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梅送走大夫後,去廚房衝一碗紅糖雞蛋,端進產房給柳含青,柳含青低着頭抱着孩子,柳成涵坐在一邊看,兩人似有僵持之意。
“你們在幹什麼?”周紅梅奇怪的問。
“阿伢,寶寶怎麼不哭啊?”柳成涵問。
“不哭還不好?”周紅梅奇道,讓柳含青端過碗把雞蛋喝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把緊實包好襁褓的孩子抱過來,“乖乖,大大抱抱哦。”
“孩子不會餓嗎?”柳成涵問。
周紅梅滿頭霧水,直到瞥見柳含青通紅的耳朵尖,大概猜到剛纔兩人在說什麼了,好氣又好笑的瞪一眼柳成涵。“當爹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趕緊去打發人去舅舅家報喜,然後拿着喜蛋去通知你丈人家,等回來了再去爺爺那,順便帶着供品去也告訴你爹一聲。”周紅梅不忘交代說,“裹緊衣服帶上手暖爐再出門。多帶一點喜蛋,萬一路上碰到人了,人家給你賀喜,你得給人家兩個雞蛋。”
柳成涵看一眼襁褓,“先給孩子取個奶名叫着吧,我想好了,就叫元寶怎麼樣。”
“這一村裡小名叫元寶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周紅梅有點不滿意,他孫子該取一個獨一無二的名纔是,就是小名也要獨一無二。
“那這村裡叫狗剩的沒有二十個也有十八個了。”柳成涵說,“元寶多好,我昨夜做夢了,夢到一個小娃娃捧着金元寶笑嘻嘻的朝我走來,這不,今天就生了。”
“真的?”周紅梅不信,“這生的人不做胎夢,你倒做夢了。”
“真的。”柳成涵說,“要不我怎麼會說叫元寶,其實我之前想好的小名叫康裕,健康餘裕。”
“康裕也挺好,不過你喜歡叫元寶,就叫元寶,大大的乖乖元寶,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啊?”周紅梅逗着寶寶說,纔出生的元寶緊閉着眼,就不能等我大一點再和我說話嗎,再打擾我睡覺,我哭給你看哦。
廖小豆早上起來就心跳跳的,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去看一下柳含青,就聽到柳順在外喊道,“阿伢,涵哥來了。”
“他來了,在哪呢?”廖小豆忙出來,沒見到人就問道。
“快到了吧,我正準備出門呢,見他腳下生風往家裡走,我又轉回來了,是不是哥生了?”柳順說。
“丈伢。”柳成涵遠遠的見到廖小豆就喊道,搖晃一下手裡的紅紙包,“含青生了。”
“生了?”廖小豆拍了大腿,“生了個啥?”
“生了個大胖小子。”柳成涵咧嘴笑說。
“真好。”廖小豆也裂開嘴笑,“含青還好吧?”
