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兒、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下白幽帝有點害怕了,他身爲皇帝,自然知道百姓們的非議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麼重要。這尚且在汝城之內,只有幾千人,可若是天下人都如此看待喬梨,她一個姑娘,怎麼能受的了?此時一着急,竟是自稱起我來。
喬梨在心中道了一聲抱歉,待白幽帝又走過來的時候這一次沒有躲開。她擡頭一臉決絕的看着白幽帝大喝道:“皇上,您滿意了!”
白幽帝不明就裡,嘀咕道:“朕滿意什麼了?”沒等他問出口,喬梨已是一臉眼淚的說道:“民婦只是一個小小女子,您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民婦?非要破壞草民的婚姻?現在竟然爲了讓民婦死心,編出這種話對天下人說民婦的夫君一無是處?他到底是您的兄弟,您怎麼能這麼對他?”喬梨說道這裡,用帕子掩着臉,嗚嗚哭的好不傷心。
一時間衆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喬梨,聽喬梨的口氣,這一切都是白幽帝爲了得到喬梨而做的,便是放出謠言中傷白翎染,也是爲了讓喬梨死心才這麼做的。一旦喬梨的話傳出,白幽帝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爲笑話,成爲一個爲了一個女人的陰謀詭計的笑話。然而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那個女人貌似還不領情,心心念唸的是其丈夫,而非他。
便是這樣,人們也不會去想喬梨是多麼的有情有意,只會覺得若不是她,白翎染兄弟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白幽帝也不會放出謠言來中傷白翎染。
白幽帝愣愣的看着喬梨,便是再笨,再沒腦子,他也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可是怎麼辦?他現在想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很心疼喬梨,因爲她哭的很傷心,肝腸寸斷。那張嬌俏容顏啊,無論他怎麼看,都看不夠,不在身邊的時候想念,在身邊的時候百爪撓心一樣想要得到。
他不是沒想過強行將喬梨得到,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心,想要看到她看向白翎染時一樣的目光,而不是總是冷嘲熱諷地,看到他的時候,眼睛裡總是不耐煩跟厭惡。不該這樣的,他比白翎染權利不是大很多嗎?怎麼會這樣?他纔是極貴之人啊!他纔是最適合給喬梨沖喜的人啊!
喬梨見到沒人攔住她,便繼續哭着說道:“您找人僞造了一份休妻書,目的就是讓王爺休棄民婦,好!民婦順應您的意思,簽了!剛剛簽完您便出現了,並且想盡各種辦法出現在民婦身邊。皇上,民婦剛剛失去一個孩子,現在又失去丈夫,您讓民婦怎麼活啊!”
她哭的極是傷心,甚至有好些次都險些沒有昏迷過去,圍觀的民衆都稍稍爲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一口氣上不來而就此過去一代絕世美女香消玉殞。
白幽帝臉色陰沉的看着她,他終於明白,喬梨爲何一早上特特來找他,還好心情的跟他去遊城,原來這一切都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對她的癡情,利用他來幫助白翎染。爲了白翎染,她竟然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了?明明因爲孩子的事情已經誤會白翎染,明明因爲休妻書的事情已經誤會白翎染,明明……明明她現在應該恨極
了白翎染纔對。
可是現在,她現在在做什麼?故意利用他將全城百姓吸引到這裡,就是爲了讓所有人看到,看到他在逼着她,是他將她逼成今天這個樣子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想要得到她。
她是什麼意思,難道真要讓自己變成名符其實的禍水嗎?不!她難道不知道,這一次真的會坐實她的禍水之名嗎?
他走上前去,心痛莫名的盯着她哭的梨花帶雨的臉仔細看着。“梨兒,你這樣會成爲名符其實的紅顏禍水。”聲音中極是壓抑的心痛,他不是難過所做的一切將因爲她今天的舉動付諸東流,而是心痛她如此爲他,而他卻龜縮在哪裡不知何處,讓一個女子拋頭露面來爲他承擔這一切。
自古以來紅顏禍水都被人們討厭,被人千古唾罵,讓人恨不得欲除殺而快之,她難道不明白這四個字有多麼沉重的意思嗎?這將會讓她在這個世界都寸步難行,甚至很有可能會連累喬垣之。他……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震怒,也不知道震怒的時候會怎樣對待喬氏一族,或許也會捨不得傷害,因爲他愛她啊!愛到可以不計較一切。
有一種愛,會讓人從高高在上的雲端跌落到污泥地上,沾染滿身泥濘卻渾然不覺;有一種愛,會讓人忘卻自己的傷痛,心中只有她的喜怒哀樂;有一種愛,可以低到塵埃之中開出花朵,可是卻換不來她的一次回眸;有一種愛,就像是由天使變爲凡人,失去一切力量都在所不惜;有一種愛,是迷失自己後才發現永遠找不到的彼岸浮生。
恍惚之中,究竟是誰拿浮生亂了流年?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在付出一切之後,總是希望你要安好,卻不曾記起,最簡單的安好,便是我不要愛你。
兩個人的愛情,多了一個人的時候,不是愛情,是罪孽,像是躲不開的怨靈,纏繞一生,無處翻騰。
喬梨聞言微怔,她不知道,白幽帝竟然愛她愛的那般深切,愛到如今她如此明顯的算計他,竟然還巴巴的爲她着想。她啊!何德何能能得到一個男人的如此愛戴?何德何能在心中裝着另外一個男人的時候,還一面享受他的溫聲軟語?
