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子這不是以防萬一嘛,現在前堂的局勢越發的緊張,身處後宮的母妃最容易先讓人拿來‘殺雞儆猴’的,您說做兒子的能不擔心嗎?”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孝心了,你想到了以爲我還想不到啊,我想你保證,我會保護好你母妃,不讓她說一點委屈、一點傷害的,這總行了吧?”
“嗯……算行吧,勉強接受……”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有多不放心濮陽盛鴻呢。
“你這孩子……”
“父皇,那兒子就先行離開了,娘子還在府中等着我呢。”
想着蘭箬璇可能還在等着自己,濮陽顥可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只想立刻就回到府中,抱着心愛的娘子入眠。
“快走快走。”
看着濮陽顥這幅猴急的樣子,濮陽盛鴻甚是無語的擺了擺手,意思就是讓他趕緊走,別在這礙眼了。
“謝父皇。”
濮陽顥笑嘻嘻地鞠了個躬,擡腳就往門外走。
“父皇還是早些歇息吧……思慮太多……傷身……”
本來濮陽顥是想說點別的,但是看到濮陽盛鴻落寞的身影,話到嘴邊,卻化成輕輕一嘆,只是讓他別想那麼多。
聽到兒子的關心,濮陽盛鴻猛地擡起頭,只看見濮陽顥遠去的影子,不由心下安慰,卻也皺起了眉頭,他怎麼感覺,他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回來了?”
一聽到房中有了動靜,蘭箬璇就立刻翻身起來,果真看到濮陽顥小心翼翼地進房關門,就開聲問道。
“嗯,回來了,你怎麼還沒睡啊?”濮陽顥驚訝的問道。
雖說他在御書房的時候,跟濮陽盛鴻說箬璇等他回府,但是他沒想到她真的在等他,即便她在他離府的時候有說過。
“這不是睡不着嘛,怎麼樣了?你有見到父皇嗎?”話是這麼說,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她臉上的疲意。
她的傷纔剛好,一個晚上又遇到這麼多需要動腦的事情,她早就累的不行了,只是濮陽顥還沒回來,她放心不下,所以也無法入眠。
“當然有啦,你也不看看是誰出馬,怎麼可能有辦不成的事。”
脫掉鞋襪,換了一身就寢的衣裳,濮陽顥立刻跑上牀去,鑽進暖暖的被窩中,抱着自家娘子,不由發出一聲感嘆,果然這樣的夜晚是最幸福的。
“呵~你就繼續吹吧。”
知道濮陽顥安全回來,蘭箬璇的瞌睡蟲立刻就跑了出來,呵欠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擋都擋不住,“那父皇那邊怎麼說?”
“父皇也沒說什麼,就是讓我們自己注意一下,有什麼計劃再跟他商量。”
瞧着懷中之人就開要眯上卻又強撐着睡意的眼睛,濮陽顥心疼的撫着箬璇的發頂,“有什麼事情我明天再跟你說吧,彆強撐着了,睡吧。”
“嗯。”又打了一個呵欠,蘭箬璇就徹底進入了夢鄉。
速度之快讓濮陽顥心疼,卻又很開心。她都這般乏了,還這樣強撐着等自己回來,這不就證明她心裡有自己嘛。
他的心裡第一次這樣滿足,比之前“佔有”她的時候更感到滿足。果然古人說的是對的,事實證明,佔有一個人的心,比佔有她的身體來得更讓人感到滿足。
聞着蘭箬璇發間的香味,享受着手上柔軟的觸感,濮陽顥覺得自己的身體又開始發生了變化,看着懷中女子安靜的面容,雖然他此刻不能幹點什麼,但是就這樣靜靜的抱着她入睡,那就足夠了。
濮陽顥嘴角嚼着笑意,手上緊了緊,抱着蘭箬璇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落在地上,驅散了房中黑夜過後,殘留下來的暗色,爲冬日的寒冷增添了一絲溫暖。
檀木牀上,女子長長的眼睫毛抖動了幾下,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略帶迷茫的盯着牀幔看了許久,纔回憶起自己身在何處。
輕輕嘆了口氣,蘭箬璇眼中滿是無奈,終究還是回來了,該面對的事情,終究還是需要他們來面對。
感受到挎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蘭箬璇回過神,緩慢的轉過身子,擡頭,就看到了頭頂上那張放大的俊臉。
而那張俊臉的主人,正閉着雙眼,睡得無比安靜。
像是着了魔似的,她慢慢的將手伸出被窩,擡起來,做了一個她以爲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出來的傻氣動作。
濃密的眉毛似臥蠶,眉尾上揚,眉色烏亮;緊閉的雙眼看不出往日的神采,可細長上揚的眼睛,就算沒有睜開,也足以讓人感受到它的光彩;高挺的鼻子、緊抿的薄脣,無一不昭顯着男子的俊逸。
蘭箬璇隔空描繪着他臉上每一個部位,慢慢的,仔細的,生怕描錯一個地方,也生怕將睡夢中的男子弄醒,眼神動作都極其溫柔,像是對待珍愛的寶物一般。
“你說你,皮膚怎麼能這麼好,整個就是一妖孽,怎地之前就沒有發現呢?”
