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見過父皇、母妃(貴妃娘娘),臣弟(臣妹)見過五皇兄、五皇嫂。”
“起身吧。”濮陽盛鴻淡淡的應道。
“軒兒跟晴兒今兒個,怎麼過來了?”
反倒是許芸茜對他們略顯有些和藹,只是濮陽軒從小就寄養在她膝下,而他們也是時常來她殿中玩的,來她殿中也是正常不過的事,現在這般問來只是順口一問罷了。
“回母妃,兒臣聽說五皇兄傷愈進宮,憶之前未到府中探望皇兄,心有不安,所以便趕了過來,還望皇兄不要惱了臣弟的無禮。”
這樣小小的一個七歲孩子,說起話來,倒是少年老成的讓人心疼。說話行事,卻比很多大過他許多的皇兄、皇姐,都有禮、有敬。
更重要的是,從他那閃閃發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對於濮陽顥,他是出自真心的擔憂與崇敬。
擔憂,蘭箬璇可以理解。但是那個崇敬是怎麼一回事,一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究竟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別人崇敬的,蘭箬璇沒想清楚,也想不出來。
“是啊是啊,兒臣也是聽說皇兄皇嫂平安回來,就跟着七皇兄一起過來了。”
相較於濮陽軒的老成,濮陽晴就顯得稚嫩得多,說話的語氣也更像是個孩子,天真、童趣,單純得沒有任何心思。
只是在這弱肉強食的皇宮之中,又有幾個能做到真正的,單純、純粹……
“皇兄無礙,多謝七皇弟跟四皇妹的關心了。”
濮陽顥淡笑着說道,恢復在人前溫文儒雅的形象,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嘔得蘭箬璇直翻白眼,這貨,還真會裝……
“皇兄、皇兄,那你陪晴兒玩好不好?”
濮陽晴一聽到皇兄說沒事,整個人就朝他撲了過去,卻不想,在半道上被一直忽然伸出來的小手,攔了下來。
“晴兒,別胡鬧。”
濮陽軒唬着一張臉,小聲喝道。難道她就看不出來,皇兄那只是在安慰他們嗎?
看着濮陽顥比從前更顯蒼白的臉色,濮陽軒心裡更加的擔憂,卻硬是沒有將心中的憂慮說出來。
“七皇兄是壞蛋,對我這麼兇幹嘛,我只是想跟二皇兄玩而已嘛,二皇兄已經好久沒有跟晴兒玩過了……”
濮陽晴一臉的委屈,讓人憐惜,卻又無人能反駁濮陽軒的話。做戲做全套,一個快要傷愈的人怎麼會那麼有活力,陪着孩子玩耍呢。
此時由濮陽軒這麼一喝,他們這些人就不需要在做什麼了。
“晴兒乖,皇兄下次進宮,再陪你玩好不好。或是找一天,你讓父皇許你出宮,你再到我府上玩好不好。”
摸了摸濮陽晴的小腦袋,濮陽顥的動作很是輕柔,眼中對她充滿了疼愛。
不管她說出這話是何人所授,這麼小的孩子,跟她相處久了,也知道她的本性並不壞,只是有人教了她一些,不屬於她這個年紀所能想出來的東西而已。
不過他也知道身處皇宮的無奈與殘酷,沒關係,他不在意身邊有個“小背叛者”,因爲只要經常跟他在一起,她被“教壞”多少,他就雙倍“糾正”回來,看看最後誰纔是真正的贏家。
“好,那皇兄要說話算話,拉勾勾,下次進宮就要陪晴兒玩了。”
身爲一個公主,即便年幼,濮陽晴也知道不是那般輕易就能出宮的,皇子還好說,公主除了出嫁,是不太可能出宮的。
再加上她並不得父皇的歡心,母族的勢力又不夠強大,想做什麼都要三思而後行,出宮這種這麼“任性”的行爲,她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嗯,好,拉勾勾。”伸出尾指,濮陽顥勾了勾濮陽晴的小尾指,笑得很溫暖,“軒兒也一起吧。”
這樣的濮陽顥,是箬璇所沒見過的,他應該很喜歡孩子吧。
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不由想起,當初她跟他說遲點再要孩子,他是不是爲了照顧她的心思,才順了她的話頭,說他也不想這麼早就要孩子的呢……
“二皇兄,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皇妹這般玩樂了……”
就在箬璇“神遊”的時候,聽到濮陽顥最後一句話的濮陽軒,眼中顯然閃過一絲亮光,可是隻稍一瞬,神色又暗了下來。
“在皇兄眼裡,你一直都還是個孩子。”笑着摸摸濮陽軒的小腦袋,濮陽顥彎下身來,附在他的耳旁,僅用兩人所能聽到的聲音音量,繼續說道。
“所以像個孩子一點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什麼事,皇兄幫你扛着,因爲皇兄知道,你不會做很過分的事,這就夠了。不要退縮,也不要迎合,做你自己,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兩位皇兄跟母妃會保護你的。”
雖然說了這麼一大長串的話,但是由於濮陽顥說話的語速快,所以過去的時間,也只是短短的幾秒鐘而已。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妨礙濮陽軒將他的話聽清,記到心裡。
面對他錯愕與怔愣的神色,濮陽顥只是笑着再次揉了揉他的腦袋,直起身來,轉頭,不再與他說話……
“爹爹,哥哥,我們回來了。”
拉着濮陽顥進門,蘭箬璇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這般失了儀態。
不過這也難怪,劫後餘生與親人相見的興奮,的確足以讓人沒了平日的冷靜優雅……
“箬璇。”
