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這個逆子,你母后那是咎由自取。當年若不是她爭風吃醋,爲了奪得朕的注意,故意不將太醫開的藥方餵給朕的皇兒,他又豈會早早夭折。這一切,都是你母后一手造成的。”
忍住腹中劇痛,皇帝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恨聲說道,“你現在將解藥給朕,朕可以念在你受人蠱惑的份上,免你逆謀死罪。”
聽了皇帝的話,濮陽晟不可謂不震撼,竟還有這有這樣的事情,不敢相信自己將被自己的母親利用了。但是在稍微的掙扎之後,他的眼神又重新變回堅定。
那又如何,就算皇兄不是父皇有心害死的,但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的忽視,也是真實存在的。而且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想回頭,也回不了頭了,回頭就只有死路一條而已。
“別這麼多廢話了,我是不會將解藥給你的,不過假如父皇能夠寫下讓位詔書,兒臣不會介意勉強讓父皇或多一些時日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濮陽晟拿在手中晃了晃,得意的看着濮陽盛鴻說道。
“逆子,弒君殺父,你會有報應的,宇兒跟顥兒是不會放過你的。”
“噢,說起來,我還得感謝父皇的好兒子呢。兒臣還在憂愁怎麼下手,他就提議設了這個宮宴,助了兒臣一臂之力。”虛情假意的朝濮陽顥抱拳示意,濮陽晟笑得更加猖狂,“至於您的另一個好兒子,或許現在已經在黃泉路上等着您也說不定呢。”
“你……”
“好啦,我的好父皇,你就被那麼多廢話了,快寫吧,別讓兒臣把這殿上的人都殺了,你才後悔。”命人將一份空白的聖旨放在皇帝的面前,濮陽晟冷冰冰的說道。
“三皇兄,你收手吧。”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不知什麼時候起,濮陽恆已經站了起來,皺着眉頭,爲難的勸道。
“你怎麼會沒事?”驚奇地看着濮陽恆相安無事的站在那裡,濮陽晟恨聲吼道,“你偷聽我們的計劃?”
“皇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的計劃我是無意中聽到的,你收手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
“住口,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你還不夠資格。”還不等濮陽恆說完,濮陽晟就已經開口打斷,“不想死的話,你就給我乖乖的待着,等我登基之後還能給你個好差事做做。若你還不識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三皇兄……”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再聽的。”呵斥了一句,濮陽晟就沒有再理會濮陽恆,轉而看向皇帝,“父皇,你是寫,還是不寫?”
猶豫了一下,皇帝閉了閉眼,還是搖頭,若是讓他做了這個皇帝,那整個傲陽國就完了。
“那好,很好,那父皇就不要後悔。來人!”
然而……
“來人,來人。”
“皇兄,別叫了,不會有人來的。”眼中閃爍着痛苦,濮陽恆弱弱的說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
“我……我在宮宴開始之前就已經找人加強戒備了,你的人……現在估計……”
“你這個叛徒。”這麼久都沒人進來,濮陽晟已經隱隱有些預感,現在聽濮陽恆這麼一說,瞬間怒起,“我要殺了你。”
“來人,將三皇子綁住。”濮陽恆一聲令下,門外的士兵破門而入,進入大殿之中,將濮陽晟團團圍住,“三皇兄,皇弟奉勸你一句,還是交出解藥的好。”
“休想。”
“那就別怪弟弟無情了,來人,把他給我壓下去,隨後等父皇發落,另外將解藥發給大家。”無奈的嘆息一聲,濮陽恆像是換了個人,頗有氣勢的大手一揮,命士兵將人帶下去。
“父皇,您沒事吧,先把解藥吃了吧。”下面的大臣們自會有人照顧,濮陽恆急忙走到上座,將手中的藥丸交給皇帝。
