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匕首的是許飛宇,讓船上的警衛頭子欠自己一個人情這是好事。
看着被衆警衛制止住的扎克,赫爾曼大口的出着氣,臉色也陰鬱到了極點。
“這是想要我的命啊。”赫爾曼眼中閃出一抹狠厲,想想剛那一幕不僅對許飛宇又感激又敬佩。
“把他給我關起來。”赫爾曼從地上站起來厲聲喝道。
看着被背拷着雙手押上艦船的表弟,黑傑克心裡又急又氣,想上前解釋兩句爲表弟求求情卻被赫爾曼那陰沉沉的臉色嚇了回來。
別人不知道赫爾曼,他黑傑克作爲巴克特商船上的老人那裡會不知道這個強盜頭子出生的隊長那土匪性格。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許飛宇幾乎是被赫爾曼請上船的,對於這個救了自己隊長而且身手不錯的傢伙,各種敬佩畏懼混在一起就是一種尊重,對強者的尊重。
因爲是貨船,太空船內的過道顯得有些狹小,除開船腹部的登陸和出貨艙外,基本上工作人員都集中在上層和中層區域,下層則是大型的貨物囤放區。
穿過下層的貨物囤放區域搭乘貨運轉送電梯抵達中層,這時艦船裡來往的人才慢慢的多了起來。
大多是工作人員,除開警衛和軍方的黑色制服外,艦船上的其他工作人員的制服都是以藍灰色爲主。
這樣一來許飛宇這身在灰沙裡打滾出來的衣衫就顯得異常的醒目而扎眼,因爲他實在太髒了,衣服、褲子上都灰突突的看不出本來顏色,褲腿和袖管拖着破爛的布縷,頭髮上全是灰灰的沙。
異樣、怪異、驚訝、疑惑種種眼神在許飛宇身上掃視而過。
“這不會是從難民營裡出來的難民吧?”
“……有可能吧!也許是軍方的某個堅苦地方的臥底?……”
“切!你是看小說看多了吧,還軍方臥底,我看八成啊從貨倉裡抓到的淘票販,你沒看警衛隊長都跟着的嗎?”
“……”
各式各樣的言語低低的議論着,讓赫爾曼臉上有些不太好看,但他委實又不好對這些船員大吼大叫,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
“因爲不是一個系統的,所以……”赫爾曼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這件事,但許飛宇對這些話卻完全不在意,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一張牀和食物。
在中層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艦船的右側一個不起眼的艙室上掛着41號艙的牌子。
“地方有些小,委屈你了!”因爲是貨船不是客船,用作臨時休息室的地方本就不多,所以即便是赫爾曼有權限卻也找不到合適作爲休息室的艙室,相比較41號艙還算是位置比較好的一個地方。
因爲處在通道右側怪叫處,位置就顯得有些過於偏,往來的人也就不是很多。
休息室的門是用磁卡纔可以開啓的,而磁卡則正是許飛宇手裡的船票。
赫爾曼拿着許飛宇的船票輕輕的磁卡機上劃過,一聲叮響伴隨着合金門自動拉開的聲響,一件不大的艦船休息室,空間確實不大,僅僅只有些固定的櫃子、牀鋪和一間更小的衛生間。
“地方有些小,有什麼需要按這個通訊儀呼叫001,那是我的通訊號。”說着赫爾曼指了指房間牆壁上的電子通訊儀。
“哦,我會的。”許飛宇笑了笑。
赫爾曼將許飛宇安置好就匆匆忙忙的離去,畢竟外面發生的槍擊事件總的需要他去做些說明,畢竟這不算是小事了。
他走後沒多久就託手下的警衛爲許飛宇送來了艦船通用的灰藍色工作服和一個餐盤,餐盤裡的都是些太空簡易的高蛋白食品和牛奶,餐盤上還放置着一張飯卡。
對於這樣的安排許飛宇很滿意,這樣高蛋白食物說實話味道確實不怎麼好,但對於一個餓了幾天的人,只要是能吃的有總比沒有強。
房間裡是有飲用水供應的,更讓許飛宇欣喜的是衛生間的淋雨還能使用。
而此時時間已經是16點45分距離飛船起飛昇空僅僅只有30分鐘不到,如果許飛宇沒有猜錯的話,在飛船離開行星進入太空後,這些淋雨系統都會失靈。無引力下的水在某些時候就是一種慢性殺手,遊離在空氣裡的水液會被人體吸入肺部,長時間會引起肺水腫,爲了保護船員的生命和健康,這些淋雨會在無引力狀態自行關閉。
留給許飛宇的時間也就是不多了,從上衣破破爛爛的夾克兜裡掏出一張薄薄的金屬卡片輕輕的卡在合金門的一側門縫間,門的任何異動都這個小金屬片會先發生警告。
做完這一切,許飛宇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脫乾淨衝勁衛生間裡。
當滾燙的熱水慢慢的淋在黏黏的肌膚上,大塊灰跡隨着水流慢慢流下,看着順着水流被沖走的沙粒,一陣沉默後許飛宇吩咐智腦道:“果果把東西發出去吧。”
“指令收到,正在執行中。”
“……”
數小時後
“東原星——一個鳥地方。”
一個醒目而刺眼的標題給發表在聯邦**的知名媒體平臺上,這裡是宣揚聯邦正面形象的舞臺,與此格格不入的字眼顯得異常的扎眼而醒目。
……
“一個鳥都不願意拉屎的地方,原因無外乎荒涼、貧瘠,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惡劣的自然環境。
‘如果您能讓天上掉下來的沙子,變成金燦燦的黃金,我們或許能夠忍受每天都會給活埋的日子。’
---------《東原星居民回答聯邦都市報記者問》
是的‘活埋’,如果某一天一覺醒來發現天黑了,那麼首先你需要做的不是慌張,也不是打110或者911,更不是用睡醒後的第一巴掌來讓自己更加清醒,以便鬧清楚自己有沒有被閻王爺揪下去查賬。你需要做的僅僅是趁着沙子沒有將你的玻璃和房門壓塌前趕緊找到厚實點的地方躲着,當然有時候你需要將他們引導進來,以方便你自己從房間裡挖出去。
顯然這種事並不常有,差不多一週一到兩次吧,並不是很頻繁不是嗎?”
