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會問這件事,正好我也想說。刑部那羣飯桶,整天就知道狐假虎威、中飽私囊,可做起事來一點用都沒有。叫他們查點事情,從頭到尾就知道叫我‘恕罪、恕罪’,皮毛都沒查出點什麼。”
說起刑部那幫人,濮陽盛鴻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刑部尚書,也就是許芸茜的哥哥,濮陽顥的舅舅許雲勇。
一想到這人做的事,他就頭疼,若不是想着現在他還有用,真想不管不顧就把他的官位給卸了,省得一天到晚不得安生。
“他們是沒什麼本事,但是這次事情卻賴不上他們,就連我手下的人都查不出那些死士是誰派來的。不過越是這樣,越能證明想要我們的命的人有多大的能耐,而我們身邊有這樣的人不就那幾個嘛。就算不知道具體是誰做的,我也會把這賬算到他們每個人的身上,到時候一鍋端了,不就行了嘛。”
說這句話的時候,濮陽顥眼中寒意迸發,想起蘭箬璇收到的傷害,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那些人全都抓起來,碎屍萬段。
雖然他知道這些現在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他可以保證,以後他會加倍,不對,應該是百倍千倍,奉還給他們的。
“我也猜得到是誰做的‘好事’,只是刑部的辦事能力實在讓人氣惱,若不是時機不對,真想將他們一併辦了。對了,你就下來有什麼安排?”
看着兒子的表情與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與霸氣,濮陽盛鴻不禁有些感慨,果然跟他是父子倆,在面對關於自己心愛女子的事情的時候,都是這般護短的。
不過他比自己幸運,能跟自己心愛的女子生活在一起,最起碼現在的他有心思、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
不像他,直到失去了,才幡然醒悟到,自己究竟有多麼的軟弱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眼睜睜地看着她遠嫁他鄉,甚至客死異鄉。
“安排?沒有。”
濮陽顥又感受到了濮陽盛鴻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他問什麼,他答什麼了。
那話說得,可叫一個隨意,再度讓濮陽盛鴻無語的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沒有……那你打算怎麼辦啊?之前的事情弄得這般沸沸揚揚的,你還讓你的人一直裝作重病昏迷的樣子,現在你告訴朕你沒打算?那你說說你要怎麼做,你才能‘甦醒’啊?”
濮陽盛鴻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這些事情,只是他知道濮陽顥之所以會這麼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現在他竟然告訴他沒有安排,這不是耍着人玩嘛。
“哦~其實我是想來告訴父皇,兒臣明天就醒來了,暫時還沒有什麼計劃,一切跟從前一樣,只是需要麻煩父皇,多花點心思在母后跟皇祖母身上了。”
“這我知道,也不用你說,只是你就打算這樣一直這般被動?”
其實濮陽盛鴻何嘗不知,自己亦是這般沒有獲得主動權,那就證明他一直都要處於被動,這樣長久下去,絕對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只是丞相那邊的人,除了下面有些小魚小蝦不長腦的,一下子就能除掉以外,其餘的那些都是老謀深算之人,滑溜的很,很難抓住他們的把柄,更不用說除掉他們了。
雖自古以來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是他也總不好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給丞相一黨人吧。
且不說寧材成這個老狐狸身爲兩朝丞相,位高權重,現在還籠絡了朝中不少人的心思,就算看在皇后跟太后的面子上也不好隨意定他個什麼罪,要不然只會寒了朝中大臣們的心,更會讓天下不知情的百姓心寒。
要不是這樣,他早就尋個由頭將他懲治了,還用得着他們父子兩現在這麼愁嗎?
“父皇,您心裡也清楚,現在的我們還不能動他。”
對於這個濮陽顥也顯得很無奈、很憋屈,明明那人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偏偏就抓不到他的馬腳,還沒辦法報仇,這能不憋屈嗎?
“那我們就這麼由着他?”
