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浩天看躺在牀上的柴清面色倒是真的蒼白,就算是沒有真的小產,這水裡一番折騰,難保不會風寒發熱。
坐到她牀邊,祈浩天一手握着她冰涼的手,一手理順她額際上的髮絲,淡淡問道:“爲何要拖上何善芝?”
柴清睜開方纔還緊閉的瞳眸,眼睫微顫了幾下,反問道:“是我要拖上她嗎?”若不是她存了這份心,她如何能設計與她?
不知是否因爲嗆了許多水,心口有些頓頓地發悶。
“你如此這般,我會以爲你對我上了心,纔會想把我身邊的女人一個個趕離。”祈浩天拉出一個自嘲地淺笑。
柴清看了他一眼,涼薄道:“我只是爲了我自己,畢竟假如有個人日日在身後算計着怎麼害我,還不如自己想辦法以絕後患。”
幾個月多前在宮中推她下河,還有秀女休憩的樓裡,要對她下藥的人都是何善芝,這些是在何善芝進府之前,她就猜測的,進府之後,便更加明確,那塊玉佩還有落水前自己所看到的粉色繡花鞋都是何善芝所有。
前些日子湊巧看見她一條絹帕與如意平時帶着的那條手工同屬一人,水靈兒順着這條線一打探,方知如意家境富裕時,劉家接濟過何善芝的哥哥讓他考取功名,如意芳心暗許,奈何何守信早已娶妻,何守信高中榜眼之後,第一年是外派別省做事,前兩年才調回帝都,所以不知劉府敗落,如意淪爲婢女。
何善芝可能在街上巧遇如意,聽了如意的遭遇和現在的處境,便誘她爲她做事,應該說起來,是德安和祈浩天大婚那日,如意出了門,回來便不對勁了。
祈浩天顯然一開始就知道了,並未有什麼反應,呵了一聲道:“你真是絲毫希望都不給我,什麼都要說的那麼明白嗎?”
柴清垂了眉眼,抿着泛白的嘴脣,沉默不語。
“清兒,那個人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嗎?若是他心裡有你,你又何至於走到今日這般處境。”祈浩天眉目淡然,這一番話在刺痛她的同時
,也在刺痛自己。
柴清眼睫微顫,睫毛像扇子一樣投射出落寞的陰影。
祈浩天起身,“你好好休養,何善芝我自回解決。”
等祈浩天出了門,何善芝懦懦地喚:“六爺,姐姐怎麼樣了?”
“你還有何要說?”祈浩天目光一厲。
“妾身真的沒有推姐姐,六爺明察......”何善芝說着便眼眶泛紅,眼淚幾欲要掉下來,上上去十分楚楚可憐,委屈異常。
“好了,不用再說了。”祈浩天輕嘆一聲,“那個當初在皇后面前敢替一個丫鬟說話的何善芝哪裡去了?”
在冬日圍獵的時候,她不畏得罪顧曼她們,爲敏春說話,現在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設計害人,這人的心思瞬間變化,當真的難以把握。
“是姐姐,是姐姐要陷害我的。”何善芝抓住祈浩天的衣袖,梨花帶雨道。
“縱使是她要陷害你,若是你沒有存半分要害的心思,怎麼會推她下去?”祈浩天冷冷地甩開她的手。
“今日若是我與柴清的位子相反,被推在河裡的是我,六爺還是會袒護她吧。”何善芝有些絕望地問。
“她不會這麼做。”祈浩天自嘲一笑,若是她真的這麼做,別說是袒護了,即使知道是錯,他心裡怕是會高興吧。
何善芝癱跪在地上,神色怔忪,他竟然即使知道她要陷害她,也站在她的那一邊。她輸得如此徹底,連一絲信任都沒有得到。她所付出的這一切,到底是爲了是嗎?
柴清在萬塔寺養了兩日,方纔回到府中。
“小姐,善夫人自回來後便被禁在禾芳齋,不準踏出半步。”敏春端了藥碗到柴清面前,輕嘆道:“哎,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敏春是知道何善芝在顧曼這件事上幫了她的,心裡對她還是懷有幾分感激和好感,萬萬沒料到她竟然會去害柴清。
“一個情字,便足可以毀了一切。”柴清長吁一口氣,也有些感慨。
七月末,時機差不多了,什麼都準備好了只差殊夜草一味。
柴清拿出祈瀚天當初送來的‘刺心’,目光一凜,拔開瓶塞,把藥丸捏開兩半,水靈兒看得心驚,急道:“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賭博。”柴清話畢,仰頭擡手,把掌心那半顆毒藥喂進嘴裡。這真是一場賭博,賭得是祈浩天的心,也賭的是段君逸的心。
刺心顧名思義,它的劇烈兇猛,會讓心臟絞痛至死。柴清捂着心房倒地,敏春一進來便嚇得托盤落在地上。
“快去叫太醫!快去叫六皇子!”水靈兒朝着敏春喊,跪在地上握着柴清的手,喚:“小姐,小姐!”
柴清神智逐漸脫離,閉上目,拽着心房的手也驟然鬆開,徹底暈死過去。
劉太醫號完脈,在柴清幾個大穴上紮了針,拔了之後又號了號脈,眉頭皺地厲害:“清主兒中的毒,是刺心,幸好發現的早,診治及時,毒害未入心脈,暫時無性命之虞,但......”
“劉太醫但說無妨。”
“清主兒身子本就虛弱,這刺心雖未入心脈,恐怕也傷了些根基,而且老朽給清主兒把脈,發現她身上並非一種毒那麼簡單。”劉太醫摸着鬍子,“這毒奇怪的很,可能老朽醫術尚淺,還未查明。”
祈浩天撇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柴清,送走了劉太醫,再回清風苑內。
敏春去按太醫的吩咐煎藥,水靈兒守在柴清的身旁。
“怎麼回事?”祈浩天皺了皺眉問道。
“是二皇子,他派人給的解藥,小姐吃了便馬上倒地了。”
祈浩天斜睨了一眼水靈兒,示意她走開,自己坐到了柴清身邊,伸手給她探了探脈,確實如劉太醫所說,雖未入心脈,卻以傷五臟。
他不相信水靈兒的說辭,依柴清的心思怎麼可能不懷疑祈瀚天的給的解藥是假的,拿裡會那麼輕而易舉的便吃下去。
但是若說要服毒自盡也還沒這個理由,到底是爲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