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婭達那火山。(1)
黎明悄悄的來臨,沉寂的大山露出了那一副高貴的尊容,鳥兒輕輕的鳴叫着。晨露打溼了青草,無形的推力就這樣靜靜的蔓延到了少年的腳下。
封塵推開房門,曼達伊卡斯和冷月微笑着看着他,封塵又仔細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冷月和曼達伊卡斯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看什麼看呢,該出發了,這裡又沒有什麼好的東西,難道你還準備拿一塊石頭做紀念啊。”冷月說道,他的笑容依舊像個孩子一樣,沒有什麼煩惱,不像一邊的曼達伊卡斯那樣成熟。
:“釋神羽呢?”
:“祭司昨天晚上就帶他離開了,再說了,這一戰我們兩個就只是去看的,連我們都不能出手的仗,你覺得她去能有什麼用。”冷月說的也對,這一戰,他們兩個如果出手,根本擋不過一招,更何況釋神羽呢。
:“哦。”說完,封塵看向了曼達伊卡斯,曼達伊卡斯笑着對他點了下頭,然後轉身走向了山下,冷月拍了封塵一下,也跟着走了過去,封塵回頭看了一眼這幾座小木屋,接着擡起腳走了。
銀狄羅納輕輕的敲響了艾拉伊娜的房門,由特殊材料製成的門顯得那麼的高貴,在手的敲動下,它發出的聲音猶如一首首美妙的音符,讓周圍一下變得美好了起來,可是,這種美好是永遠抓不住的,這是他們的宿命。
敲門聲過後,裡面的天籟飛出,門彷彿都在震動了,而他的身軀,在天籟響起過後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顫抖,銀狄羅納張了張嘴,淡淡的說道:“天亮了,該出發了,我想,流提他們應該已經快到了。”
裡面應了一聲,接着,便是一陣金屬戰甲觸碰地面的尖銳響聲,聲音越來越近,那一處的波動越來越猛烈。緩緩的,門打開了,那一張美麗的面容漸漸的出現在他的眼中,像十幾年前一樣,當那一張少女的面容出現後,陽光一下燦爛了許多,只是,這次他再也沒有笑容。
艾拉伊娜出來後眼神正好與銀狄羅納對視,正好看到了那一隻無助的小羊外深處哭泣,不過,她又馬上避開了。上蒼是公平的,竟然讓他們成爲了王者,所以,也註定要他們放棄一些東西的,不管有多麼的不捨。
銀狄羅納好像也看出了艾拉伊娜的心事,沒有再看她的臉,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王城外茂密的叢林。此時,幾隻小鳥正在自由自在的飛翔着,一如當年的他們,沒有絲毫顧慮。銀狄羅納有時就在想,要是,他不是冰族的皇子,那該多好啊。
:“走吧,靈族的士兵還在等待你的號令呢。”銀狄羅納說道,他的聲音還是很小,很柔,但是,這次卻多了一點憂傷,或許這就是一個冰峰之人的特性吧。
艾拉伊娜也是一樣,微弱的應了一聲,之後便揮着託得很長的披風向走廊的一頭走去,她的速度很快,也許是因爲已經習慣這樣走路了吧。銀狄羅納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還是那麼的決絕,明明他纔是極寒的種族,可爲什麼她卻比自己都還要冰冷。
回憶,終逐漸被埋沒,而當初的那顆心,除了將它收藏的人之外,已經無人再記起,原來曾經有那麼一段美好無比的時光。
若只有冷漠才能生活的更好,那選擇冷漠又能怎樣呢,若只有孤單才能生活的更好,那選擇孤單又能如何呢,若只有憂傷才能生活的更美好,那選擇憂傷又能多差呢。
有些回憶,可以當用來尋找希望的那一盞燈,有些回憶,可以當用來消化憂傷的那一份甜點,有些回憶,卻只適合用來深埋,當作一生的羈絆。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城牆之上,下面,是黑壓壓的一片,右邊,是身着白色戰甲的冰族士兵,左邊,是身着灰色戰甲的靈族士兵。他們中間的黃土,就像是一條修長的河流,將他們分成了不同的兩岸,彷彿就是棋盤上兩個不同的對局。
當艾拉伊娜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城牆上後,靈族的士兵整齊而高揚的喊着,艾拉伊娜聽着這些目光堅定的一個個士兵,她真的迷茫了,那麼多的熟悉的面孔,也許就會在這一戰中離去了,身爲一族之王,她怎能不難受呢。漸漸的,銀狄羅納的身影也出現了,下面冰族的將仕也開始高喊着,聲音絕對不低於靈族的將仕,銀狄羅納沒有過多的看他們,而是一直仔細的感受着艾拉伊娜周圍氣流的變化。昨晚,他剛剛對加德柰爾說過‘一個王者,最好別動情’可是,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的輸了,不同的是,加德柰爾將心交給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而他,則是愛上了一個不能愛的人,王族的悲劇,也不過如此吧。
艾拉伊娜慢慢的伸出手,下面的叫喊聲停了,不管是冰族還是靈族。銀狄羅納起步走到她的身邊,那種屬於男子的清香蔓延到她的鼻子中,這就是當年爲什麼自己會選擇跟着他的原因吧,他的身上,有男子少有的清香。銀狄羅納看向一邊的三位地將,他實在是不想讓他們出手了,釋神羽已經離開,聖星受傷了,伊德斯已經撤徹底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現在,冰族最後的力量也就只是他們了。所以,這一戰,他們已經不能再出手了,爲了冰族,爲了延續。
:“就讓他們留在這吧,一來可以保護各族的傷員,二來也算爲冰族保存實力吧,畢竟,這一戰勝負難料,如果我們敗了,還不至於翻不了身。”艾拉伊娜看了銀狄羅納一眼,好像明白了他心中的憂慮,淡淡的說道。銀狄羅納點了下頭,然後手朝着他們三個一揮,三人超退了下去。
