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那笑聲似乎要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一樣,張揚而響亮。北虞轉回頭,看到笑得前仰後合的英王府三姑娘。
三姑娘拍着手笑道,“徐大姑娘倒真是蠢笨,連個西瓜也抱不動的麼?竟然連個丫頭都不如,可見徐府裡的姑娘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三姑娘一邊笑着,餘光似不輕意般的掃向北虞。
英王府的三姑娘就是針對北虞而來,北虞有何不懂。
北虞這時候輕輕一笑,“三姑娘何不抱起個西瓜給我們瞧瞧,倒讓我們看看三姑娘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
三姑娘雙目一立,“你敢這麼和我說話?你是個什麼身份?”
北虞的笑容不變,“三姑娘能辱我常平侯府的人,我一樣也敢迴應三姑娘,我們各不相欠。”
三姑娘咬着牙,直盯着北虞看。
嚴姑娘在一旁笑道:“三姑娘千金貴體,抱個西瓜豈不是大材小用,倒不如抱兩個,一會兒子給魏二爺等人送過罷。”
三姑娘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嚴大姑娘,你別得寸進尺!”
嚴姑娘欠了欠身,“三姑娘金枝玉葉,又豈會和我等粗俗之人一般見識呢。”
金枝玉葉,這四個字,除了皇上的女兒外,王爺的女兒倒不是人人都能配得上這樣的讚譽。對於庶出的英王府三姑娘,想來金枝玉葉用到她身上並不合適。這也是庶出的三姑娘最痛心的事,可嚴姑娘卻偏生罵人揭短。
“好,好,你們摘西瓜去罷。”三姑娘低喝一聲,扭身就走了。
英王府的四姑娘一面命人帶着大姑娘去換身衣服,一面張羅着各位千金繼續賞花。
北虞望着大姑娘一臉又羞又氣,並沒上前去。以北虞對大姑娘的瞭解,若是她現在上前去勸解,大姑娘定會以爲她沒安什麼好心。
嚴姑娘拉了拉北虞的手,兩個人一起向暖篷裡走去。
花香四溢,果香清爽,倒是讓北虞覺得空氣宜人。轉了一圈,嚴姑娘和北虞說說笑笑到了暖篷的門口,嚴姑娘和北虞商定一同回前廳去。
到了前廳,北虞見大姑娘早已回了來,她正立於楊氏的身後,半垂着頭。楊氏在和幾個夫人說着話。
北虞也走過去,大姑娘看也不曾看北虞一眼。
到了未初時分,楊氏帶着北虞和大姑娘,一起向英王妃告辭。英王妃自然又讓人送母女幾個,自不必提。
回到了常平侯府裡,大家各自回院。
到了晡食時分,楊氏的丫頭珍珠忽然來赤菊院傳楊氏的話,讓北虞去金芪院。北虞不知是何事,只得讓小蠻帶了外襖和斗篷,就隨着珍
珠去了。
到了正房,北虞還未進屋,就聽到裡面有低低的哭聲傳了來。北虞心上一凜,她半垂着臉,進了正廳裡。
正廳裡除了正座上的楊氏外,還有大姑娘在一旁哭泣着。
楊氏等北虞施了禮,就問道:“你可瞧見你大姐姐隨身的錦魚荷包了麼?”
北虞搖了搖頭,“我並未瞧到大姐姐的荷包。”
楊氏眉頭皺了皺,望了一眼在一旁哭的大姑娘,極有勸解的味道,說:“若是你藏了你大姐姐的荷包,便拿了出來,姐妹們玩玩倒沒什麼,只是別過了分纔是。”
北虞這才明白,原來是大姑娘在楊氏面前告了自己一狀。
北虞低頭回道:“母親,我真沒拿大姐姐的荷包。”
楊氏盯着北虞的臉,似乎在辨別北虞話中的真僞。良久,楊氏才收回目光,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即是這樣,你就回去罷。”
北虞答應一聲,退出去了。
楊氏見北虞走了,擡眼望向大姑娘,聲音異常冰冷,“我來問你,你那個荷包裡都有些什麼?才個兒當着你二妹妹,我給你留着臉面呢,你這時候若是再不說,出了事,可就只剩下丟人現眼的份了。”
大姑娘抽動着的肩忽然一滯,似被人擊中一般,大姑娘僵在原地了。
楊氏心下冷笑,話就重上一分,“你可和我說清楚些,免得真是在你換衣時落在英王府裡,讓人瞧見了別的,笑話。”
楊氏緊緊盯着大姑娘變幻莫測的臉,緩緩的說着,“說來說去,人家定然不會笑話你一人,只怕要笑話整個常平侯府。”
大姑娘的肩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
楊氏端起茶來,輕啜一口,也不去催大姑娘,對水裡的一片茶葉慢慢觀賞起來。
大姑娘咬緊了脣,半晌才道,“裡面有一篇魏二爺的文章……”
荷包這等私物裡藏着一個男子的文章,任誰看到了也明瞭荷包主人的心思了。更別說是英王府裡的人都熟悉魏二爺的筆跡了。
“你……”楊氏脣角微抖起來,“這種事,你也做是出來。現在可好,我看你的臉往哪裡放?!”
