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一章

賭場的莊家怒氣衝衝的擦拭着灑在身上的酒, 搭在衣服上的白色毛巾很快就被染上了啤酒的顏色。他嘴裡不停的喃喃着一些難聽的話語,用那塊已經發黃的毛巾再袖子上蹭來蹭去。因爲他找不到把酒灑在他身上的人,憋了一肚子的火只好發泄再那塊可憐的毛巾上。

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紋身因爲衣服被浸溼而顯露了出來, 莊家立即用手捂住臂上紋身處, 擡眼匆匆掃視了一下賭場裡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在討論着開牌的結果。Giotto則是迅速的低下頭, 假裝在跟衆人一起看開牌的結果。

沒有發現異常, 莊家轉身交代了一下手下代替自己開牌,自己往後堂走去。離開的時候,他脾氣暴躁的踢翻了一張掉漆的椅子, 幾隻小老鼠嚇的四散逃去。

看到莊家的離開,Giotto和阿諾德慢慢的往人羣外面退去, 這裡龍蛇混雜, 實在不是一個能說話的地方。不過現在, Giotto終於明白阿諾德讓他來這裡的原因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紋身的?”

走到賭場門口的時候,Giotto低聲詢問着身邊的阿諾德, 現在問題變的更加複雜了,他不知道這樣一個小城鎮裡到底潛藏着多少斗篷人,是巧合還是必然,他們融入鎮里人的生活,是在等待什麼嗎。

“我追查他們這個組織很久了, 而且我在布龍泰遇到了那個幻術師。”

“是綱吉的霧守, 因爲你一直不在, 所以就沒有跟你提過他進到文森特做內應的事。”

“那些傢伙們總有一天會爲他們的自負付出代價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阿諾德這麼說, Giotto猛然間想起了跟綱吉道別那天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如果超直感真的預示着什麼,那麼自己一定會全力幫綱吉避免的。

但是, 當Giotto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阿諾德已經不知所蹤了。街上依舊是是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但是,從小生逢亂世的Giotto很清楚,現在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表象。

也許就在這條街巷的後面,就有餓死的老婦人的屍體,連裹屍的草蓆都沒有。但是,這裡的人們並不擔心這些屍體會弄髒自己的住所,因爲只要有錢,就有人專門爲他們清理無故出現在門前的屍體之類的。

這就是最大的黑手黨家族文森特家族所統治的小鎮,連這裡的百姓也和他們一起腐朽了。他們對殘暴的統治感到漠然,對黑手黨的火拼感到漠然,甚至對別人的死亡也感到漠然。

想到這,Giotto無聲的轉緊了雙拳,有些事情,他看着它們發生,卻沒有能力去阻止。

Giotto最初建立自衛隊是爲了保護百姓的,雖然現在發展成了規模較大的黑手黨家族,但是他想保護的宗旨卻並沒有改變。

然而對於這樣的Giotto來說,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當他終於把家族發展到有能力保護百姓的時候,百姓已經腐朽到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了。

默默的融入了人羣當中,Giotto邁着步子往回走着,他相信,並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變的如此冷漠絕望,一定還有很多人心中充滿着希望,希望這個社會能夠改變,Giotto這樣安慰着自己。

因此,這場戰爭是一定要打的,彭格列有這個能力,就要承擔這個責任。Giotto的眼前突然浮現出綱吉的面容,那個總是若無其事的扛着一身重擔的孩子。

回程的路似乎輕鬆了許多,可能是因爲不再快步的前進,也可能是因爲他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這次Giotto有小心的看路,以免再撞上什麼奇怪的人。

屋後的樹林中,葉子已經開始脫落了,有些還在搖搖欲墜的掙扎着,但落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山毛櫸漸漸的有要變成紅褐色的傾向,葉子頸部已經明顯的紅透了。

相比之下,屋子內部就要繁忙的多,文森特駐紮在布龍泰的這一小分隊在文森特心腹的命令下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出發回蘭達佐。

他們不需要過多的思考,只要上級下命令,他們就要遵守,因此,他們也不會知道,他們上級的上級,也就是文森特,命令他們留在這裡。

這一分隊在一個小時之後就踏上了歸程。秋天的早晨是瑟瑟的冰涼,布龍泰的地勢又比蘭達佐高很多,自然是比蘭達佐還要涼一些。

除了‘文森特的心腹’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步行前進的。但就算坐在馬車上,也快不到哪裡。地面的碎石很多,偶爾還參雜着一些馬車的殘骸和帶有血跡的破布,可以引起無限的聯想,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一片祥和的地區。

爲了能夠快點回到蘭達佐,‘文森特的心腹’選了一條捷徑,確也是一條很險的路,因爲這條路必經過斷崖,很少會有人在這裡走,但只要越過這裡,就能直接進入蘭達佐的邊鎮。

骸坐在馬車裡望着窗外的天空,澄澈無雲的,也許是因爲這裡地勢較高,感覺天空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就能夠到那片無垠的藍。如果不是因爲這凹凸的地面顛的馬車亂晃,骸現在會覺得心情很好的。

爲了分散一下自己被搖的有些煩躁的心情,骸拿出了火焰探測器。在這種荒僻的地方,別說黑手黨了,估計連一般百姓也不會經過。探測器上除了自己的靛青色大火焰信號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些小火焰點了。

然而,骸發現自己錯了,有一個小小的紅色火焰點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快速的移動着,如此小的火焰信號,持有該火焰的人該有多弱。

在骸還在思考的時候,又有幾個紅色的小小火焰點進入了探測器的有效範圍,同樣是朝自己的方向迅速移動着。

“糟了,這種速度不是人。”

“咚”的一聲

一個直徑大約十釐米的黑色球體周身散發着紅色的火焰撞上了骸所乘坐的馬車。被撞擊的位置深深的陷了進去,木頭幾近折斷,只有幾絲還勉強連着。

由於球體的巨大沖力,整個馬車被向崖邊推去,木製的車輪悲鳴的扭曲着,受驚的馬匹嚎叫着與拉緊他的繩子撕扯着,掙扎着。

在巨大的衝擊後,接連不斷的搖晃讓骸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平衡,整個身體隨着馬車搖晃着,不斷的撞到木板上。然而,他下意識的,始終沒有放開手中的火焰探測器。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而其他文森特的成員聽到巨大的撞擊聲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而就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該做什麼的時候,其他幾顆附着着紅色火焰的黑色球體就向他們襲了過來。

馬車在經過第一次撞擊後,立即迎來了第二第三次的撞擊,轟鳴聲震碎了玻璃,車輪已經扭曲到極至,車體一步一步的被推向崖邊,伴隨着許多木片碎石的掉落,終於,馬車向斷崖翻了過去。

馬匹還在崖上拼命的掙扎,卻無法掙脫繩子的束縛,只是被馬車的重力一步一步的也拖向崖邊。它用蹄子最後拋了幾下,濺起了一堆碎石,最終,與馬車一起墜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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