“恆兒,父皇倒是錯看了你。”沒有立刻接過他手中的解藥,濮陽盛鴻冷冰冰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兒臣,淡淡的說道。
“父皇,兒臣這也是被逼無奈啊,若不是這樣,兒臣早就不知道在哪躺着了。但是不管怎麼說,母后對兒臣都有養育之恩,兒臣都不想看着三皇兄出事惹母后傷心。”苦笑着搖了搖頭,濮陽恆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你倒是孝順。”淡淡的看着濮陽恆,皇帝像是想要看清他的內心,想要知道他所說是不是真心的。
再次搖頭,“無謂孝不孝順,只是想報母后的養育之恩罷了。父皇還是快點將解藥服下吧,莫要拖壞了身子。”說着,伸手將藥呈到了濮陽盛鴻的面前。
深深的看了濮陽恆一眼,皇帝拿起藥丸服了下去。
“報……”門外忽然傳來士兵報信的聲音,解了毒後衆人的注意力,瞬間都聚集到了來人的身上。
“說。”緩了緩,皇帝感覺已經好了不少,恢復之前的威嚴,衝着來人說道。
“稟皇上,敵軍乘我軍不備突襲,二皇子身受重傷,隨軍的太醫說……說……”說到最後,不知爲何,來人卻猶豫着該不該說出來。
“說,太醫都說什麼了。”
“太醫說,二皇子……二皇子受傷過重,已無力……無力迴天了。”吞吞吐吐的將所有的話說完,來人低着頭,不敢看濮陽盛鴻鐵青的臉色。
“敵軍……逆子,居然膽敢勾結敵國,做出這等事情!”怒不可遏,皇帝摔了手中的茶杯,“我要將他凌遲處死!”怒吼着,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兩眼一黑,昏倒在衆人面前。
“陛下。”
“父皇。”
今日的宴會,由於皇后以身子不適爲由,向皇帝請求不參與,而貴妃在濮陽宇出征之後,就主動向皇帝請求去國寺爲衆人祈福,所以兩人此刻都沒有出現在宮宴之上,要不然,還不知道現在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但這一夜下來,紅事變白事,整個京城亂成一團,只要是丞相一黨的人,都被皇帝下旨給關了起來,等着之後審判……
五皇子由於二皇子下的毒,將之前稍稍調理的身子徹底搞垮了。更糟糕的是,他一直喝的藥中有一味藥與這種毒會有相斥的效果,會讓人慢慢的失去心智,成爲一個瘋癲之人,值得慶幸的卻是五皇子側妃腹中的孩子,竟然在這毒中僥倖活了下來,不由讓人感慨其命大……
而皇帝,自殿上暈倒醒來之後,一直神色萎靡,整個人像是老了二十歲一般。據太醫所說,是由於當時餘毒還未徹底清除,皇帝一時怒極攻心,傷了心脈,雖不致命,但是日後身子定會大不如前。此時宮中成年的皇子,是剩下四皇子一人了……
“嘖嘖嘖,還真沒想到,那傢伙的居然是這樣的主意,好一招借刀殺人,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回好了,我們什麼痛處都沒有抓到他的,反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賺盡別人的感激。”
似欽佩似諷刺,濮陽羽玄一直在房中晃晃悠悠,嘴裡喃喃自語。
“行了,你之前又不是猜不到,何必現在搞到好像有多意外一樣。”瞥了一眼濮陽羽玄,蘭箬璇不屑的說道,裝,就你會裝。
“唉,猜到跟看到是不一樣的嘛,誰知道他能有這樣的計謀,在背後耍耍暗刀子,就將前面的一干人等都消滅了,說不佩服他都是假的,濮陽晟在這樣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夠看,難怪會落到這種下場。”
濮陽晟說到底,雖然是由皇后所出,有丞相這樣的老狐狸做外公,但這並不代表着這兩母子有多麼過人的本事,只是由於其中的一些關係,他們才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再加上這皇宮之中的女人不多,不然他們早就屍骨全無了,哪還輪得到現在在這蹦迪。
“嗯,不過說到底,我們還要好好的謝謝他,若不是有他在背後一直放冷箭,憑着我們也做不出那些齷齪的勾當,還不可能這麼早就剷除丞相一黨。”贊同的點了點頭,箬璇補充道。
就在丞相入獄之時,皇帝就已經派人徹查此事,雖中途遇到不少的阻礙,但是就算查不出丞相與敵國勾結一事的干係,還是查到了不少讓人驚奇的案件,每一件都足以將他罷官流放。
