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霹靂(一)

大邱,舊名達城,是半島南部僅次於漢城與釜山的第三大城市,位於洛東江中游支流琴湖江沿岸的山間盆地中,是釜山港北面的交通樞紐,爲慶尚北道的首府,此時也是美國陸軍第八集團軍總司令部的駐地,是聯合國軍以洛東江爲防衛戰的最後堡壘。

走在大邱市的街頭,沿着新川走過蘭橋,遠遠看到大邱銀行高聳的尖塔狀鐘樓在霧靄裡時隱時現,保羅卻無心去觀賞冬天裡河岸的風景,轉眼看到滿街瑟縮發抖的難民,許多人還在乞討之中,只爲了能夠填飽一下自己的已然幾日未進的肚皮。保羅知道,每天這座城市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人凍死在街頭,便是看到一具屍體也是司空見慣的事。而與這些難民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裡街頭的另一種異類,那就是穿軍裝當兵的人也多如牛毛,這讓他想起了當年在中國重慶時的情景,那裡最多的也是當兵的人。

一個衣着破爛的小乞丐扯住了保羅的衣服,可憐兮兮地向他伸出手來,他回頭看着這個滿臉污穢的小傢伙,樣子不過八九歲,他的心不由得一顫,忽然就想了自己的兒子來,他的兒子也和這個小乞丐差不多大,想一想如果他也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在大街上乞討,他將會是多麼得心痛!他毫不猶豫地掏出了一張十美元的鈔票,遞給了他。此時在韓國,美元是硬通貨,這十美元足夠這個小乞丐半個月不用餓肚子了。這個小乞丐連連稱着謝,拿着錢興奮地跑遠了。

也許是剛纔的場景被別人看到了,乎拉拉間,一下子便擁過來了一羣的乞丐,把保羅圍了起來,嘴裡嗚哩哇啦地說着喊着朝鮮話。雖然在敵人的萬軍叢中保羅也從來沒有錯亂過,但是這個時候卻不由得有些心慌起來,連連躲閃着,卻還是被圍得更緊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警察提着警棍吹着哨子奔了過來,那些乞丐們一轟而散,保羅這才脫得了身來。他知道,在韓國,實際上他們這些美國人是高人一等的,那些警察想拍他們的馬屁都想得發瘋呢!這警察過來低頭哈腰地向保羅說着什麼,保羅也聽不明白,遠遠聽到銀行上面的鐘敲響來,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他和人約定的時間。他連忙加快了腳步,向着前面不遠處的一個餐廳走去。

這是新川河邊的一個小飯店,是一箇中國人開的,叫做重慶飯館,保羅推開了這個飯館的門,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口邊一直等着他的老朋友——韓奇。

保羅連忙來到了韓奇的面前,韓奇已經站了起來,示意着他在對面坐下來。

“讓你久等了!韓先生!”保羅客氣地道,他在中國呆過兩年,中國話說得也一直不錯,便是前些時審問中國志願軍俘虜的時候,主審官還經常讓他去充當翻譯。

“沒事,其實我就比你早到一點!”韓奇客氣地說着,實際上,他已經等得保羅有些不耐煩了,足足等了有四十多分鐘,他們的約定時間是在十一點半。

一個服務生拿着菜單過來,韓奇客氣地讓了保羅,但是保羅卻搖着頭,他只好點了幾個他認爲保羅會喜歡吃的菜,又要了壺茶,把這個服務生打發走,這才笑着與這位老朋友閒聊:“保羅上校,剛纔我看到你給那個小要飯的十美元,呵呵,你真得很富有同情心,但是,你可能不會知道,你卻是害了他!”

保羅不由得一愣,聳了聳肩膀,有些不明白地問道:“韓先生,你怎麼這麼說呢?”

韓奇還是笑着,稍作停頓,這才道:“在我們中國有一個成語,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呵呵,在這個治安糟糕的城市裡,一個那麼小的孩子,拿着夠他吃半個月的錢,只怕會被人搶走,而且他肯定也會捱打!”

保羅有些不相信,道:“韓先生,你把人性想得太壞了吧?”

“如果大家都有人性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這場戰爭!”韓奇悠悠地道。

“韓先生是怎麼從漢城過來的?”保羅不願意再跟這個中國老朋友談這樣有些深刻的話題,轉移着話題,這樣地問道。

韓奇一聲苦笑,自嘲地道:“說起來我真得有些倒黴,從臺灣坐船到日本的時候就沒有趕上到釜山的班船,只好坐到仁川,呵呵,哪知道一到仁川才知道漢城也被共產黨佔領了,我還以爲怎麼着漢城也不會丟的呢!”

保羅有些慚愧,只能告訴他:“放棄漢城,是李奇微將軍的命令!”

韓奇點了下頭,接着道:“我輾轉着從仁川到了漢城,在旅館裡呆了幾天才找到一個機會跟一個華僑南下過來,呵呵,在路上我還險些被朝鮮那些共產黨的兵抓到,幸虧是遇到了一個熟人才得以脫身,不然我也到不了這裡見到你了!”

“呵呵,看來韓先生真得是福大命大,當年我就聽說你幾次出生入死,有一次都被敵人抓走了,還從敵人的手裡逃了出來!真得不簡單呀!”保羅也很會恭維人,這樣地恭維着。

韓奇卻不以爲然,笑了一下,擺了擺手,卻又問着他:“你是聽誰說的呀?”

