈一點不差,甚至於還是恐怖,每一聲的爆炸,都是一場血肉橫飛的結果,幾乎沒有一次走空。當看到美國佬在地雷陣中被炸得嗷嗷亂叫,有如被捅掉蟻巢而紛亂逃奔的白蟻,曹爽的心裡便覺得舒暢了許多,戰爭的進行已然讓他這顆軍人的心變得更加血腥,對他來說,只要是可以令敵人大量殺傷的事,就是一種幸福。

不過,敵人的這個團還是毫無顧及地衝過了地雷陣,大部隊向着安州城奔去,保羅十分得清楚,這個時候只有重新佔領安州城纔是最重要的事,便是路邊的這些游擊隊也不用多作理會的,交給湯姆來打發已經綽綽有餘了。

雖然看到敵人還是過去了,曹爽同時也發現了有一部分敵人向樹林中的他們進行着攻擊,但是他卻並不在乎,這一隊敵人也不過一個連的兵力,他同樣報以機槍的掃射來進行還擊,一時之間樹林中、樹林外都是一片的彈雨,每棵樹都被許多的彈片擊中,樹與樹之間也發出沙沙的空鳴,彷彿一樣是受了傷地感到了痛苦。

“副團長,我們還是快撤吧!”七連的周連長忍不住地提醒着曹爽。

曹爽卻是瞪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地道:“怕什麼怕?我們在這裡把敵人打痛了,纔可以吸引住敵人的注意,纔可以讓老鷹峰減些壓力,多打死些美國佬再走!”

“可是團長不是叫我們只要敵人回城了,就馬上回團嗎?”這個周連長還是有些不識實務地問着曹爽。

曹爽有些來氣了:“這裡我是領導,一切聽從我的指揮!”他根本就沒有把樹林外的敵人那一個連放在眼裡。

周連長愣了愣,只好不再多說什麼,退到了一邊。

樹林外的敵人並沒有再行進攻,他們只在樹林外借助着強大的火力向樹林中開着槍,這其實根本就傷及不到曹爽帶的這兩個連人的根本,完全是沒頭蒼蠅一樣胡亂地來打。

曹爽不由得一聲冷笑,看來這些敵人真得是被地雷炸蒙了,都分不出來面前的情況,更不敢往樹林裡來衝,充其量也只是想嚇唬嚇唬人而已。既然敵人是膽怯了,那麼正給了他們一個可以盡最大力量殺敵的好機會。曹爽馬上命令兩個連穿過樹林,向兩邊移動,他的想法跟湯姆的想法一樣,就是要迂迴到側翼,以最大的可能把這支膽敢靠近樹林的敵人消滅掉。

相同的戰術,最終還是相撞到了一起。

兩個連還沒有衝出樹林,便與湯姆帶隊的兩個連從兩面相遇,兩邊都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槍聲同時在樹林的左、右兩面響起來。只是對於湯姆帶領的美國兵們來說,還佔了些許的便宜,他們畢竟還知道樹林裡會有敵人;而對於曹爽帶領的志願軍們來說,卻又吃了些虧來,此時,他們實際上是處於了敵人的三面夾擊之中。

樹林左右兩邊突然而起的槍聲,立即讓曹爽驚覺了過來,馬上明白了爲什麼自己當面的敵人只是守在樹林外面不向裡進攻的真正原因。“她孃的,老子上當了!”他在自己的心裡默默地狠罵了一句,卻沒有說出來,這纔開始後悔剛纔爲什麼要貪圖這點小功,而坐失了從容撤走的機會!

聽到樹林兩邊的槍聲響起來,湯姆很是興奮,親自指揮着剛纔還在樹林邊上佯攻的這個連向樹林中攻擊進來。

此時,那兩個被曹爽派向兩邊的連在敵人強大的火力打擊之下,不得再一次退到了樹林的中間,聚到了一起。兩個連長急急地向曹爽報告着,樹林的兩邊已經被敵人迂迴過去,並且佔領了有利的地勢,正向樹林中央擠壓靠攏,他們實際上已經被敵人包圍了。

“從正面衝出去!”曹爽當機立斷着。樹林的另一面靠着清川江,江面上雖然已經封凍,但是那冰層還薄,根本就經不起一個人的重量。想來,既然敵人是想包圍他們,肯定早已經在兩邊有了充足的佈置,如果向兩邊突圍,很難預料,倒不如直向公路的正面衝過去,與這個準備衝進樹林裡來的敵人來一個正面交鋒,到時可能還會有一些的勝算。

曹爽的決定還是非常及時的,這也是他憑着多年的作戰經驗作出一個正確判斷的結果。

湯姆卻沒有想到,樹林中的敵人會迎着他們衝殺過來,他還以爲這場戰鬥還是會跟原來與朝鮮的游擊隊的戰鬥一樣,在敵人被他們包圍之後,除了束的就擒之外,別無他法了。

也只是片刻之間,兩支部隊便混戰在了一起。

這片樹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上百畝,而此時曹爽帶着人是從裡往外打,湯姆帶着人從外往裡打,從裡往外打的時候,由於有樹木的掩護,倒是令志願軍們佔了不少的便宜,到底是暗打明;相反,湯姆帶着美國人衝進來,是明到暗,他們處在了明處,又看不清樹林中對方的情況,再遭受到突然衝擊的時候,馬上大亂了起來。看着源源不斷衝出樹林來的中國人,湯姆這才後悔又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把一個營分成三個連,雖然可以達到自己預定的效果,卻在這個時候是大大的削減了部隊的戰鬥能力。實際上,他此時是一個連對陣對手的兩個連,近戰中又無法發揮他們武器裝備的優越性,所以士兵們的敗退也就很自然地發生了。

