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伺候殿下與本妃洗漱。”心裡想着,蘭箬璇硬是憋了一口氣,暫時不跟他計較,反朝門外喊道。
“是,娘娘。”
房門應聲而開,呼啦啦的進來一大羣婢女,有兩人捧着洗漱的茶具,有兩人捧着盛滿溫水的臉盆,其他人有條不紊的捧起兩人的衣物,準備爲他們更衣。
即便看過了多次這樣的排場,可蘭箬璇還是非常、非常、非常不習慣的抽了抽眼角。
“月兒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洗漱過後,濮陽顥淡淡的吩咐道,溫潤卻不失威嚴。
對於這樣的伺候方式,濮陽顥是無所謂的,反正他都是一個“病殃殃”的人,這麼多人伺候着也不爲過吧。
只是蘭箬璇不習慣的話,他也不會硬要這麼多人伺候他的,畢竟從小自己在外,即便是有侍衛跟着,也還是學會了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
正好他現在娶了妻,也不用那些婢女伺候,有娘子伺候着就夠了。就算實際上是他自己打理,掩人耳目,避開那麼多女人的碰觸也好。
雖說他還沒有到討厭女人的地步,但是伺候更衣的時候,一被這麼多婢女圍着伺候,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現在剛好就可以擺脫她們,又不會被人說什麼了……
“是,殿下。”衆口同聲,一同應道。
很快,房中的人幾乎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月兒伺候着。
“你來伺候五皇妃更衣。”看出月兒的躊躇,濮陽顥淡漠的開口,吩咐了一聲,拿起自己的衣裳,就走到了屏風後面。
看到濮陽顥走開,月兒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卻惹來蘭箬璇的輕笑。
“小姐……”月兒輕跺了一下腳,嬌嗔的喚道。
真是的,她還以爲要去伺候姑爺更衣呢,嚇死她了,結果小姐還這樣笑話她,真是太壞了。
“行了行了,快過來伺候我更衣吧。”笑着,蘭箬璇掀開被子,被月兒扶着站下了牀,卻看到月兒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子,笑得十分的……曖昧……
低頭一看,“該死的濮陽顥。”蘭箬璇第一次這麼咬牙切齒,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不許再看了,趕緊幫我穿衣服。”紅着臉,蘭箬璇對着月兒吼道。
那樣子看似很兇狠,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分明是外強中乾的表現,心裡明明害羞的要死,還裝出一副“豪放豪邁”的樣子,着實讓月兒想笑。
可一看到蘭箬璇那即將發怒的紅臉,當即斂下臉上的所有不該有的表情,而且下定決心,即便是忍出內傷,她也決計不會笑出來的……
當濮陽顥從屏風後面出來的時候,蘭箬璇剛好穿上了衣裳,月兒正忙着幫她繫上釦子、帶子,遮住了滿目的春光,惹得濮陽顥失望的嘆了一口氣。
聲音雖不大,可也不算小,月兒低着頭,正極力的惹住不笑出聲,而蘭箬璇知道沒辦法對她怎樣,唯有狠狠地剮了濮陽顥一眼,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來。”
見月兒拿起梳子,準備替箬璇綰髮,濮陽顥心笑一聲,伸手將梳子拿了過來,吩咐道。
偷偷用餘光瞥了一眼蘭箬璇,見她沒有什麼表示,月兒暗暗偷笑,應道,“是,殿下。”
“娘子,爲夫替你綰髮可好?”
說着,不等蘭箬璇回答,濮陽顥便開始,一點一點的爲她順着她的秀髮,慢慢的、一絲不苟的輕梳起來,每一下、每一下都無比的認真,生怕弄疼她。
或許是因爲他的愛護、他的輕柔、他的情意,箬璇心裡的氣慢慢的就消了,代替的則是滿滿的無奈、甜蜜,以及不安……
“我早就讓自己發過毒誓,這一輩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只娶一人,只爲一人綰髮,只與一人白頭偕老,也只與一人生死相隨。”
看出蘭箬璇內心的彷徨,濮陽顥手上一遍幫她綰髮,一遍漫不經心的說道,“所以你不要胡想別的,只要用心去感受就好了,即便我也一度這樣擔憂過,這一切,會不會只是美夢一場。能與心愛之人一起生活,每日早晨替她梳妝綰髮,是我最大的心願,幸福來得這般突然,卻又不易,讓我心生不安。男人,有些時候,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插上最後一支髮簪,濮陽顥滿意的看着鏡中之人,對自己的傑作感到很是自豪。
心裡浸滿了蜜糖,箬璇頭左轉轉、右轉轉,欣賞着鏡中簡單,而又不失高貴優雅的髮型,蘭箬璇淡淡的說道。
“若不是我相信你,我還真是懷疑,你是不是常年混跡於那些胭脂俗粉之中,纔會學得這一手,騙取少女芳心的‘好手段’呢。”
“這麼說,娘子這是已經相信爲夫的忠誠了?”
