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蟲鳴喁喁。
柴清不語,和祈浩天辯,何時贏過?還是不要浪費口水了。慢慢地挪動腳步,離了他一丈,才小心翼翼坐下。
“柴姑娘離得這麼遠做甚?莫不是怕本皇輕薄與你?”
說得音調還甚是委屈,輕薄都不知道輕薄過幾百遍了,現在倒是想裝起無辜來了。
“你要這麼想,便就是這樣吧。”
坐下來,靜下心,往下看燈紅柳綠的院落,覺得甚是眼熟,細一想,不由長大嘴,這......這不是鳳蘭院嗎?!
祈浩天見柴清驚訝的模樣,很善解人意地給了個確切答案:“你想得不錯,這就是鳳蘭院。”
“你帶我來這裡看星石隕落?!”柴清聲音不覺拔高,這鳳蘭院晚上做得是皮肉生意,誰知道待會會看到什麼?豈不是要瞎了她的眼?
“柴姑娘不是和佑嘉來過了嗎?早上可沒有晚上來得這麼有趣,坐在這裡看星隕,別有一番滋味。”
確實別有一番滋味,脂粉、酒菜飄香,琴音,小曲雜鳴,混雜不堪,還在院子裡,有些男女便以糾纏一起,衣衫不整。
柴清皺了皺眉,撇開眼睛,望向天際,此時正好一顆星石隕落,瞬間即逝。
“柴姑娘現在可以確信本皇沒有誆騙你吧?”
“爲什麼讓葉浪駐守在柴府保護我,而不讓他說?”柴清眼睛未轉,聲音有些遼遠的意境。
祈浩天眉梢微挑,這個葉浪竟與她說了,看來好賭又好色的人是不可輕易相信的。
“此刻你知道了不是更感動嗎,若是一開始便知道就少了份感動了,柴姑娘現在心裡是不是覺得本皇又高大了幾分?”祈浩天沒正經兒地說,其實暗夜門有許多高手可用,六皇府也亦又很多侍衛可用,但是爲何偏偏在那個時候誆
騙了葉浪去保護柴清,原因無他,就是他現在所說的這句話。
柴清偏過頭來,眼瞼顫了顫,偏生問出個不相干的問題,“六皇子覺得這個天下怎麼樣?”
祈允看似不在意,卻和殺手盟的少盟主糾纏在一起;祈瀚天算是費盡了心思,算計來算計去;祈應天又爲它拼死征戰;祈若天的心思深不見底猜不透,但她直覺那人不會只願一個親王;而祈浩天......
“站在最高處,俯視天下,蒼生都如螻蟻般,這樣的感覺怕是很多人都喜歡,”祈浩天頓了一下,“我卻覺得高處不勝寒,不如做個閒散之人,可以遊歷山水,不知多好。”
“六皇子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當然最好還要有美婢姬妾相隨,那就是人生一大快哉!”祈浩天回首對上柴清的眸,“若是到時候柴姑娘可相隨,那就更加完美了。”
“聽聞如妃娘娘出生武林世家的梅家堡,看來六皇子身上也有江湖人逍遙灑脫的性子,只是這風流不知道隨了誰?”
祈浩天只怕就算無心爭奪,是非也會找上身來,祈瀚天就在虎視眈眈伺機而動,還不知道其他幾個會在怎麼算計他呢?
眼看朝局就要越發動盪了,段君揚既然把墨舒安插在祈應天身邊,又把自己推向祈浩天,那其他各府中也不知安插了什麼人,他的野心顯而易見。
記得有一夜段君逸咳血,她跑去議事廳聽到了隱者在回報宮中的事,看來宮中也有眼線,而且職位不低,能通曉這麼多事。
“風流還是專一要看是否遇到對的人,”祈浩天鳳目含笑,“若是柴姑娘嫁於本皇,那自然是不一樣的。”
“六皇子又在說笑了,柴清何德何能,怎麼擔得起六皇子的特殊對待。”
說話間,又有星石隕落,而且越落越多,像
是下起了細雨一般。
“砰--”一聲悶響之後,一道光亮劃破天際,瞬間開成煙花隕落,一時天際美不勝收,柴清不由看得有些驚了。
原來到鳳蘭院的屋頂,看星隕是這個意思
“這是......”鳳蘭院正對着的那個放煙花地方,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六皇子府。
這一轉頭正好對着祈浩天的側過來的臉,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到了她的身邊,臉近得可以看見他的睫毛一根根分開,好像要忽閃到她的臉上似的。
面上一紅,急着轉過身來,脣瓣竟不小心擦過祈浩天的下頜。
“柴姑娘如此主動,本皇甚是歡喜。”祈浩天呵呵地低笑,這時纔是真的偷到了腥,而且味道不錯,柔軟清香。
若現在不是黑夜,柴清臉上的紅暈怕是無處可藏,不由心裡暗自慶幸,一時忘記了祈浩天怎麼會突然離她這麼近。
有些事都脫出了她的所能控制的範圍,和祈浩天的距離,近不可,遠亦不可,這中間的微妙差距,她必須把握清楚。
“天色不早了,六皇子也該回府休息了,良辰吉時,莫錯佳期,別讓德安公主空等了。”說着柴清便站起身來。
空中的煙花還在燃放,星石卻已經停隕。
祈浩天眼神暗了暗,沒了方纔的不羈,長吁了一聲,道:“說的也是,佳人美酒,溫香軟玉,確實是該回府好好享受。”
語畢,攬着柴清的腰,躍上鳳蘭院庭院裡高過去牆的樹枝,足尖輕點兩下,接着力,躍上更高的屋檐,再飛回柴府,落在院中。
祈浩天鬆開手,沒有言語,便身姿輕盈的翻出牆去。
柴清即使不懂武功,也看得出來他輕功是極好的,望着他的身影完全沒入夜色,柴清才收回神來,往屋內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