大姑娘雙腿一軟,跪在楊氏面前,“母親,求母親救一救我。若是此事叫人知曉了,女兒還不如死了好呢。”
楊氏冷不防的說了句,“你倒不如死了的乾淨!”
一句話說得大姑娘雙眼圓睜着,不敢置信的望着楊氏臉上的冰冷。
楊氏罵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我來問你,你是哪裡弄來的魏二爺的文章的?”
大姑娘低頭哭道:“女兒是……是買通了二哥哥身邊的一
個小廝,花了……五兩銀子買來的……”
楊氏步步緊逼:“那個小廝叫什麼?”
“長喜……”
楊氏忽然笑了,只是那笑聲含着極度的輕蔑和譏諷,“好啊,你上一次被罰了,看來還是罰得輕,居然還敢做出這等事來。這一次,縱是我想保你,也保不得了。你就等着你父親發落你罷。”
大姑娘跌坐在地,“母親,女兒錯了,您就饒女兒這一遭罷。”
楊氏朝門外叫了丫頭,蓮心等幾個丫頭進了來,楊氏一擺手,吩咐道,“你們幾個把大姑娘扶回翠蕉院去,讓大姑娘好好思思過罷。”
傍晚時分,楊氏請來了徐宏儉,把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他。
徐宏儉氣得額角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楊氏忙說道:“想來那個荷包是落在英王府了,只是出了這檔子事,現在不是罰錦兒的時候了,侯爺倒該想想,若是英王府真的發現這個荷包可怎麼好啊?妾身剛纔也罵了錦兒了,把她身邊的丫頭也罵了頓。”
“這事倒也怪我,因先前兒錦兒犯了錯,丫頭被賣出一個,還未補齊,英王府那邊就下了貼子,我只得叫來周姨娘的一個大丫頭來服侍着。想來周姨娘的丫頭沒服侍過錦兒,難免有些不周之處。”
徐宏儉臉色鐵青,“連着周姨娘一起該罰,平日裡她只曉得誦經唸佛,難道不知道管教丫頭們麼?她是個什麼出身,若是她還不會管丫頭,哪個信?”徐宏儉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這個不知羞恥的丫頭,丟了我常平侯的臉了。她這樣的作爲,只怕人家以爲她是故意而爲之的。”
楊氏就在一旁勸着,“侯爺消消氣,若是英王妃真這樣認爲了,我們又能如何?要不,我們先讓人探探英王爺的口風,看看能否真讓英王爺來爲琪哥兒求親?”
“不中用!”徐宏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也不想想,出了這麼大的事,若是我們真把錦兒許給英王府裡,不是真成心懷不軌了麼?人家會高看我們常平侯府麼?嫁過去只怕也不是配與這琪哥兒。”
楊氏似乎有些爲難,“可是錦兒這麼久了,又養在我的名下,若是這樣就算了,侯爺這麼久以來的打算豈不都落了空麼?”
徐宏儉冷着一張臉,思量了一會兒,才道:“出了正月,你就把徐北虞也養在名下,現在看來,只能讓徐北虞嫁到英王府了。”
楊氏有些不放心,“北虞這孩子膽子極小,又是個怯弱的性子,只怕……”
徐宏儉打斷了楊氏的話,“難道還有別人可選麼?”徐宏儉咬着牙,恨恨道,“你早早給錦兒定個親,這個女兒再留在常平侯府裡,只怕我的臉全被她丟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