喬梨,這不是愛情,是冤孽,兩個人之間的冤孽啊!
喬梨痛苦的閉了閉眼,喃喃着:“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愛上我,對不起我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對不起我不能愛你,對不起儘管他如此傷害我,我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忍不住犯賤,
因爲這就是愛啊!愛到便是死過一次,依舊走不出他隨意圈禁的牢籠。
喬梨想,有些時候,走不出便不走了,已經渾身是傷了,她已經沒有力氣要退走了,所以只能選擇呆在這裡,即便是終有一日會死,也無話可說。或許,這便是命中註定,她要再一次栽在同一個名爲白翎染的男人手上。
白幽帝沒有聽見,他定定的看着喬梨,而喬梨只是閉着眼睛默默流淚。此刻的她像是一隻千瘡百孔的蝴蝶,翅膀被打溼,被風雨破壞,她已經沒有飛翔能力,只能停留在樹梢的盡頭
,極力鎮定。
圍觀的汝城百姓一時間吵吵嚷嚷起來,對着白幽帝指指點點。自古以來紅顏禍水並不少見,加上白幽帝也果實這一次是跟着喬梨出行,喬梨這樣一說就像是最合理的解釋,揭露這一醜陋事實。
白幽帝身旁的太監見事態越來越不妙,想走上來卻害怕白幽帝發火,百姓的言語越來越難聽,那太監無奈之下只能硬着頭皮衝上去對白幽帝說道:“皇上,還是先回去吧!”
白幽帝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他深吸口氣,低頭對喬梨說道:“便是他如此傷害你,你都對他不離不棄?”沒等喬梨說話,他又說道:“即便他將來得到天下後捨棄你,你現在也要幫助他?”他的眸光深而幽遠,看不清裡面的顏色,看不到他的受傷,這一刻竟像是關起來的門,只有一道厚厚的冰牆。
他不是不愛,只是太的太深,一時間竟忘記會受傷,會難過,都只爲這一個女人所有。她像是開在懸崖邊上的罌粟花,極其美麗充滿誘惑,一旦愛上就註定萬劫不復。亦或是天空上明亮聖潔的月亮,高高在上讓他碰觸不到。
喬梨緩緩搖搖頭說:“我對他的愛,就像你對我的佔有心一樣,是無法言說的,無可代替的。”她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比喻,只是她卻不知道,他對她不是佔有慾,只是單純的迷戀,卻在逐漸的迷惘中越陷越深,直到沉浸其中,縱使愛到滿身傷痕也永遠不能抽身。
白幽帝閉了閉眼,擡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此時此刻,天地間一片安靜,儘管周圍的百姓們吵吵鬧鬧個不止,儘管天下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話,可是白幽帝都沒有感覺,他的感覺全在她那一句話中,所有的情緒都頃刻間被她輕易瓦解,他敗了!不是敗給白翎染,而是敗在她的手上,敗在對她的愛情上。
想到這裡,白幽帝忽然咧嘴一笑,隨即不可控制的,他竟是仰着頭哈哈大笑起來。明明聽上去是開懷的笑聲,可是喬梨擡起頭的時候,好像看見一滴淚水自他的眼角滑落,墜入青石地面上,侵入泥土中,滋潤了大地,卻開不出花朵。
百姓們被白幽帝突如其來的大笑笑的莫名其妙,有人說白幽帝已經瘋了,因爲他愛的姑娘愛的是他的弟弟,而喬梨的禍水之名,也終於坐實。
白幽帝在大笑中被隨行的侍衛帶走,便是被喬梨傷害成這個樣子,他臨走的時候還沒忘記派人保護喬梨。喬梨看着他的背影上了馬車,然後馬車消失在轉角,她看不見這滿天下的人,只感到一個同樣渾身是傷的人選擇默默退走。
他最終選擇成全她,便是被她無情的傷害成這個樣子,他最終還是成全了她的愛情。喬梨苦澀的想,其實他可以反抗的,可以讓人將她抓起來,只要一將她控制起來,那一切局面會很快扭轉。便是不能回到最初,也會比現在這種結果要好的多。可是他卻沒有,他選擇成全她,這或許不是佔有,只是喬梨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愛,所以她寧願相信,白幽帝對她只是佔有慾作祟。
她啊!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如此深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