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了?”?零眨眨眼,看着這熟悉的景象沒反應過來。這草地還是當初的那模樣,滿地的小草,竟還是生機勃勃的,沒有一點秋天的蕭索之感。那巨木也是之前那模樣,甚至更加鬱鬱蔥蔥。
“當然!”鳳皇仰頭驕傲地答了一句。
“不、不是說深處大概大概方圓千來裡麼?那還有迷之森林外圍呢?怎麼這麼快?!”有時候,思想和現實的的巨大反差會讓人崩潰。所以,這讓人沒有絲毫反應能力的到達速度,烈培崩潰了,腦子裡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蹦了又蹦,讓他直接就抓狂了。
“當然走捷徑了。”鳳皇鄙視了烈培一眼。迷之森林那麼大,真要老老實實飛出來那得多久啊!當年……
當年。鳳皇對這個詞撇了一撇嘴。當年的事,真是太長遠了。
“捷徑!!”?零尖叫了一聲,把桑子一把塞到烈培的懷裡,便指着鳳皇的鼻子點點點:“捷徑!當初你就是貪玩跑出來到這裡玩的吧!居然還讓醜女人把我推到下面去了!居然還讓我們在裡面迷路了那麼久!居然還逼得大家和我的父母們快拼了性命的進迷之森林深處去找我們!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啊?想想萬一那個環節出了錯,你以爲現在是什麼樣子?你以爲你還能在這兒?你以爲我還會這麼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嗎?!!……”
一聲接一聲地質問開始變成咆哮,逼得鳳皇節節後退。鳳皇低着臉咬着嘴脣,反駁不出一句話來。沒有人能對?零的那句“好聲好氣”感到好笑,只能感受到她那滔天的怒氣,一波一波,快讓人喘不過氣來。
漸漸接近尾聲的質問,沒能停下?零迫人的眼神,鳳皇終於快哭了出來,滿臉的委屈。“纔不是呢!我纔沒有貪玩!你亂說!我沒有!”被逼急了也有不能說的事情,鳳皇一聲聲強調着“沒有”,卻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眼淚終於下來了,這麼多年,事情怎麼就還沒過去呢?鳳皇滿腹的委屈,卻死死咬着嘴脣不再說話了。
感覺到她在一步步地逼近,鳳皇手握成拳,咬住嘴脣,乾脆閉上眼睛,低着頭也不再走動了。掩去的眸子中,水潤之間的那點情緒被遮蓋,不肯輕易示於人。
近到能聽到對方的呼吸,那想象中的該隨之而來的疼痛或是吼叫搖晃,卻是沒有。鳳皇緊閉着雙眼就是不睜開。提着的心,像是被悠長的歲月所淹沒。
會慢慢枯萎的。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想起這句話。
等待中的漫長思緒被一個擁抱填滿。鳳皇還是沒有睜開眼,就聽見?零在耳邊笑:
“呵呵,好吧,我說錯了,我不是被醜女人推下去的,是自己沒抓穩掉下去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
“呵呵。皇兒啊,你真的不應該嚇我爸媽他們的。別以爲我真的沒看見你用威壓壓迫他們啊。”絮絮叨叨地調笑,卻依舊沒有放開那個擁抱。果然,還是有隱情是嗎?這世界,到底想怎麼樣。
哇的一聲,就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傷口。“我沒有的,我真的沒有。”鳳皇抱住?零嚎啕大哭。不是什麼都可以放在表面說,也不是什麼傷口都只會長在身體表面,有些東西,就像是夢靨,一個不好,就可以追隨一輩子。
“我知道。”低低的回答,出自?零口中,卻不是?零的聲音。那個夢中多時縈繞的音色,多麼熟悉的溫柔。鳳皇想擡頭,卻又不敢。
“皇兒是好孩子。”?零低低地說。一種溫柔,兩個人。世界不要這麼矛盾。我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永遠都是。可是,有時候,就是不行。
起起落落的情緒,有時候會覺得真的好戲劇性。從憤怒到悲傷到調笑到溫柔,也不過只是小小的時刻而已。
悠長的時光,也不過如此。
屋後的動靜有些大,自然會有人發覺。
鍾天楊每天定時會來離園502號徘徊。像是一個小孩兒固執的想法,他總覺得?零就像是幼時每次躲貓貓一樣,在不經意的一刻,就會跳出來,大聲嘲笑他的笨拙。
笨拙的早已是曾經。可是?零卻似乎從未長大。所以,他總忍不住會過來走走。
今天的天氣不錯,天楊的心情有點低落,卻也還算輕鬆。自從知道了大家都沒事了,更多的應該是期待吧,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呢?坐在公寓門口的階梯上,他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道路發呆。
