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求父皇開恩啊,父皇。”
一句“欽此”讓濮陽晟徹底從“斬首示衆”中回過神來,急忙拼命磕頭求饒,只希望留下一條命,日後才能夠再翻身。
“不是朕不想放過你,而是你實在是讓朕太失望了。弒君殺父、殘害兄弟、勾結重臣,無論是哪一樣,都是犯了重罪,是你卻仍不知悔改。朕,怎敢留你。”顯然,濮陽晟眼中的不甘,沒有逃過皇帝的注意。
說到最後一句,濮陽盛鴻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讓下面的大臣們有種錯覺,只覺得上面之人此時,不過是一個對自己兒子失望透頂、憂傷發白的普通父親,而不是一個主宰着萬衆生殺大權高高在上的帝王。
一時間,本還想着替濮陽晟求情的人都沒了聲息,是啊,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皇上怎會留,又怎敢留。
反觀丞相,現在的罪臣寧成樑,一直都是默默不作聲,直到此刻大殿之中有了一瞬的安靜,他才擡頭看着上座之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謝陛下不殺之恩,罪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享受了這麼多年繁華的生活,他的心已經慢慢淪陷在權勢之中。在獄中的這些日子,他卻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也看清了一些事情。
他知道,這回就算他沒有叛國,皇上也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不爲別的,就憑着二十幾年前的事情,皇上的心裡也是恨着他的。如今,能夠留下一條性命,已經是皇上的恩典了。
“不用謝朕,朕也只是按照傲陽的例律處置罷了,你若真的有心要謝,還是留着等你他日下了黃泉自己感謝吧。”
沒有再多說什麼,濮陽盛鴻揮了揮手,讓人將他們二人拉了下去,濮陽晟依舊吵鬧不休,而寧成樑像是在回想着什麼,低頭沉默的任由侍衛拉扯,這個樣子看在濮陽盛鴻的眼中,卻有了別樣的感慨,鼻子莫名的發酸。
“陛下,既然丞相沒有叛國,那那些信件還有南朝國的出兵……”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結果令不少人唏噓不已。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弄清楚,有大臣裝着膽子,將心裡的疑惑隱晦的問了出來。
“這件事情,愛卿還是問問朕的好兒子吧。是吧,恆兒?”說着,皇帝就已經將手邊的一疊信件扔到了濮陽恆的腳邊,顯然是動了真怒。
看到散亂的信件,濮陽恆的心裡頓時有些不祥的預感,重重的跪下,“兒臣不懂,請父皇明示。”
“不懂?好一個不懂。好好看看上面寫的,無一不是大罪。私自養兵,殘害兄弟、嫁禍大臣、勾結外敵,你自己數數,究竟有哪項是可以饒恕的。朕養的好兒子,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濮陽盛鴻氣急敗壞的樣子,讓人懷疑他會不會一時受不了,暈厥過去。
“父皇,定是有人陷害兒臣,兒臣是冤枉的,還望父皇明察秋毫。”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低着頭,沒有人看得清此時濮陽恆臉上的神情。
“明察?這還不夠明察嗎?那裡面連你都幹過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查到了,你還有臉叫朕明察,你就不怕明察的結果會讓你死得更慘。”眼神銳利的盯着濮陽恆,皇帝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個洞,看看他究竟怎麼想的,一個毫無依仗的皇子,是怎麼做到這樣的膽子。
“不管怎麼說,父皇就是不相信兒臣是無辜的就對了。”慢慢的擡起頭,濮陽恆的眼中毫無波瀾,只是淡淡的直視着濮陽盛鴻……
“信?你要朕怎麼信你?因爲朕深知,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是真的。”濮陽盛鴻第一次承認,對於這個兒子,他的確是不瞭解,而且看錯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爲他是個生性怯弱的,是知道跟在濮陽晟身後,默默地替他做事,但如今看來,若是當時好好的栽培,日後或許是個不亞於宇兒顥兒的能力,甚至是帝皇,只是,他的能力用錯地方了。如此一來,卻成爲他不得不除去的對象。
傲陽國不能留着這麼一個有野心、有能力、卻又陰狠的皇子,就憑着他的心性以及身上流淌的血脈,此時不除,日後萬一有個什麼變數,讓他名正言順登上了王位,傲陽千年來的根基,可能就會毀於一旦了。
“呵呵,父皇,那是因爲做這些事的是兒臣,若是這些信件裡所寫的人是濮陽宇或者是濮陽顥,怕只怕父皇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還會將那呈報之人加以嚴懲。父皇不是深知這些信件所說是真,而是兒臣不是你所信之人罷了。”
“呵呵”的笑着,濮陽恆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冷冷的看着皇帝,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充滿了仇恨以及陰狠。
“你這是想幹嘛?謀反嗎?給朕收起你的這幅嘴臉,不要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你似的。朕告訴你,不要爲自己的慾望做掩飾,朕沒欠你,天下人更沒有欠你,所以這天下,你休想得到,它並不屬於你。”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濮陽盛鴻一下子站了起來,指着濮陽恆怒罵道。
“哼,屬不屬於我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難道你就真的以爲,今夜我能夠無備而來嗎?”就在聖旨宣讀完的時候,他就知道最好的方法已經不管用了,而且照這麼下去,他有的只是死路一條,既然一不做二不休,以前做的都被知道了,那現在就不需要在隱藏什麼了,“來人。”
