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斯走後,簡空呆呆地坐了很久,思緒混亂,或許是因爲剛剛痛哭過,大腦裡缺氧,坐着坐着就又覺得睏倦。
到天十晚些來給她送飯的時候,她已經睡了。
被喚醒也是不願意吃,繼續睡了去,到真正醒來時已是深夜。
而牀邊趴着的也還是天十,胥夜沒有來。
“空少?”天十像感覺到她的動靜,也擡起頭。
“嗯。”
“我去熱一下飯菜吧。”
“不用了,沒什麼胃口。”
“還是吃一點吧……”天十勸着。
簡空卻慢慢下了牀,去衛生間裡洗臉,洗了臉又把仍有傷的頭,及埋了刺激器的鎖骨位置裹好,然後洗了個澡。
整理好出來就看到天十極度警惕的嚴肅的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像是準備隨時衝進去。
嘴角不由抽了抽,知道自己曾經的鬧劇也不好說什麼,回到牀上坐下:“我結婚的事你知道?”
“知道……”天十回答。
“結婚了,自己比別人晚知道,也是奇特的感受。”
“屬下以爲,以空少和胥總的關係,是否結婚不過是有沒有那張紙罷了。”天十想要解釋自己爲什麼不阻攔。
簡空卻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復又淡淡地笑了,“你倒是比我通透。”
然後又沉默,時不時會看看牀頭桌上,威爾斯走之前要她戴上的戒指,威爾斯說了一堆,還害她大哭一場,但她其實什麼都沒想通。
反倒是天十剛剛一語打破了她心裡其中一道解不開的糾結,沒錯,憑她和胥夜的現狀,只要出事,他早就註定要被連累,已和是否結婚無關。
是她想岔,鑽了死衚衕。
那又該怎麼辦呢……
繼續堅持“過河拆橋”,還是……她伸手拿起那枚戒指看了看。
“你說我和許慕沉開口把天三要來……可以麼?”她突然問。
“應該可以。”天十愣了一下。
“那……再多要幾個呢,天字隊剩多少人?我想要一支絕對精銳的隊伍。”
天十沒懂簡空的用意,但還是回答道:“天字隊目前餘有六人。”
“六人…再從別的隊挖幾個,挖幾個綜合能力好的,湊十個,上次金鉤吻毒的解藥我只留了現成的,沒有交出藥方,若我拿解藥的藥方和許慕沉換十個人,他應該願意吧。”簡空繼續唸叨。
“空少是想?”天十聽着實在疑惑。
“胥夜缺保鏢……”
天十不禁的僵住,表情錯愕,空少要抽調一支精銳的隊伍給胥總當保鏢?他們天字隊的確最擅長近身搏擊,槍法過硬,很適合當保鏢,可也不需要全隊出馬吧?
而她還沒來得及完全消化,簡空又拋出了一個她有些反應不來的任務
“和我出去一趟。”
“出去嗎?現在很晚了,而且空少你頭上的傷口……”天十遲疑。
“沒關係。”簡空笑了笑,不在意。
她自然是要去找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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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她的打算是先把仇報了,還能活着回來,若他還堅持結婚,就隨他,畢竟到時候她應該也沒有什麼可再彷徨顧忌的。
四海之地她已無處可去,過去所迷茫的,什麼停不停下,安不安定,其實一旦那座島沒有了,師父不在了,也不再有哥哥了,去到哪裡她都是漂泊,不可能安定。
那就呆在他身邊,既然哪裡都一樣。
簡空心頭泛起一陣酸澀的無奈,她一開始就是這樣想的,從還在古鎮胥夜突然提結婚的時候她就想好了,隨他吧,只是又被他的自作主張鬧得心慌,打亂了節奏。
不過既然被結了婚,也還是可以悄悄去報仇,如果能活着回來,而他還願意,兩人就繼續一起生活,這樣似乎也是一樣,殊途同歸。
至於她自己適不適合做他的妻子,肯定不適合,所以只要他哪天想明白了,看清楚了,知道哪種玫瑰更適合他,有了更好的人選,她會自覺把位置讓出來。
這點在她做他女朋友的時候就一直是這般堅持。
她仍然沒有想過和他永遠,仍然覺得不會存在永遠,是一種隨時隨地都做好準備抽身離去的態度。
只是說服自己配合胥夜結婚,把兩人一直以來的矛盾分歧以她的讓步來徹底解決,他對她愛護有加,她只讓這一次,理所應當。
更似一種回報。
然後換了衣服,找了頂帽子戴着,對着鏡子照了照,“這帽子有點耷拉,不夠帥啊。”鏡子裡沒有頭髮的人蹙着眉嘟囔,真是怎麼看怎麼怪。
而天十勸不住她,只能也跟着一起準備,往鏡子裡看了一眼:“還是很漂亮的,空少的五官很美。”
簡空撇撇嘴,收拾好就拉着天十出門,兩人配合着躲過了辦公室值班的護士,又忽悠了門口的保安就開車離開了醫院。
然後去到酒店,找到胥夜訂的房間,胥夜卻並不在。
“他去哪了,這麼晚。”簡空敲門敲了一陣沒有人迴應。
天十也不清楚,“要直接給胥總打電話嗎?”
“不要……”簡空忸怩着。
只是站在門口等,等了近半小時都沒有看到胥夜回來。
“走吧……回醫院了。”簡空有些失落的放棄。
她都想好了要和他說什麼了,卻撲了個空,卻不知胥夜此時就在醫院病房裡等着她。
胥夜原本是去了一個飯局,是這次名義上出差針對的主要客戶組的局,對方亦是華人企業,規模不大,本也沒想到自己可以和國內響噹噹的胥氏合作,提出宴請也是惶恐。
但胥夜所謂的參加飯局,也不過是自己冷肅地坐在一旁不停地喝酒,對對方的阿諛客套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附和一聲,始終是吳特助在周旋。
根本無心應酬,只是因一個人在那酒店房間實在難受得緊,想要透透氣。
可是,即使以酒澆愁,他還是保持了清醒,從不讓自己在外面真正喝醉。因成年之後就浸染於名利場中又身處高位,天性裡的傲讓他對“名利”反倒是種薄弱的感受,已習慣要求自己壓抑所有慾望,長期不斷地自我訓練平靜剋制,看似待人溫淡,其實近乎無情。
而他這一生,所做最超出自己控制的可能就只是愛上簡空而已,簡空理解不了他的執着,胥夜自己又何嘗能夠理解,像那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能確定的也僅僅是必須是她。
喝到深夜的人心中如有無限的涼意,直到最後散場,吳特助送他回酒店,車還在路上就接到了威爾斯電話,問簡空是不是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