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柏凌雲態度比先前更爲謙和,他道,“世子爺,在下是奉了父親之命而來。此事即是由我柏家引起的,我們柏家願意幫着世子爺,還魏二爺一個清白。”
柏凌雲說得中肯極了,只打量着魏羽瑭,這樣的好事,有人願意幫忙,想來英王世子會馬上答應下來。
柏凌雲卻料錯了。
魏羽瑭放下茶盞,只輕輕道,“多謝柏公好意,只是我也相信開封府定會明察此事。大人也放心,此事定會***的。”
婉言拒絕了!柏凌雲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可是,英王世子爺正定定的望着自己,似乎只等着送客。柏凌雲哪裡還好意思再坐下去,他起身抱拳,笑了笑,場面話還是要說得漂亮些。“世子爺所言極是,開封府也定然會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在下便討擾世子爺了,告辭告辭。”
魏羽瑭起身相送,不卑不亢,亦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送走柏凌雲,魏羽瑭便回到榕園。他先打發走丫頭,房中只留得他和北虞。
“世子爺,柏家來……”北虞纔剛說了半句,便被魏羽瑭抱住了腰身。
魏羽瑭頭搭在北虞肩上,悠悠道,“我不知曉我做得對不對,很多事,我看着父王自己一個人扛着,有時候只和祖母說,和自己的妻說得少之又少。許是不想讓母親擔心罷,父王一個人背了許多。我總想,這樣也未必就好。有時候分擔,也是一種信任。”
北虞忽然明白魏羽瑭心中的矛盾,他是怕把事情告訴給自己,讓自己擔心。又怕不告訴給自己,讓自己亂猜。
北虞心上微嘆,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一個明明極理智的男人,現在爲了自己開始左右爲難起來。
北虞摟住了魏羽瑭的腰,“我不想你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有什麼話便告訴給我,凡事也有個商量。夫妻一體,並非是夫爲天吶。有真正一體了,心纔在一處。就像二哥和二嫂,我覺得他們很悲哀。”
北虞緊了緊摟住魏羽瑭的手臂,“告訴給我罷,別瞞着我,柏家來說什麼事?”
魏羽瑭的聲音從北虞肩頭上傳了來,“柏家說要想方設法救二哥……”
北虞忽的從魏羽瑭懷中
直起身子來,“他們救不得二哥,他們若是要救二哥,便是二哥的一道催命符!”
魏羽瑭見妻子如此聰明,欣慰不已,“我自然不人答應下來。我哪裡不懂,聖上若是得知柏家在爲二哥的事上下疏通,定然會以爲咱們和柏家有了聯合,那樣不但二哥放不出來,只怕聖上也會把小事做大,二爺和全府上下人等的命皆危亦。”
北虞點點頭,夫妻兩個心有靈犀的把手掌貼在一處,十指相扣。
北虞揚起頭來,望着魏羽瑭白皙的面孔,“世子爺,妾身倒是有個想法,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魏羽瑭拉着北虞,夫妻兩個身挨着身坐在小炕上,魏羽瑭說,“三奶奶幾時和我這般見外,有話便講就是。”
北虞微蹙着眉,“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也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我的話便是,不去管二爺。”
魏羽瑭不動,繼續聽着北虞的話。
北虞又道,“因早有二爺和父王鬧得斷絕關係的前話,我們便可順水推舟,作勢不理。我猜想,皇上見我們不理會此事,便不好真對二哥如何,因爲皇上有要用四弟的苗頭,這個時候就置了其家人的罪,不怕寒了人心麼?所以,皇上只會睜隻眼,閉隻眼。”
魏羽瑭悠悠的問道,“然後呢?”
北虞轉頭看着魏羽瑭,“然後就要看是誰負責這個官司了,此事只是憑天由命的事了。若是再有慄大人來查這門官司,二哥不死也落不得好下場。可是要是由別人負責,倒有些通融的機會了。只是要做得機密,不能透出一點信兒去,不然就是害了別人。”
魏羽瑭昂起頭來,長嘆一聲,“這纔是最爲難做的。”
一晚上,夫妻兩個相議後,認定了北虞的法了,此法子雖冒險,卻只能賭上一賭。
幾天裡,北虞和魏羽瑭都焦急的等待着外面的音信兒。魏羽瑭可以去外面打探消息,而北虞只能等在內院裡,還要到太妃和英王妃那裡探望。一面留意二人是否得到外面的消息,一面如往日一般問安說笑。
北虞只覺得自己真快成長袖善舞的戲子了,做戲做得不讓人看出什麼來。
太妃笑着對北虞說,“你三妹妹的婚事,我和你母親商議過了,還是由你幫着
你母親打理着好,你母親也信得過你。過幾天,你和你三妹妹都去你母親那裡學着庶務罷。”
北虞嘴上說好,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這邊的事還未弄清楚,那邊又冒出了新事來。
太妃見北虞答應下來,不由得又問,“我先前兒聽得說琪哥兒的媳婦還來鬧上一鬧了,她現在怎麼又不來了?”
北虞心頭一窒,不露聲色的微微一笑,“祖母,難道您真覺得我會縱容二嫂到胡鬧的地步麼?祖母且放心,凡事讓二哥二嫂吃些苦頭,也是極有好處的。”
太妃贊同的點點頭,“你這話倒極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讓他們早些立事也好。”
太妃對北虞的話並無一分懷疑,這讓北虞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一晚,魏羽瑭從外面回了來,北虞雖見魏羽瑭臉色如常,卻見他眼底有一分不自在。北虞打發走丫頭,問魏羽瑭,“出了什麼事麼?”
魏羽瑭靠在引枕上,定定的望着北虞,“聖上把案子發於刑部來審理了。”
北虞欣喜不已,那麼就是說,皇上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北虞雙手合十,唸了句佛,“阿彌陀佛,我們料的第一步成功了。世子爺,刑部你可有相熟的人麼?”
魏羽瑭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他鎖着眉頭,“二哥的案子交到了刑部侍郎和……韓尚的手上。”
北虞臉色就是一變,“韓尚只是翰林編修而已,皇上怎麼會把案子交於了他?”
魏羽瑭臉色有些發灰,“你難道還看不出來?皇上是要提攜韓尚,只怕此後韓尚將是皇上的心腹之人。”
北虞凝着眉。韓尚一定是知曉魏羽琪是魏羽瑭的弟弟,而魏羽瑭、韓尚和自己的關係又是這般複雜,韓尚其人的性子,她和魏羽瑭都不瞭解。那麼韓尚到底會怎麼處置了魏羽琪?他會藉此機會把魏羽琪置於死地而來打擊魏羽瑭麼?
不,不,不會的,韓尚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
可是,如果韓尚把此事做得大了些,皇上很可能一怒之下把英王府一併牽連在其中。那時候只要韓尚和皇上稟明他和自己的關係,皇上極可能會放了自己,而僅僅是自己一人……
北虞只覺得心亂如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