看着男子英俊的臉龐,蘭箬璇一不小心,就將心裡所想的話嘟囔出來。
“那是因爲之前娘子的心裡,還沒有爲夫的存在。現在有了,也便有了爲夫的模樣、爲夫的好了。”
忽然,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箬璇的面前響起,將她嚇了一大跳,手就那樣停在半空中,愣是沒想起來要放下。
“怎麼?娘子只是被爲夫說的真相給嚇到了?”
濮陽顥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忽然睜開,帶着濃濃的愛意以及一絲不小心泄露出來的戲謔,眼中的明亮正向蘭箬璇訴說着它深厚的情意。
這眼神,分明就是在向蘭箬璇證明,他已經醒來很久了,方纔被她看到所謂的睡臉,不過是他假寐裝睡,沒有睜開眼睛而已。
“而且爲夫長得再妖孽,不是也有娘子這個收妖的高人在嗎?娘子的馭夫……嗯……不對,應該是‘馭妖’的法力這般深厚,有長得這般傾國傾城,爲夫肯定禍害不了別人,娘子儘可能放心好了。”
“你……你……真是厚臉皮,裝睡騙人就算了,還說得出這種話,不要臉。”
當場被人抓包以及被人調侃,蘭箬璇不覺有些不自在,臉上微微泛紅,嘴上罵着,卻有些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感覺,手也趁機收了回來。
一切看在濮陽顥的眼中,卻不說話,也不反駁她的話,只是笑意更濃,抱着蘭箬璇的手臂也收得更緊了一些。
若是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那該有多好啊……
這是濮陽顥此刻心裡最真切的想法,可他不知道是,這樣一個的想法,此刻,也在纏繞蘭箬璇的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濮陽顥,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擁有安寧啊。”
許是場景太溫馨,太讓人難以割捨,蘭箬璇竟脫口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要知道從前的她,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只是經過了這麼久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還兩次險些丟了性命,而現在這般靜靜的躺在愛人的懷抱之中,蘭箬璇感覺到她真的累了,她厭倦甚至是厭惡這一切算計。
她只想要跟所愛之人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白頭偕老,就真的這般困難嗎?
曾經的蘭家,現在的皇家,無一不是讓她有種深陷沼澤的感覺,壓抑、窒息,一步錯,滿盤皆輸,輸掉的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這般活着實在是累人。
“很快了,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若是你現在就想安寧,其實我還是能給你的,不用等,現在就可以。”
濮陽顥何嘗不想擁有寧靜的生活,但是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實現,只是若確定蘭箬璇的生活沒有這般煩心事,他想,他還是能做到的。
“傻瓜,若是沒有你,生活再平靜,也不過是一汪死水,平淡無味罷了。”
蘭箬璇自是知道他講的是什麼意思,只有她能夠遠離這些事端,那就說明他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
可是既然已經愛了,也已經習慣了有他的生活,那離開他,一個人的生活又怎麼會開心。
愛是相互的,是需要他們一起來守護,相互包容的。
正因爲他愛她,纔想着要她遠離這一切,遠離這些事端,遠離危險,而她愛他,又怎會忍心留他一人獨自承受即將到來的風浪。
即便他還有他的父皇、他的母妃、他的皇兄,可她始終纔是生活在他身邊的人,跟他共同生活、同舟共濟的人,若他心裡真的有她的話,那他真正需要陪伴他的人是她纔對,她又怎捨得棄他而去……
“你的意思是說,你決定要陪我一起‘過關斬將’?”
這話說得可真有水平,可不就是過關斬將嘛,朝堂之上,牽扯到一大堆的人和事,過了這關,可不知道要斬多少將,才能換回後半輩子的安寧呢。
“嗯,但是我陪你一起歷盡千帆,你再許我花前月下、青絲白髮,可好?”
我願與你共迎風浪,那你是否願意繁華過後,與我在山水之間共話桑麻,直至滿鬢白髮……
“當然,樂意之極。”
濮陽顥緊抱住蘭箬璇,笑得很燦爛,卻又像是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局一樣,面上神色一片淡然,完全看不出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
只有蘭箬璇可以從他那顫抖的雙臂感受得到,他真的是興奮極了。
“話是這麼說,但你可別高興得這麼早,若是你日後膽敢負我,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即便此刻,蘭箬璇一心已經接受了他,可她也不忘落下狠話,免得日後說她不厚道,沒有提醒過他,她的嫉妒心可是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