“不是由着他,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只有現在這樣保持原狀,讓他慢慢放鬆緊惕,膽敢作出其他事情來的時候,我們纔好找到證據。現在的我們能做的,只是防範他的陰謀而已。”
父子倆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其實濮陽盛鴻心裡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他不甘心,真的只能被別人這樣牽着鼻子走,可是聽濮陽顥這麼一說之後,也知道這纔是最好的做法了。
“唉,也只能這樣了。我一直有安排人去暗中注意和調查他們的行動,所以你們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他們的行動,小心他們的暗傷。”
“兒臣知道了,箬璇那裡父皇也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不過父皇跟母妃也要小心他們的陰謀,尤其是母妃那邊,父皇可要幫襯着點,別讓母妃受那些人的欺負了啊。”
稍稍沉吟了片刻,濮陽顥狀似無意,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他一直想說的……
雖然在別人看來,父皇即便有很多妃子、貴人,對母妃卻始終都是最特別的,他們都認爲那是因爲父皇喜歡母妃,就算給不了她皇后這個位置,也要給她最好的寵愛。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父皇對母妃的好,一切都只是源於受人所託而已。
可能會日久生情,父皇覺得母妃是對他最真誠、能一直伴他到老的人,但在他的心裡,最愛的人卻始終不是母妃,而是那個拜託他照顧母妃的人。
這些別人不清楚,但濮陽顥清楚,因爲在很小,還未離宮養病的時候,有一次他無意中在母妃寢殿外,聽到了父皇跟母妃的談話,當時的他還不懂他們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可隨着年齡的增長,事情閱歷的增加,濮陽顥終是明白了,父皇對母妃再好,卻怎麼都替代不了那個人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所以難怪小的時候,每當父皇沒去母妃寢殿的時候,母妃會露出那種憂傷的表情,一開始他還以爲是母妃傷心父皇去了別人殿中,可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因爲母妃知道自己始終無法成爲他所愛之人的傷痛。
曾經,年少的他有埋怨過父皇,爲什麼母妃爲他付出了這麼多時光、青春,還一天到晚要爲他防着後宮那羣女人跟皇后聯合在一起,又是被人排擠、又是被人陷害,這樣溫柔賢惠的女子卻還是沒法進入他的心裡。
甚至他還恨過那個拜託父皇照顧母妃的人,如果不是她,或許母妃就不用活得像現在這般水深火熱,也不用像現在這般爲父皇傷透了心,而父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裡明明藏着一個深愛之人,卻讓母妃身處風頭浪尖。
可是後來他才發現,他的恨、他的怨,完全是沒有意義的。
在感情的世界裡,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更何況他們的做法根本就沒有錯,甚至可以說是最好的安排,誰都不曾想過傷害誰,只是誰到最後都被自己的心、自己的情傷害罷了。
對於母妃來說,擺脫了家中的爾虞我詐,即便離了狼窩又進虎穴,卻多了一個高位之人能替她遮風擋雨,對於父皇來說,除了接受心愛之人的拜託之外,起碼在失去愛人的這段時光中,有一個真心真意對待自己的人在身邊,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關於濮陽盛鴻跟許芸茜的事情,濮陽顥也只是查到了一點小的苗頭就沒有任何進展了,但他還是能從這些小的事情中看出,最爲痛苦的莫過於那個離開父皇的女子,不但不能與所愛之人廝守,還在離開的時刻將好友推向了愛人的懷抱,那樣的心情,估計跟死了差不多吧……
“你又胡說些什麼呢,我當然會保護好你母妃的,這還用得着你提醒嗎?”即便不是爲了你們,也要爲了她吧……
“誰知道您呢,這三宮六院的這麼多人,兒子不是怕您一下子陷入溫柔鄉里,將兒子那容顏已逝的母妃給忘了嘛。”
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濮陽顥一張口,就差點沒將濮陽盛鴻嗆着,頗有一番“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氣勢。
“臭小子,胡說什麼呢,一天到晚都沒個正形,還想着你娶妻之後會好點,誰知還真就成了奢望了。”
狠狠地剮了濮陽顥一眼,濮陽盛鴻真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父皇,兒子這不是以防萬一嘛,現在前堂的局勢越發的緊張,身處後宮的母妃最容易先讓人拿來‘殺雞儆猴’的,您說做兒子的能不擔心嗎?”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孝心了,你想到了以爲我還想不到啊,我想你保證,我會保護好你母妃,不讓她說一點委屈、一點傷害的,這總行了吧?”
“嗯……算行吧,勉強接受……”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有多不放心濮陽盛鴻呢。
“你這孩子……”
“父皇,那兒子就先行離開了,娘子還在府中等着我呢。”
想着蘭箬璇可能還在等着自己,濮陽顥可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只想立刻就回到府中,抱着心愛的娘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