湯姆氣急敗壞了起來,一面舉着手槍在後面督導着士兵們不讓其後退,一面鼓着勁告訴大家只要頂住十分鐘,敵人就會被打敗。實際上,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如果十分鐘之內,曹爽帶着人無法突破面前敵人的陣列,等到樹林兩邊的敵人包抄上來,那麼也就是他們的末日到了。湯姆的嗓門在這個時候出奇地大了起來,他的話象是連珠炮一樣得沒有停頓,這奇高的嗓門同時也吸引了曹爽的注意,一眼便認出來這個十幾米遠處正揮舞着手槍的美軍指揮官,正是當初在押運俘虜時曾混進俘虜隊裡,後來又逃走的那個洋鬼子,他不由得火往上撞,一摸身上正好還有一枚手榴彈,便毫不猶豫地拉開引信甩了過去。

手榴彈還沒有落地便炸裂開來,以曹爽投彈的準確性,湯姆根本就無處可逃,實際上湯姆也無法可逃。湯姆的傷還沒有好利落,當以感覺也有些遲鈍了,等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奔他過來的時候,就勢向前撲倒,卻正撞在了飛過來的手榴彈上,手榴彈就在他的胸前炸裂開來,雖然那爆炸聲遠遠不及剛纔的地雷響徹山谷,卻將湯姆炸飛上了天……

※※※

老鷹峰的戰鬥還在進行着。

張賢只覺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他強忍着身上的傷痛,用盡最後的力量隔開了一個黑人士兵的刺刀,人也僵直地倒了下去,那個黑人士兵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刺刀,向着張賢直紮下來,但是他的刺刀還沒有刺入張賢的身體,他卻先倒了下去,一顆子彈飛射而來,正擊中了這個黑人士兵的胸膛。

“阿水!”張義親自帶着人從後面衝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倒下去的大哥,慌亂中用手槍打出了一顆子彈,卻也正好救下了張賢的性命。張義呼叫着直衝過來,已然衝到了張賢的身邊。

這一次,張義是把六四三團後山所有的兵力都帶了過來,包括那些被他組織起來的非戰鬥人員。

快要失守的半山陣地,在這個時候終於漸漸地穩定了下來,那些攻上山來的敵人要麼喪生於此,要麼屁滾尿流地又退下山去,只在這漫山遍野留下了無數的屍體和殘骸,處處都冒着煙,處處都流着血。

不知道怎麼的,躺在弟弟寬厚的懷裡,張賢感覺舒服了許多,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弟弟這張英俊的臉上掛滿了淚珠,那雙深陷發黑的眼睛通紅通紅地正巴巴地看着自己,這分明就是一種小孩子無法拋離大人的依戀,讓他又不由得回想起了小的時候,弟弟趴在自己背上耍賴的情景。想到那個情景,他就一片得溫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

“我……我還活着呢!哭什麼?”他有氣無力地問着張義。

看到大哥睜開了眼睛,張義剛剛還有些悲傷的表情,一下子露出了笑容來,這也分明是一奶同胞的掛懷在不知不覺地流露。

“敵人退了嗎?”張賢問着張義,聲音異常地低。

張義點了點頭,告訴着他:“退了!”

“我們的援軍來了嗎?”張賢再一次問着,此時離着張義跟大家所說的堅持兩個小時,實際上早就已經超出來。

張義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告訴自己的大哥,想了想,他還是搖了搖頭,如實地道:“沒有來!”

張賢的渾身一陣得發冷,他強掙着從張義的懷裡坐了起來,坐在半山陣地上,可以看到山腳下、公路上敵人的部分情況。此時,那裡的敵人正重新列隊,彷彿在準備又一輪的進攻。

“敵人再來打,我們怎麼辦?”張賢問着張義。

張義也看着山下的敵人,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他咬了咬牙,表現出堅定的樣子:“堅守到底!”

張賢看着弟弟這雙實際上充滿了仿徨的眼睛,苦笑一聲:“我們還能堅持多久呢?夏營長犧牲了,趙營長也犧牲了,我們一營和二營加起來也沒剩幾個人了,還怎麼堅持?”

張義一時之間無言以對,想了片刻之後,反問着他:“那你的意思呢?”

張賢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打掃着戰場的幾名戰士,他們幾乎人人都帶着傷,這才把目光再一次的投到了張義的臉上,鄭重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已經超額完成了軍長交給的任務,這個時候再不撤,就會全團覆沒了!”

被張賢如此一說,張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實際上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劉興華開始讓他們團守兩個小時,他們做到了;後來又讓他們多守一個小時,他們也做到了,但是援軍就是沒有趕到,這個時候撤退,就算是到時上面追究下來,他也可以說得過去的;只是,他的確有些不甘心,六四三團幾乎在這座老鷹峰上折損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上千人把命留在了這裡,就這麼灰溜溜地撤走,怎麼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同志們呢?可是,如果援軍遲遲不到,他還能苦苦支撐嗎?

見到張義良久沒有回答,張賢猜出什麼,告誡着他道:“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重要的是我們努力過了!犧牲的人已經犧牲了,最主要的還要考慮一下活着的人,這些人將是重建六四三團的骨幹!”

張義沉思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在這一時刻,他忽然明白了他這個團長應該怎麼來當了。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山下的槍炮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張賢與張義的心同時一緊,他們同時想到,敵人怎麼會這麼快又重新組織起了進攻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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