冥冥中就註定了今天要不一樣了是吧。天楊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裡,重新回憶起這天,依舊會有那種無法表達的酸澀情感在其中。今天,比往常去得早了一些,坐得也比往常更久了一些。
那陣令人驚悚的大風和那股強大的威壓,令他在往後的所有日子中,也一直念念不忘。能令一個神級的人打從心底而來的驚恐和服從,多麼令人記憶深刻啊。
細聽之下,巨大的吵鬧聲震動着耳膜,熟悉的聲音就像是穿越了記憶而來,還是那麼的活力十足。
終於醒悟,拔腿狂奔而去,繞過屋後,那片滿目綠意的草地啊,像是承載了一個家庭老老少少所有的情感。悲傷抑或歡樂,看着那麼近,卻又像是一個光年的距離。
天楊掃過這片草地,目瞪口呆。
大家居然都是能力者的形象?這不怕被人看見引起轟動嗎?那個和零抱在一起的紅火頭髮的人是誰?居然那麼親密?烈培懷裡抱着的那個寶寶是誰?不對不對!最重要的是,是誰的!!還有?姨和宇叔那麼淡定的扭曲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扶着牆,天楊腦子暈了。
第一個發現天楊的是冰彬宇。他首先反應過來?零的聲音可能的震撼效果,果然一轉頭就看見了扶牆的天楊。
“天楊來啦。”冰彬宇淡定地打着招呼,無視他們現在有點混亂的狀況。他覺得他老了,因爲實在無法理解?零如今的意思。不過也沒有什麼問題吧。孩子間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吧。
然後大家都看過來了。
冰?微笑着朝他點點頭,天楊傻笑着回了一下。烈培只是朝他點點頭,天楊也點了。然後是?零。
?零依舊抱着那女孩轉過頭來揚起一隻手,笑容非常地燦爛:“天楊姐姐天氣好啊!~我們,回來咯!”
天楊一手沒撐穩,啪的一下摔到了草地上,暗地裡淚流滿面。我說我這段日子都期待個什麼意思啊。連性別都給人換了。
“零,天氣好?”烈培決定不要深究這個性別問題,望望頭頂藍藍天空白雲飄的景象、嗯,秋高氣爽,是不錯。
“不知道現在是早上中午下午,那當然是天氣好啊。現在的天氣真的挺好的。”?零也望望天,然後呲着一口白牙笑。回來了,真好!
天楊從地上爬了起來,躺着沒意思。
整整衣服,就像慣常那個優雅的王子,優雅地一笑,像是隻是隔天出門再次碰面一樣。他笑了,真摯熟悉,跟往常一樣:“下午好!歡迎回來!”
無論搞笑、悲傷,或是一開始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憤怒,遺忘吧。也遺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疼痛的經歷,站在這裡,我便只是這裡普通的一員。不用擔心危險,不用記掛突破。像往常那些平常一樣。“謝謝。”每個人臉上,都是真摯的笑容。
當然,肯定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遺忘。
小桑子在“爸爸”的懷中不斷地扭動,就是尋找不到一個喜歡的位置,哇的一聲毫不猶豫就哭了。“抱、媽媽抱、不要爸爸,哇嗚!”
烈培的臉就黑了。這就是兒子跟孃親的意思嗎?這麼久以來,他抱桑子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啊!每一次也都很憋屈,這小子永遠都是找媽媽。
?零沒感覺,她就是喜歡桑子!摸摸鳳皇的頭,轉身從烈培手中把桑子接了過來,?零輕輕地哄:“桑子乖乖,睡覺吧。”
天楊臉上的笑容就裂了。媽媽、爸爸?!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意思!又是多久的事情了!!
“我也要抱!”鳳皇不依了。這寶寶當初是她養的好吧?
“那你小心點哦。”?零囑咐道。好吧,雖然捨不得,不過這時候就先依着鳳皇吧,誰讓自己剛剛把她弄哭了……
“回你的公寓吧。”冰彬宇看着這衆人的不同表情,顯然都還沒想起這回事,他可是累了,想找地方坐坐。
褪去一身能力者的打扮,簡單的易形是大家公有的能力。一行人便這麼走了出來。陽光之下,長者那股高貴的氣質,年輕人那種青春靚麗,幼兒的天真可愛,強大的陣勢格外引人注目。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宣告大家的歸來。
我們,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