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都安排妥當了,接下來要怎麼辦?”水靈兒看出柴清要走的決心了,連敏春都許配了賬房先生,現在應該是無牽無掛了,假死藥也已經煉成,就差時機了。
其實時機要製造的話,對於柴清說也不難,但是不知道爲何她猶豫了,準備了許久的事,在離成功只有一步的地方,她忽然動搖了。
所有的人,她都安排好了,可是祈浩天怎麼辦?
他是潮陽的六皇子,是鹹帝的兒子,段君逸若是要復仇,這宮廷之爭他是逃不過,也避不掉的。
若是所有都入段君逸計劃的那樣,祈浩天最後會怎麼樣?他不會放過他的吧?
在柴清還在遊弋和徘徊之間,猝不及防地,在剛下早朝之後,鹹帝在崇華殿駕崩了。
祈浩天聽了宮人來報,面色瞬間鐵青,快速騎馬入宮。
崇華殿此時內外皆是哭聲了一片,如妃和宛妃跪在鹹帝的牀前,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滑落。
安德烈哽咽着聲音對衆人,道:“皇上是在批完奏摺,躺在榻上去的,皇上是仁人聖君啊!”
祈浩天看着明黃的帳軟裡,鹹帝安靜地躺着,面色已經開始發白,絲毫沒有呼吸和生氣的樣子,他還是往了一步。
“安公公,皇上有未留下遺詔?”三朝閣老抹着淚,聲音痛惜地問。
鹹帝當年雖是弒兇奪位,但卻也很得羣臣的心,說句不敬的,鹹帝這個皇上當的,比惠帝要好得多。
惠帝雖然仁德,但是個性過於敦厚溫和,而鹹帝自上位以來,北御北漠夷族,治理西域作亂蠱惑人心的異族,有魚金傑達成了百年互不侵犯的條約。
鹹帝這一生,除了弒兇奪位之位,做皇帝做到這樣,以挑不出任何不是之處了,這般的豐功偉績,即使到了天上,也無愧列祖列祖。
“皇上雖
去的匆忙,卻早早備下了遺詔,老奴這就去請遺詔出來。”你安公公往皇上厚德載物的匾額走去,命了兩小太監,擡了梯子給他。
衆人摒吸看着安德烈一步步爬上去,神情都有些緊張,雖說祈允已經被封爲太子,不過鹹帝的心思一向難以揣測,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說到祈允,這崇華殿內外所有的人都在哭,唯獨這個太子殿下沒有落下一滴淚,發現此事的羣臣們不禁議論起來。
依祈允的出身,坐上太子之位,已經是惹來很多非議了,現在皇上駕崩,他竟然未出現,這帝位要是傳至他手上,大部分臣子怕是會不服氣。
安德烈已經恭敬地捧着一個梨木盒下來,盒上落了大大的銅鎖,安德烈從一幅畫的卷軸中取出鑰匙,衆人緊緊地盯着梨木盒子,目光像是要把它看穿一個洞似的。
安德烈從中拿出明黃的絹子,高捧在頭頂,羣臣恭順地跪下,連還沒去兩江赴任的周定緯也在此列。
安德烈悲慼地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祈允德厚溫順,實爲帝王之選,即日起羣臣輔佐,爲吾潮陽之主,其餘皇子旨到之日,不日啓程離京,踞於東西南北方,同心協力共保我潮陽江山,欽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羣臣伏跪高呼。
這潮陽國的規矩,皇帝即位,兄弟都要遷離帝都,踞於外省,當年惠帝仁慈,惜兄弟之情,並未將當時的穆王爺趕離京城,才釀成了大禍。
而現在鹹帝親自爲祈允鋪平了這條道路,也不會有人念新皇不顧兄弟情義,當真是爲他做到了極致。
祈應天和祈瀚天神色青白地跪在地上,身上都散發着陰鷙地氣息。
“公子,現在該怎麼做?”何戎站在段君逸地身後,等待他的指示。
鹹帝的駕崩是在段君逸的預算之外
,他原是想讓祈彥律看看他的兒子們是怎麼爲了這個皇位自相殘殺的,沒想到他竟這麼幸運早死。
計劃已經開始脫離他原本的軌跡,看來要儘早動手了。
“讓墨舒動手吧。”段君逸目光清遠地看着紅牆黃瓦的宮殿,閉了閉目,道。
祈浩天自宮內出來之後,就坐在院子裡,不言不發。柴清坐在他不遠處,撫着琴,悽清的箏聲悠盪在院子裡,池塘中的魚無精打采地有着,桂花在風中飄落,香氣溢滿了院子。
就這麼沉默着,一坐坐到了酉時,天空和雲朵被夕陽染紅,金色的斜陽灑在祈浩天的臉上,側影看上去寂寥而悲傷。
柴清反反覆覆地撫着琴,一曲離殤終於撫斷了弦,錚地一聲,斷絃彈上了柴清的指尖,白皙細嫩的手指被劃破出一道血痕。
祈浩天終於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握起她的手,輕含住她的指尖,細細地吮了指上流出的血。
柴清神色莫名地看着他,星眸中有一絲什麼在晃動。溫熱的脣舌熨燙了她的指尖,夕陽染紅了她的臉頰。
“清兒。”祈浩天放開她的手,低喚了一聲。
“我在。”
“清兒。”祈浩天又喚了一聲,鳳眼裡流露出一絲不確定,“你不會離開本皇,對吧?”
柴清心下一陣慌亂,難道他知她準備要走了?
“清兒,你不會離開的吧?”祈浩天俯身,擁過她纖細的肩膀,聲音裡含着懇求之意。
其實他並不知道她的打算,只是直覺地害怕。父皇病逝,那個人快要動手了吧?那麼柴清呢?她會站在哪一邊?
柴清頭被埋在祈浩天的胸膛,只聽見心臟有力地平穩地跳動,自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輕輕地點了點頭。
相擁的身影,像是融爲了一體,夕陽把他們拉的修長,沒有止境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