……
“這個是小說嗎?爲什麼會出現在**媒體平臺而不是文藝版面?”
“這是在描寫帝國的某塊疆域嗎?他們果然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東原星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那聽過。”
人們是這樣想的。
……
原本這頂多是具有賣萌和幽怨意義上的八卦,但是忠於職守的政 府媒體網絡維護人員很負責的在短文發表後的10分鐘後將他刪除了。
這本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是他似乎低估了聯邦信息的發達和各種信息在媒體間傳播的速度,更低估了各個宅男宅女的探究事實的精神,更低估了新聞記者的敏銳嗅覺。
這叫什麼?
欲蓋彌彰啊,這裡面有故事。
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把目光投向這篇短文提到的一個名字——東原星。
任何時候羣衆的力量都是巨大的,於是不到短短的半天時間,這顆被掩埋在聯邦歷史裡的行星就暴露在了人們的目光下。
與此相關的數十張被提前分別安插在各個小的媒體隱晦狹角的圖片也跟隨着曝光出來。
同時曝光的還有各式各樣那個掛着子虛烏有的記者頭銜發佈的數十篇帖子也跟隨着被搜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聯邦爲之震驚了。
“聯邦居然還有這種地方,政 府真的腐敗透頂了。”憤青們是這樣想的。
“東原星上的人真可憐,都怎麼活下來的?發這報告的人有沒有給聯邦政 府請去喝茶?”有些小腹黑的小宅女這樣想的。
“我們在前面浴血拼殺,後面卻已經腐敗不堪,這他孃的算什麼玩意?”大兵是這樣幽怨的。
“哎!政 府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老人是這樣說的。
有人感慨、有人感觸、有人傷心、有人氣憤。
於是風起了。
有風就該煽煽,有火就該放出來,這樣生活纔有味道。
秉承着探究事實真相,挖掘幕後故事的聯邦各大媒體報刊記者們興奮了,這個充滿着泡沫肥皂劇的平和世界需要點小小的刺激,就彷彿吃慣了平淡口味的人,突然在碗裡放上一點點辣椒,一定會味蕾大開。
而與聯邦正在僵持的帝國則更加誇張,直接將寸土必爭的一線土地讓了出去。用他們前線最高指揮官的話講:“兒郎們需要度假休息休息,前面的地先借個你們顯擺顯擺。”
話說的異常大方,事實上這也是他們的皇帝親口指示。
正如此時正揪着鬍子的薩羅斯七世穿着寬大的睡袍正嘟囔着:“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有好戲不看那更是王八蛋,古人誠不欺人啊,退一步海闊天空,朕退一步必然好戲連臺。”說完裂開毛茸茸的大嘴嘿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怎麼聽都帶着一股子陰冷冷的味道。
只聽的門外恭候的侍女背後寒氣直冒。
站在門外的書記官聽着陛下笑聲,抓了抓臉有些無奈的低嘆一聲:“又有人要倒黴了。”
倒黴的恐怕也不會只是一個人,風暴掀起的速度和順利程度已經超出任何的估量,帝國忠實的探子、間諜們充分的發揮着自己的每一分作用,迎合着帝國高層的旨意,將這個原本僅僅只有七八級大風的強風,硬生生的掀成了十二級以上的強颱風。
風力之強波及面之廣,只怕此時聯邦政 府的高層跳腳罵孃的心都有了。
而此時時間的始作俑者正抱着枕頭酣然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