濮陽顥眼前一亮,他知道她話中的信任,可他想聽她親口承認,他也知道要她直白沒那麼容易,所以也就那麼隨口一問,沒想過要箬璇的回答。
而蘭箬璇,很顯然也沒有回答他的打算,轉而說道,“那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你這手藝手機從哪學來的?”真心梳得不錯,連她自己都做不到呢。
“嘻嘻,這是因爲你夫君我天生聰明,一見娘子就自己學會這些手藝了……”
斜眼看了濮陽顥一眼,蘭箬璇輕輕的說了一句,“說人話。”
“其實小時候很喜歡看母妃綰髮,看得多了也就記下來了。然後長大之後,還替母妃梳過幾次,熟能生巧,所以現在就會了。”
摸了摸鼻子,濮陽顥訕訕的說道,話中卻也充滿自豪,高昂頭顱,等待着蘭箬璇的表揚,或者是一個表揚吻之類的。
那個樣子,讓蘭箬璇搖頭髮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還是進宮去吧。”
說着,她就率先邁開步子,走出了房間,留下臉色難看,狠狠磨牙的濮陽顥。
“你這小壞蛋,看我今晚怎麼懲罰你……”
“璇兒,你可嚇死母妃了,讓母妃好好瞧瞧,有沒有哪裡還不舒服?我可憐的孩子,瘦了,瘦了……”
一頓禮節過後,屏退所有伺候的宮人,只留下貼身婢女,許芸茜連忙走下高座,拉起箬璇的手,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對着她打量一邊,嘴中念念叨叨的,或許會讓人感到不耐煩,但此時,卻讓蘭箬璇感到心暖。
這就是孃親的感覺,真好、真溫暖。
嘴角一揚,箬璇難得的笑得這般溫暖、這般貼心,安慰道,“母妃不用擔心,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不要以爲你跟顥兒什麼都不說,母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知道的事情,可不比你們少,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母妃說。”
許芸茜的話中充滿了,對蘭箬璇不誠實的惱怒與不贊同,但是在眼底深處,卻佈滿了擔憂與心疼。
這孩子,總是在默默的忍受着一切,懂事的讓人心疼,老天爲何要一直這樣殘酷的對待她……
“母妃,我真的沒事,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生怕許芸茜不信,蘭箬璇還特意在她面前轉了兩圈,表示自己真的很好。
“行了行了,你這孩子,你不暈,我都暈了。看到你沒事,母妃就放心了,老天保佑,我還真怕……”
“皇上駕到,五皇子駕到。”
許芸茜的話還沒說完,門外一聲尖銳的吆喝,打斷她正在說的話。
“瞧瞧,肯定是顥兒那孩子不放心你,纔會這麼快就跟他父皇趕來的,難道還真怕我把他的媳婦兒吃了不成?”
許芸茜笑着打趣箬璇,而後者則難得的紅了臉,還不知該從何反駁,濮陽盛鴻已經帶着濮陽顥走了進來,唯好收了話頭,跟着許芸茜行禮。
“臣妾(臣媳)見過皇上(父皇)。”
“都起身吧。”濮陽盛鴻大手一揮,讓她們起身,自己先坐上了高座。
“兒臣見過母妃。”濮陽顥走到蘭箬璇身邊,站定,才向許芸茜行禮道。
“行了行了,快起來吧,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娘,護媳婦護得緊,怕我給她委屈吃啊。”
斜了一眼濮陽顥,許芸茜沒好氣的“怒罵”道,對着濮陽顥一臉嫌棄,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母妃這是哪裡話,兒臣心裡一直記着母妃呢。只是您都有父皇了,兒子又怎麼好意思來打擾呢,這不,兒子將父皇給您帶來了。”
這貨,明明是自己心裡捨不得蘭箬璇,卻硬是用自家老孃做藉口,以示自己的孝心。
“你這臭小子,還是這般口無遮攔。”
濮陽盛鴻自從見到濮陽顥之後,整個人就覺得好了很多。這段時間可是爲他操碎了心,但如今見他們都完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之前的擔心,值了……
濮陽顥也知道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的擔憂,所以身子“一大好”,就急忙帶着蘭箬璇進宮來,讓他們瞧瞧,省得他們一天到晚派暗衛,去“瞭解”蘭箬璇的情況。
也不知道濮陽顥與濮陽盛鴻在御書房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反正此時都有意不說別的,只是純粹的拉家常。
“七皇子、四公主到。”
聽到一聲吆喝,只見兩個小小的身影,走進了雲萊殿,那個略小的身影還扯着那個稍微高點的身影的衣袖。
“兒臣見過父皇、母妃(貴妃娘娘),臣弟(臣妹)見過五皇兄、五皇嫂。”
“起身吧。”濮陽盛鴻淡淡的應道。
“軒兒跟晴兒今兒個,怎麼過來了?”
倒是許芸茜對他們有些和藹,反正他們也是時常來她殿中玩的,現在這般問來只是順口一問罷了。
“回母妃,兒臣聽說五皇兄傷愈進宮,憶之前未到府中探望皇兄,心有不安,所以便趕了過來,還望皇兄不要惱了臣弟的無禮。”
小小的一個七歲孩子,說起話來,倒是少年老成的讓人心疼。說話行事,卻比很多大過他許多的皇兄,都有禮、有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