銀狄羅納轉眼看向下面的士兵,要打仗了,或許,這也將是他們自十幾年前以來到現在的第一次一起作戰,也將是最後一次了吧,等仗一打完,不管結果,他們都無法再呆在一起了。
:“你說,要是我們輸了,那我們是不是今生就可以一直像以前一樣了。”銀狄羅納眼中閃着光,依然平淡的說道。
:“銀狄羅納,或許我們的相識就是個錯誤,恐怕是老天突然高興了,所以就開了個玩笑,所以,你還是,忘記那一段時光吧。”艾拉伊娜的表情是多麼的無情冷漠,一下便磨滅了所有的光芒,銀狄羅納懂了,王者之間的命運,也就是這樣了。
:“放心吧,等這一戰結束後,我們就又會回到各自的國土之中,你守你的密林,我守我的冰都,只是,我是不會忘記那段時光的,因爲,它是一個冰族王者心中無盡寒冷的源泉。”
:“……。”艾拉伊娜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她還是沒有張開口。下面,士兵已經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們的號令,畢竟,十幾年沒有發生這種規模的戰爭了,這一次,他們無疑是激動的。艾拉伊娜看着這一張張少年的面孔,終於,她的命令還是下了,在那一刻,她感到自己是多麼的罪惡。
如果說戰爭是一臺絞肉機,那她就是將他們推向絞肉機的那個人,是她,親自將他們的身體交給了那一臺冰冷無比的機器。
前方,再一次,完全沒有生靈的荒地,只是,灰色的土地已經變成充滿滿滿炙熱感的紅色,而且,立在眼前的,也不再是一座峽谷,換成了一座十分耀眼的火山,“婭達那”。本來平時的“婭達那”應該是擁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在涌動的,可是,現在它是無比的安靜,不只是因爲皚笛瓦拉和漠仛已經不在這裡駐守了,還因爲那個怪物已經安靜下來了,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在爲了明天的衝擊做好準備吧。
溫熱的氣流飄浮在空氣之中,雖然“婭達那”至今沒有噴發一次,但是不代表着它就是一座沉寂的死火山,它沒有噴發,只是因爲當年製作這個陣的靈族長老將它的巨大高溫轉化成另一種用來壓制住闥嗜的工具罷了。不然,憑百族之長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困住這個可怕的怪物。
但是現在,這個怪物明顯要衝出能量陣的封印了,而其中,要麼,就是“婭達那”火山出現了一種人爲的破壞,要麼,就是能量陣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漏洞,而造成的這個的,還是人爲,這就是爲什麼當“婭達那”一出事之後皚笛瓦拉和漠仛也就受了重傷。所以,祭司纔會那麼緊張,而曼達伊卡斯也纔可以藉此機會出來。
眼前的“婭達那”太過安靜,安靜到讓人可以嗅到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這是人的本能,在強大的危險之下,不管人知不知是道情況,那種感覺總會給人發出警報,讓他們的精神可以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從而面對來自於生命的威脅。
封塵如此,冷月如此,就連曼達伊卡斯也是如此,他當年與闥嗜交過手,深知它的實力,如果不是因爲祭司說它的實力還沒有恢復到一半,估計曼達伊卡斯也不敢來,可,即使它的力量還沒恢復到一半,曼達伊卡斯也不一定打的過它。所以,他只能是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態來得,所以纔會讓冷月和封塵一起。
只是,來到了這他的步伐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這裡,就是當年和嵐瞬,索格,以及百族之長一起封住它的地方,當時的那種慘像,曼達伊卡斯還記憶猶新。當時“婭達那”並不是完全的紅色土地,那時,四周都還是茂密的叢林,鳥兒的叫聲可以說是響徹林間,花兒可以說是開便了山水之上。可是,當他和嵐瞬以及索格從神族回來時,周圍到處都是殘破的屍體,猩紅的血液,流露在地的內臟,那種景象,實在是令人作嘔,曼達伊卡斯發誓,他絕對不希望再看到這種場景。
只是,除了對於這種景象的噁心之外,他還想起了,這裡,曾經是他們三個最後一次在一起奮戰的日子,那時,索格和嵐瞬還傻傻的爲了替他爭取時間而和百族之長一起衝鋒,可是到最後卻連一招都沒擋住就敗下來了,現在想想,他們那時還真是搞笑。
聞着這股平時不怎麼能聞到的味道,淡淡的灼燒感,加上幾十年前的血腥味,曼達伊卡斯苦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此時冷月和封塵也褪去了那種笑容,一人拿着長槍跟着曼達伊卡斯向前走了過去,三個人,兩把槍,一支戟,就這樣,他們慢慢的走向了那個無盡的黑暗。
—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好好的教你了,封塵,記得我說的,永遠都要保持着警惕,這個世界,沒那麼安全,不管什麼時候,在那?
—封塵,那把“蠻荒之槍”,就當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也是唯一的一件,說真的,認識你很高興,很久沒有人陪我這麼像個孩子一樣胡鬧了,你將是另外一個,也一樣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