“殿下。”當即便有人推開了御書房的門,抱拳躬身等待着濮陽恆的吩咐。
“外面可是料理好了?”沒有回頭,也沒有轉身,濮陽恆淡淡的問道。
“回殿下,一切妥當。”
“孽障,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對我們都幹了些什麼?”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濮陽盛鴻渾身癱軟,皺眉吼問道。
“兒臣在幹什麼,相信父皇不會看不出來吧。”目無表情的看着上座之人,濮陽恆冷笑着說道,“不過是一點點迷香罷了,頂多會讓人覺得全身無力,對身子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但是若父皇不好好照兒臣所說來做的話,那就莫怪兒臣不顧父子情分了。”
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倒在身後的一衆大臣,濮陽恆很負責的安慰道,“你們倒是可以放心,今夜之事,你們很多就會忘了的。”
“你……果真是要造反,適才竟還有臉來跟朕對抗,說是朕不相信你,你現在的所作所爲難道就值得朕相信了嗎?”狠狠的握住椅子的扶手,濮陽盛鴻真的快要氣到把它拗斷了。
“這一切的人事物,不過是兒臣從濮陽晟那個廢物的手中接過來而已,不管是什麼有用的東西,對於那個蠢貨來說,都用不到點子上。那還不如讓兒臣來調動,兒臣還會念着他的‘好’呢。”
“原來真的是你,勾結外敵意圖謀害自己的親兄弟,你這還是個人能做的出來的嗎?你就不想想,等到你兌現諾言的時候,那三座城池的子民會遭受怎樣的磨難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是三座城池,若果真有一天南朝國能夠助我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莫說是三座城池,就算是多加三座,那又如何。”濮陽恆說着,眼中的貪婪已經一覽無遺,若是他成了皇帝,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孽畜,就你這幅樣子,怎麼做的了萬衆蒼生的主,若真成了,傲陽的根基,總有一天會毀在你的手中。”濮陽盛鴻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看着濮陽恆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死人一樣。
“父皇,兒臣勸你還是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着兒臣了,難不保兒臣會一時控制不住,將您的雙目剮出來,那就不太好了。”有些癲狂的笑了幾聲,濮陽恆又再次恢復了平靜,“父皇還是不要再拖延時間了,不管你怎麼拖,濮陽宇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是趕不回的。”
說着,濮陽恆竟一步一步的逼進濮陽盛鴻,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拿着一個瓷瓶,看起來應該是想將瓶中的藥餵給皇帝。
“難不成,你還想用之前的那種藥來控制我嗎?”冷冷的看着濮陽恆,濮陽盛鴻已經對他失望透了,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將手邊的茶杯推翻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整個書房。
“來人啊,將這逆賊給我你下。”忽然,房門再次被打開,傳說中攜妻雲遊四海的謙王正含笑站在門外,一羣像士兵又不是士兵模樣的人,已經將整個御書房緊緊地包圍起來。
“沒想到謙王叔也會私自養兵,父皇,看來兒臣的罪名也不是很重嘛,要不然王叔可是首當其衝的那一個。”臉上帶笑的看着濮陽盛鴻,但濮陽恆的眼中一點笑意都沒有,有的只是濃濃的寒冰。
“別拿我跟你相提並論,這些將士可是當年我領兵打戰時候的手下,還有不少是他們的後代。這可都是皇兄特意留給我防身用的,豈是你這種亂臣賊子可以比的。”
不得不說,濮陽羽玄養成現在這幅“人模鬼樣”,估計跟他這位父王脫不開多大的關係,就憑這謙王在這種時刻還能如此懶散悠哉,不用說都知道某人像誰了。
眸色加深,濮陽恆方纔準備喂藥的手轉爲一抓,身子一轉,扣住濮陽盛鴻的喉嚨,將人緊緊的扣在自己身前,“既然那些人只是父皇送給王叔防身的,那侄兒還是奉勸王叔一句,莫要多管閒事的好。”
濮陽恆怎麼也想不到,濮陽盛鴻居然還留了這一手,除了他們自己,說都不知道當年濮陽盛鴻居然沒有完全收回謙王的兵權,還留了一部分給他,以防不時之需。
“好侄兒,真是不好意思了,你王叔我啊,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多管閒事,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也不算是多管閒事吧。”
就在謙王說話的時候,濮陽盛鴻已經運氣,趁着濮陽恆不注意的時候,一掌打在了他的腹部,逼得他後退了幾步,而自己也退到了一邊,脫離了濮陽恆的掌控,“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兒臣沒想到,原來父皇還會武功,能夠將父皇這麼多不爲人知的事情給挖出來,也算兒臣沒有白費力氣。”看着濮陽盛鴻沒有一點受到迷魂藥的影響,濮陽恆說不驚訝是假的,可四周的人都眼睜睜的注視着自己,他也來不及驚訝,“就算是死,兒臣也不會收手的。”
“我們走。”深知今日已經成不了事,濮陽恆果斷的對着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企圖從一旁的窗戶逃走,卻遭到了謙王還有濮陽盛鴻的阻撓。
“想走,沒這麼容易。”
一場打鬥,不出意料,濮陽恆以及她的黨羽都被抓了起來,然而,他那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讓躲在暗處的箬璇,莫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