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驀停了車也很快跟上來,眼見着急診室的燈亮了,顧驀便緊皺眉峰,來回踱步在醫院的廊道中,心裡完全靜不下來。
直到一個小時以後,見沈宴卿的病房門依舊沒開,顧驀便一拳“嘭”地一聲砸在了醫院廊道的牆壁上,眸光也變得森然冷漠。
隨手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溫閒那邊——
溫閒此刻大概還在消化着有關於費閣之前所展現在他面前的一切,這會兒咋然聽到手機鈴聲,溫閒忽然驚了一下。隨後,他看了眼號碼,見是顧驀的,目光纔有些深遠地皺眉,接了起來:“哼!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顧驀平常絕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如果沒有費閣,想必他們之間只能是老死不相往來。
而溫閒揶揄同時,也沒忘記儘量讓自己預期保持在一貫說話的陰陽怪調上,就怕顧驀聽出端倪,找他麻煩。
而他那張俊美如斯的臉龐也依舊看起來帶着美中缺憾。
顧驀咋然聽到了溫閒的聲音,臉色驀然森冷無比:“別怪我沒提醒過你,溫閒!做任何決定之前,你最好都仔細考慮過後果再行動,否則,你別怪我親自動手毀了溫家!”說着,似感覺到了對方的沉默與冷凝,顧驀輕輕眯了下眼,跟着就轉了話題:“順便幫我告訴費閣,他想要的,絕無可能!最好給我早點滾出S市,也省的大家都麻煩!”說完,顧驀也沒等溫閒回答,一把便扔了手中電話。
手機被摔在牆上,立馬便發出了“咔擦”一聲,狼狽落地。
顧驀真的很火大,眼眶幾乎都紅了。
他完全沒想到費閣居然會跟他來這一套!
調虎離山?
呵!看樣子是明顯早就察覺了他的人一直在跟蹤他。而爲了甩開他的人,有跟溫閒足夠接觸的時間,大概費閣纔會使用調虎離山之計,不對付他,反倒去對沈宴卿下手……
而不得不說,費閣這次的算計真的很成功!
他知道他現在最在乎什麼,最怕什麼……
想到此,顧驀看着沈宴卿病房門的表情不由得驀然加深,雙手緊緊攥起拳頭。
——
其實有時候,商場中的對決就是如此。爾虞我詐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勝者永遠都有資本耀武揚威。
顧驀從十幾年前就體驗過了一回失敗的滋味,而且是人生築基期的徹底失敗……可他也一直堅信,他不是什麼人生贏家,卻也並非窩囊廢,只會坐以待斃。
這十幾年來,顧鼎的不斷壯大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這會兒若非沈宴卿出了意外,大概他已經揪出了幕後肇事者。
想必事情發展,必定是少不了下午同沈宴卿一起逛街的幾人之一的參與……
顧驀心裡,費閣這個人除了神秘莫測之外,性格也十分惡劣,很會利用他周身的負能量。
只是究竟是誰摻和進來,顧驀現在還不確定。
眼看着面前急診室的燈也滅了,趙醫師走了出來,顧驀馬上甩開一切,迎了上去:“怎麼樣?我太太傷勢嚴不嚴重?”平常一副高冷沉穩的矜貴表象,雷打不動,誰曾想過顧驀也會有如此緊張又膽戰心驚的一天?
趙醫生不由得感到驚訝,同時,卻也爲招惹沈宴卿的那人好好地捏了一把冷汗:“放心吧,她沒事了!只是手肘部位輕微骨折,檢查之後並沒有發現任何腦震盪、腦出血現象。”說着,趙醫生便笑着對顧驀指了指裡面的病牀。
顧驀這才稍微鬆下一口氣,對着趙醫生表示感謝之後,便快步地走進了急診室中。
——
還好沈宴卿內部沒有損傷,不像當時顧驀看到時候那麼嚴重。想着有可能是因爲電梯上並不只她一人,下面剛好有兩個運氣欠佳,被捲入這次的意外事件中,否則,顧驀怕是真的很難以想象,萬一沈宴卿出了什麼意外,他以後該怎麼辦……
而現在,顧驀只要瞭解到沈宴卿沒事就好,他就能放心了。
這會兒,就見男人雙目呆滯地站在病牀旁邊,眼神幾乎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宴卿,就怕一個轉神,病牀上的人兒就不見了。
直到聽見沈宴卿不安地夢囈,顧驀慌神的狀態才終於收斂。他悄然坐在了病牀側面,深深地攥住了沈宴卿的一隻手:“好還……還好你沒事!謝天謝地……”半晌,顧驀又突然對沈宴卿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一邊說,一邊用臉側輕輕摩挲着沈宴卿的手背,彷彿真的好怕她就這樣消失了一般,顧驀整張臉面色看起來都不是很好。
有點兒像劫後餘生!
就連話語都有些語無倫次,抓着沈宴卿手的手指也在輕輕地顫抖。
大概顧驀從不曾在外人面前露出過這樣一面。而轉眼看着沈宴卿蒼白的面色,顧驀一時間竟默然出神——
「喂!這裡是哪裡……」
「海邊吧……」
「你又是誰,怎、怎麼會跟我在一起?」
「我?呵呵!我叫沈宴卿啊哥,我看到你受傷了,所以……」
——腦海中忽然閃過了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身影,包括她的一顰一笑,毫不知危險臨近的天真爛漫……顧驀的眼睛忽然間劇烈搖晃了幾下。
原本只是輕微攥着沈宴卿手指的動作,這會兒也忽然之間收緊。
他真的很怕十幾年前的事情再次發生,而沈宴卿現在就如他的另一半生命,少之必死!
直到半晌,牀上的小女人忽然悶哼出聲,皺緊眉峰,顧驀這才知道他剛纔居然有些失了方寸……臉上不由得笑了,無奈至極。
卻也默默地放開了沈宴卿的手,將她的手臂溫柔地放進了被子中,整個人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默默地吐出。
原來害怕失去一個人的感覺竟是這般難受的很……
——
第二天,當沈宴卿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
總覺得自己彷彿是做了一個十分悠長的夢,而夢裡面畫面斷斷續續,忽閃忽退,簡直凌亂到毫不真實。
只不過,唯有那種陰冷還有疼痛,卻是真真切切的令沈宴卿覺得恍然是感同身受一般,以至於從她醒來以後,目光便有些脫離現實。
然而,渾身的疼痛卻很快又令沈宴卿思緒迴歸本體。
轉眼一看,發現自己並沒在顧園的臥室中,房間裡充滿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片白色與藍色交織。
低下頭時,竟發現顧驀就趴靠在她的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