“挺好的,父子平安。”柳成涵說,“這是紅雞蛋,我還得去山上跟爺爺說一聲,就不久待了。”
“行行行,你先走,下午我去看條兒去。”廖小豆一高興又喊出了柳含青之前的名字。送走柳成涵後,廖小豆拍柳順的肩膀,“看你爹又死去哪打牌了,趕緊叫他回來,下午咱們去看你哥哥去。”
“咱們早點去,你涵哥家人少,咱們也去幫把手。”廖小豆轉回屋裡去準備要提去看柳含青的東西,柳鐘聲正好這時醒來了,哼哼幾聲刷一下存在感。
“我們鐘聲起來了,等下鐘聲也去看弟弟好不好?鐘聲當小哥哥了。”廖小豆抱起柳鐘聲說,幾個月大的娃娃已經會聽聲音看人了,圓溜溜的眼睛招人喜愛。
吃了中飯,廖小豆就抱着鐘聲,和柳老五,柳順一起去看柳含青。到柳家門口時,正好碰見有人拉了驢車來,從上面卸包了棉被的柳條筐。
柳順自動自發的就上前幫忙去了,柳老五把蠢蠢欲動的手被在後面,勤快是一件好事,但是在親家面前可不能跌份呢。
周紅梅見他們來了忙上前迎接,“親家來了。”
“好像來的不巧,我太着急想看見外孫了。”廖小豆說。
“親家來的正是時候,本來都不好意思張口,實在是家裡人少忙不過來,只能勞煩親家過來幫忙。”周紅梅說。
“應當的,也是我外孫。”廖小豆說,從背後推一下柳老五,柳老五也上前幫忙去搬筐子。
“趁熱也來吃兩塊,這還是含青想出來的方子。”周紅梅送來用碟子擺盤好的雞蛋糕,這會他們三個正在大堂烤炭火,等把身子烤熱了再去屋裡看孩子。
“含青想的?”廖小豆說,“他在家可從來沒做過點心呢。”
“很會做點心,我哥哥都誇他有天賦,說了好幾次讓我們去城裡,讓含青去他的鋪子幫忙呢。”周紅梅說,“含青真的很能幹。”
“那是親家調教的好。”廖小豆謙虛的說,“以前在家也只是個愚鈍的哥兒,嫁到你家來倒出挑了。”
“哪是我的功勞,親家教的好兒子,是我家的福氣,得了個這麼好的夫郎。”周紅梅說。
兩人你誇我來我誇你,誇的廖小豆心情很好,心花怒放。柳老五和柳順兩人呆在一邊都不知道做什麼表情面對纔好。
周紅梅要和柳成涵去給村名送喜蛋,請了柳順押車,讓廖小豆和柳老五在家陪柳含青,廖小豆抱着孩子和柳含青說話,“怎麼就睡到自己房裡了?”
“大郎不喜產房,確定我能挪動,就讓我住回來了,滿打滿算那產房也才住了一上午。”柳含青說,他身體好,恢復的快,要說現在就讓他下牀走動絕對沒問題,只是柳成涵和周紅梅都讓他在家躺着。
“今天真的這麼順利?不疼?”廖小豆問,之前聽周紅梅說了柳含青生產很很順利,但是不親自聽他自己說一遍,他還是不能放心。
“是啊,我也很奇怪,從感覺到肚子開始有規律的抽搐,阿伢就掛了紅旗子,等大夫來的時候,我才進產房,之前疼的還能忍,等疼的不能忍的時候,大夫就說已經生下來了。”柳含青還整個雲裡霧裡呢,“大概是大郎寫的字起的作用。”
柳含青又和廖小豆說了柳成涵寫了順產掛在產房的事,廖小豆驚奇的應道,“那真是啊,這夫郎生孩子不亞於小死一回,你能順順當當生下兒子,也是有大福氣。”
周紅梅和柳成涵去送喜蛋,第一站要去柳書鬆家,雖然兩家就差沒直接撕破臉皮了,但畢竟是親兄弟家,按關係遠近規矩都要先去他家,柳成涵沒進去,免得讓他家三小子看見,大喜的事鬧個沒趣。
周東草見周紅梅進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嘴的,柳書鬆倒是有點意外。“大哥,我家夫郎今天上午順利誕下麟兒,我給大哥送喜蛋來。”
“已經生了嗎?沒聽到動靜啊。”柳書鬆問。
“生產很順利,不到一個時辰就生出來了。”周紅梅笑說,“這是喜蛋,這是雞蛋糕,我哥哥做的,冬草哥可以吃一點這個,這個雞蛋糕方子是大郎夫郎想的,你吃一點,不算違揹你說過的話。”
周東草一腔惡意憋在胸口,又反擊不成,乒乒乓乓的進竈屋了,柳書鬆對周紅梅說,“你還要去送別人家吧,我也不留你了,等洗三還得去你家叨擾一番。”