“我們都做好了準備,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放對方怎麼行動了。”想了一下,再憶起近來跟濮陽顥通信的內容,濮陽羽玄只能做好準備,見機行事,走一步算一步,不讓對方鑽空子了。
“嗯……”
距離宮宴的事情已經過去近半月,自那日起皇后就被禁了足,除去貼身宮女之外,其餘人等都不得接近。所以箬璇這段時間也閒得要命,只是偶爾溜出宮去辦點事情,其他時間都呆在房中,現在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人來看看,別到時候病了,那嘴欠的回來找我算賬。”話雖這麼說,但是濮陽羽玄眼中的擔憂卻不似作假,是實打實的在替箬璇擔憂。
“放心吧,我沒事,可能只是最近閒了點,一時不適應罷了,骨頭都軟了。”淡淡的笑着迴應,但是箬璇的心裡卻有了另外一番計較。
“當真沒事?”不放心的多問了一句,濮陽羽玄卻惹來了箬璇的不滿。
“我自己本身就懂得一些藥理,我自己有沒有事我當然知道啊,我好得很呢,你不會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
“不會,當然不會,我對你向來都是有信心的。”摸了摸鼻子,輕笑一聲,濮陽羽玄當然不會傻到向她承認,自己對她的三腳貓醫術很沒信心啦。
“那就好,留意着點京城的動靜,事情很快就有結果了。”一邊擔心皇宮裡的事情,一邊擔憂濮陽顥那邊的安慰,蘭箬璇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不夠用了,簡直就是操碎了心。
“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吧,別真把自己弄病了。”
“嗯。”隨意的應了一聲,蘭箬璇又陷入了一片呆愣,搞得濮陽羽玄都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有沒有被聽進去,只得無奈着搖頭離開了……
又過兩日,在某個府邸之中,一個黑衣的男子站在窗前,手中緊緊的握着一封剛送來的信件,對着身後的一衆人等,冷聲道。
“吩咐下去,我們明日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成此事,我必重重有賞。”
“是,主子,我等必爲主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望主子馬到功成……”
第二天……
“臣等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不知父皇深夜忽然召見我們,所爲何事?”濮陽恆對於皇帝的深夜召見很是好奇,然而大家都到這麼久了,就連濮陽晟、丞相也被人從牢中帶了出來,濮陽盛鴻卻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不由出聲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緩緩睜開雙眼,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滿目疲倦,聲音略微沙啞,“深夜召見各位,朕自是有事宣佈。來人,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皇子意圖謀反、殘害手足,經查實,今剝奪其皇子身份,貶爲庶民,從皇室宗牒中除名,於三日後午時三刻,斬首示衆。罪臣寧成樑,勾結敵國、意圖謀反一事,順應衆愛卿的求情,交於大理寺全權調查,經查證,這事實爲丞相被嫁禍,丞相併未叛國……”
讀到這裡的時候,下面已經有了一些躁動,很多人就是一幅“果不其然”的神色,分明是相信丞相不會幹出這等不忠之事。
而濮陽恆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眼底的震驚如何都掩蓋不住。
“但是在這期間,大理寺寺卿查到了不少關於丞相勾結朝中重臣、以權謀私等多項罪證,然丞相這麼多年爲朝廷之事出力不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日起奪其官位、抄其家底,全府上下發配到邊疆,寧式一族不得聖詔,永不得入京,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