“妹妹。”
大老早就坐在大廳中等待他們的蘭賀峰與蘭偌凌,一聽到蘭箬璇的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衝了出去,天知道他們都已經喝了多少杯茶了。
“岳父,大哥。”
沒等出來的兩人行禮,濮陽顥就先彎身,向兩位問好道,儼然一副好女婿、好妹夫的樣子,讓蘭賀峰父子受寵若驚。
“五皇子客氣了,草民見過五殿下。”躬身行禮,沒有一絲猶豫。
就算看到蘭箬璇,再想與她說話,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即便他已經他們的家人。更何況濮陽顥都先開口了,他們若是沒有表示,恐怕會遭人閒話。
“都是一家人,你們又是箬璇的父親、兄長,我向你們行禮是應該的,你們還是都起來吧。”
濮陽顥一個閃身,躲開他們的行禮,說道。
“這怎麼可以,殿下是千金之軀……”
“爹,你就不要客氣了,就像他說的,大家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幹嘛。”
拉過濮陽顥,蘭箬璇笑着對蘭賀峰說道。
“可是……”
“岳父大人,這裡沒有外人,我只是箬璇的丈夫,您的女婿,那些無謂的虛禮,就免了吧。”笑着回握蘭箬璇的手,濮陽顥應和道,眼中滿是對蘭箬璇的寵溺,讓蘭賀峰倍感欣慰。
“好好好,那草民就不客氣了。”
蘭賀峰笑着回道,卻發現濮陽顥的臉色忽然,很莫名的就陰沉了下來。
只見蘭箬璇在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掙脫了濮陽顥緊握她的手,還一把撲進了蘭偌凌的懷中,“哥哥、哥哥”的叫個不停。
蘭賀峰心裡一驚,連忙將女兒從兒子的懷中扯出來,口中還不忘責備道,“都這麼大個人了,還這般不懂得‘男女有別’嗎?這般樣子,讓別人看了像什麼話。”
在濮陽顥看不到的地方,蘭賀峰還輕輕的捏了一下蘭箬璇的手臂,示意她她的丈夫還在呢,收斂一點,不要再像以前那般隨便了,即便她抱的人是她的兄長,恐怕也是不妥的。
雖說對於濮陽顥的變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蘭賀峰內心並不是真的害怕,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承受跟自信的能力,可是這有關乎蘭箬璇的幸福,就不得不讓他擔憂了。
生怕蘭箬璇一不小心惹了五皇子不高興,還不知道回到皇府之中,她會面臨什麼樣的待遇呢,畢竟女子出嫁從夫,而且對方又是皇室中人,如果一個不高興,就算讓她在皇府之中受了委屈,他也沒辦法幫她。
正因爲這樣,蘭賀峰在看到濮陽顥變臉的那一剎那,纔會顯得那麼緊張,急忙拉住蘭箬璇,出言暗示她,濮陽顥生氣了。
“這有什麼嘛,我不就是抱抱我自己的親哥哥而已嘛,爹爹居然還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若是真照爹爹這麼說來,爹爹的手可是……”
箬璇斜眼瞄了一眼蘭賀峰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暗示性的挑了挑眉,看着自家老爹瞬間變黑的臭臉,笑得壞壞的。
“爹爹,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般拉着我,怕是不妥吧。”
“你這丫頭……”
“那我拉你總行了吧。”蘭賀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濮陽顥的一句話,打斷了。
只見他伸手一抓,就將箬璇從蘭偌凌的懷中揪了出來,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懷裡,不讓她動彈半分。
“你幹什麼,有話就好好說嘛,我又沒說不行,摟得這麼緊幹嘛,快鬆手,骨頭都快被你掐斷了。”
不舒服的掙扎了幾下,但發現於事無補,蘭箬璇只能出言表示抗議。
用這種似撒嬌又似命令的口吻說話,這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卻讓從未見過兩人相處模式的蘭家父子同時驚了心。
這箬璇也太大膽了,這般跟五皇子說話。以前她在家中跟他們嬉戲隨意也就算了,可她嫁入的可是禮制森嚴的皇家,還敢這般隨意,沒有了以往的沉靜,這讓他們怎麼能夠放心得下她呢。
身爲兩人父親的蘭賀峰更是當即行禮,告罪,“草民管教不嚴,小女無禮,還望五皇子見諒。”
偷偷給箬璇使了一個眼色,讓她乖乖認錯,若說是五皇子待她不好,讓她受了委屈,他們替她理論,還能理直氣壯點,可若是因爲她自己的原因而受到處罰,他們就真的是無能爲力了。
他們不想看到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沒事的,爹,您太客氣了。這只是我跟箬璇平日相處的樣子罷了,並沒有什麼不妥的,爹就不要怪她了。”
濮陽顥溫潤的笑着,卻不知他說的話,究竟有多驚悚。
爹……竟得皇子這一聲喚,蘭賀峰都不知道該驚還是該喜的好。第一聲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連着聽到兩聲,那就是沒錯了。
知道他是沒從那一聲稱呼中回神,濮陽顥繼續“放**”,臉上的笑,卻慢慢隱了下來,“這次的事情,讓您跟大哥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