周紅梅乾脆的走了,接下去就是去里正族長家,再接下來去爺爺的那些兄弟家,之後就看距離遠近,繞一圈全部送到後就可以回家。
周東草的大兒夫郎早一個多月前就生下一個哥兒,因爲這是目前第三代唯一的哥兒,倒還挺得柳書鬆喜歡,周東草說好的等他生產後要給他好看自然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夫郎見周紅梅送了糕點來,就指使三歲的兒子先去問爺爺要蛋吃,他也走到附近,準備拿幾塊糕回房吃,免得周東草都收起來給三兒吃。
“吃吃吃,前世沒吃過東西還是餓嘮鬼投胎。”周東草出來見他們在吃就罵道。
“吃幾個糕怎麼了?”柳書鬆心情不太好的說。
“阿伢,這雞蛋糕還挺特別的,也很好吃。”夫郎說,“阿伢,聽說你從來不吃縣上週家鋪子的點心,這是爲什麼啊?都是一個村的。”
周東草看一眼面色沉如鍋底的柳書鬆,罵道,“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哪哪都有你,有這個功夫還不去看看大哥兒醒了沒。”
洗三來的都是村裡品行好的幾家夫郎,這都是周紅梅當初去送喜蛋的時候就請了人家來,要不然他許久不在村裡走動,弄的元寶的洗三宴冷冷清清就不好了。再說現在大郎成親生子,身體也大好了,也該在村裡走動了。
洗三的那天不止廖小豆早早的來幫忙,還有意外的客人,柳定珠大清早的來敲柳成涵家的門,見周紅梅後笑着打招呼說,“周阿伢,我過來看看含青。”
“哎呀好孩子,快進來吧。”周紅梅大感意外,連忙把他迎進來。
這個時候柳含青正因爲沒人做事非要下牀,柳成涵不讓他下來,兩人正對峙着呢。
“含青啊,定珠來看你了。”周紅梅在屋外說道。
柳含青連忙說,“我就來。”
“你不好好在牀躺着,下來幹什麼?”周紅梅讓柳定珠直接進來了,柳成涵點個頭就出去,讓他們兩個人相處。
“你怎麼來了?”柳含青又意外又高興的說。
“我想着你們家人少,洗三肯定忙不過來,怕你不能安心休養,就過來幫忙咯。”柳定珠說“小寶寶呢,我要看小寶寶。”
“在這呢,才吃了羊奶睡着了,待會有他辛苦的。”柳含青讓柳定珠看寶寶,“真是太謝謝你了,定珠。”
“謝什麼,洗三我纔來幫忙,等滿月的時候,我就只來喝酒了,旁的不管了。”柳定珠說。
“一定的。”柳含青說。
那邊廂廖小豆聽到柳含青還有朋友來記掛着洗三過來幫忙,心裡微酸,柳條兒在下柳裡過了二十年都沒有一個相交的好友,柳條兒要幫家裡做太多事,沒有時間和朋友們去娛樂,人又寡言,到了後頭,尤其和他同齡的都早早嫁了,他也只是家裡地裡地裡家裡。
好在現在嫁的好,兒子也有了,好友也有了,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冬天裡肉常見,蔬菜卻很難得,這次的洗三宴席上柳家倒是有兩個稀奇東西,一個去頭去尾白白胖胖的黃豆芽,還有就是從豆腐延伸出來的米豆腐,這個還是柳成涵見周紅梅又想去米行買米吃,又覺得沒辦法處理自家的米時想到的。
雖然他並不知道米豆腐是怎麼做的,但是既然也叫豆腐,大概跟豆腐差不多,把米磨成米漿,在鍋裡攪拌再放點鹼明礬什麼的,米漿會凝固,等冷卻後切塊就好了。
實驗了幾次就成功了,就被周紅梅當做洗三宴上的一道菜了,被取名叫米脂膏,用肉末炒了,柳定珠看周紅梅在翻炒米脂膏時,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圖像卻是,米豆腐應該重油重辣,開湯最好吃了,撒上厚厚的蔥花和香菜。
大概是因爲十一點那碗剁辣椒湯麪給惹的禍,媽蛋,真的不能等到晚上碼字了~qaq
滾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