“還能是誰,就是張賢張團長呀!”保羅告訴着韓奇。

突然又聽到了這個名字,韓奇不由得一怔,剛纔還綻開的笑容一下子便凝固了起來。其實,韓奇與保羅能夠相識,還是因爲張賢的緣故。當年在湘西會戰之前,保羅是作爲美軍軍械指導來到張賢所在的七十四軍常駐的,短短地幾個月的共同戰鬥生活,已然讓保羅和張賢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只是在一次戰鬥中,保羅受了傷,被張賢救下來送到了後方的醫院,那個時候韓奇還負責着部分的後方安全工作,所以張賢便託負韓奇照顧一下保羅,就這樣,韓奇也與保羅相識。湘西會戰後,張賢曾和韓奇一起去醫院看望過保羅,三個人還在一起照了一張相,這張相片至今還被保羅帶着。

顯然是看到了韓奇面部表情的變化,保羅不由得問道:“韓先生,你怎麼了?”

“哦?沒……沒什麼!”韓奇有些尷尬,只得掩飾地道:“我只是想起了張賢,有些痛惜!”

保羅點了點頭,他已經知道張賢喪生在了中國內戰的戰場之上,以爲是刺痛了韓奇的神經,連忙道歉着道:“對不起,不知道怎麼的,看到你們中國人,就讓我不知不覺得想起了張賢來!”

“這沒什麼!人都是在感情的,何況當初都是那麼要好的朋友!”韓奇說着,心裡頭卻在犯着嘀咕,要不要把張賢還活着的消息告訴這位友人呢?他想了又想,還是把這個話忍在了心裡面。

“對了,韓先生,我已經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了李奇微將軍,他也同意那些中共部隊的俘虜可以由你們來訓導。呵呵,你們畢竟都是中國人,彼此間溝通起來要比我們容易得多!”保羅告訴着韓奇。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韓奇的臉上不由得再一次露出了高興的笑容來,美國人已經明確地拒絕了讓他們國民黨部隊參加韓戰的請求。爲了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國民黨內部只能是另僻蹊徑了。他此行的一個目的就是奉命到美軍前線指揮部,想辦法說服美國人可以讓他們國民黨來訓導那些中共的俘虜,這實際上是國民黨特工部門暗中策劃的一步棋,只是不知道以後的結果會怎麼樣。不過,對於國民黨的特工部門來說,也準備了許多條路,許多個方案,就好象是潛伏着的章魚悄悄地伸出衆多的觸角,韓奇此時的南韓之行,也只是這許多條伸出去的觸角中的一個。

“能夠說服李奇微將軍,看來還是保羅上校您從中幫了大忙,我一定會向上面具實彙報,到時少不了您的好處!”韓奇連連稱着謝,的確對這位老朋友有很大的感激。

保羅卻是擺着手,不以爲然地道:“老朋友就別說得這麼見外了,倒是我還有一件事想懇求你呢!”

“哦?不知道是什麼事?”韓奇連忙問着。

保羅道:“中共最擅長蠱惑人心了,所以我們也應該學一學他們。”他說着看了韓奇一眼,又接着道:“其實這也是我們將軍的意思,他希望你們臺灣方面可以派出一批政工人員來到我們這裡噹噹顧問,可以對中共的士兵們作些宣傳,讓他們不要爲中共賣命!呵呵,如果所有的士兵打起仗來都不拼命了,那麼這場戰爭也就打不下去,應該結束了!”

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韓奇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又馬上有些欣喜若狂起來,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東西,連連點着頭,應聲道:“好!好!回去後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級報告,我想三天後就會給你一個答覆,你看怎麼樣?”

“這樣最好!”保羅也應着。

當下,兩個人又談了許多的事,保羅尤其是仔細地問了問當初國民黨和共產黨在中國打內戰的情況,特別是對幾場戰鬥感興趣,問得十分仔細。雖然韓奇並非領兵之將,沒有太多戰鬥的經驗,但是耳孺目染的也懂得許多的戰略戰術,對於保羅的問話,只要是他知道的便析數地告之。

不知不覺之間,時間飛快地過去,這一頓飯足足得吃了兩個小時,實際上兩個人都是吃得小,說得多。

與韓奇告辭之後,保羅重新轉回第八集團軍的總指揮部,走過蘭橋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那個剛纔他曾給了十美元的小乞丐躺在橋頭邊,一動不動,他不由得走過去,這才發現這個小乞丐已經死了,並且滿頭是血。邊上的一個老乞丐通過路過的一位韓軍軍官告訴他,有人搶走了這個小乞丐的錢,把他推倒在橋頭,他的頭撞到了橋欄杆上,一頭栽倒在地後,便再沒有起來。

“他只是一個才八九歲的孩子!……”保羅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人揪碎了,眼圈已經紅了起來,如此深切地告訴着這個韓軍的軍官。可是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便哽咽了起來,忽然想起了剛纔韓奇的預測,想一想自己的兒子,他的心已然冷了一半。“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他強自地使自己平靜下來,以命令的口氣告訴面前的這個韓軍軍官,然後轉身離去。

那個韓軍軍官臉上堆着笑,連連地點頭答應着,在他的眼裡面,所以的美國人都是他的長官。如果不是這位長官的命令,他或許連身邊的這個死孩子看都不會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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