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看到慕北的時候程一諾嚇了一跳,幾乎沒有認出來面前這個頹廢的像是個藝術家一樣的醉鬼竟然是平日裡那個對打扮無比挑剔的慕北。
他滿身酒氣的倚在車門上,手裡緊緊的攥着手機,嘴邊掛着鬚髯,已然是一副幾天沒有收拾過的邋遢模樣,看到程一諾出來,立馬走了過來。
“把手機給我!”
慕北的聲音十分煩躁,表情也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直接上前去她手裡搶。
“你幹什麼?慕北!”
因爲是在自己家樓下,程一諾接到電話後套上外套只拿着手機就跑了下來,一時間也沒法掩護,直接被他搶了去。
慕北沒有回答她的話,拿起手機向後轉身,一隻手做出擋着她的動作,另一隻手在屏幕上滑動了幾下,很快找到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程一諾搶了幾下,但是因身高的差距連手機都沒摸到,不由得有些惱火:“你到底拿我的手機做什麼?”
大半夜的,難不成他折騰這一趟就是想要用她手機打個電話?
她的話音剛落,陸言澤的聲音已經從她的話筒那段傳了過來:“一諾,什麼事?”
程一諾微微一愣,恍然反映過來慕北搶她手機的意圖,剛想開口迴應陸言澤,就聽到慕北冷笑着開口:“果然,用她的電話打給你你就會接!”
電話那段沉默了兩秒,一個確定的聲音想起:“慕北,怎麼是你?”
慕北毫無暖意的笑着,還想說什麼,卻一個不注意被程一諾躥過來搶走了手機,她剛拿到耳邊就聽到了陸言澤明顯有些擔心的聲音:“你怎麼會和一諾在一起,你在哪?”
她聞言連忙解釋:“是我阿澤,我沒事你別擔心,是、是剛剛正巧碰到慕北。”
“碰到?半夜十二點在你家樓下碰到他麼?”
陸言澤冷笑了聲,顯然對於程一諾的話一點都不相信。
程一諾一噎,還想開口再說什麼,就挺到陸言澤又說:“你先上樓,不要管他,我來處理。”
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程一諾被他莫名的情緒嚇了一跳,莫名的看着已經按掉的屏幕,有些尷尬的向後看了一眼慕北:“他、他掛了——”
慕北不屑的笑了笑,譏諷的看着面前的人,語氣嘲弄:“程一諾,你現在肯定很得意吧?”
“得意?什麼得意?”
程一諾一愣,對於慕北越來越明顯的敵意有些不理解。
她並不是很瞭解慕北和陸言澤之間的事情,僅僅知道的他們的關係也是陸言澤自己和她說的,而且只有在兩人商量結婚的時候說過一次,對於慕北,她更多的印象都是在他永遠精緻獨特的衣服,和十分敏捷的時尚感。
除了這些,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對於這段時間他突然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她相當的不解。
“別裝了,你心裡恐怕早就已經開始謀劃着這件事了吧,現在目的達成,你滿意了?”
慕北的臉色愈加的難看,說到最後一句話聲調更是驀然升高,惡狠狠的瞪着程一諾。
“你發什麼神經啊,你難道是在懷疑我和阿澤之間有事請?”
程一諾才反映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不覺有些可笑,攤開雙手皺眉反問着。
慕北表情冷漠,很顯然默認了她話裡的意思。
“不是——”
程一諾對眼前的情況有些無語,擡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慕北你腦子壞掉了吧,你明知道阿澤他是同……那什麼,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些話特別可笑麼?”
“可笑?”
慕北撩開衣服一隻手叉在腰間,瞳孔中的涼意更深:“的確有點可笑,可笑我這麼多年自以爲是的守在他身邊,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他媽就是個傻,逼!”
他一邊說一邊氣勢洶洶的擺弄着自己的手機,擡手屏幕遞到程一諾眼前:“看到了麼,我給他打了三天的電話,三天!他一個都沒接!”
程一諾一愣,想起這幾天陸言澤都在b市,於是下意識的便想要解釋:“他不是故意不接的,他哥哥受傷住了醫院,他一直在醫院照顧着了。”
慕北臉上閃過稍稍的驚訝,但是下一句話便又將程一諾拉了回來:“所以,他是和你在一起?”
“不是,是他家人……”
“我明白了。”
慕北突然開口,不等程一諾的話說完,便自嘲的笑了笑,滿臉頹然的轉身朝着車子上走去。
程一諾有些擔心他的狀態不適合開車,上前叫他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慕北很快啓動車子,調轉方向之後直接朝着小區外面開去。
她在原地站了一下,想想又不放心,拿出電話撥給陸言澤,卻一直沒有接通。
第二天是週末,不用上班。
程一諾一大早就接到了喬牧的電話,說是和安泰的初步合作意向已經達成,接下來只要擬好具體的合同和時間,見個面簽了合同就行了。
而程一諾作爲促成這筆合作的大功臣,而且在b市的時候又差點被燒傷,喬牧本就有些愧疚,於是便毫不吝嗇的給了一筆數目客觀的獎金,還允許她好好休息幾天。
程一諾對此相當的受用,立馬錶示一定會更加努力工作,喬牧笑着掛了電話。
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程一諾想着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帶着媽媽去做過複查了,於是便又帶着媽媽去了醫院,前後做了一遍檢查,確定情況都很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我就說不用檢查,又花了這麼多的錢。”
許方茹心疼女兒工作辛苦,每每遇到這種時候都忍不住要抱怨幾句,但其實心裡卻明白女兒的心意,甚是欣慰。
程一諾上前按下電梯,笑着退回到輪椅後面:“誒呀,檢查一下我也放心嘛,你身體好了,我纔有動力好好工作,努力生活啊。”
她便說着邊做出一個曲臂的大力士動作,逗得程母忍不住笑出聲。
母女兩人正說話間,電梯已經“叮”的一聲在面前停下,程一諾擡起頭,剛準備推着媽媽的輪椅走進去,便被站在電梯中的人嚇了一跳,驀然瞪大眼睛:“你、你、你怎麼會在這?”
電梯裡面的陸言宸也略微驚愕,但是反映卻明顯要比程一諾快很多,見到輪椅上的程母,立馬傾身打招呼:“伯母您好。”
程母面色如常,笑着點頭:“是陸先生啊?怎麼來醫院,是哪裡不舒服麼?
她邊說邊轉着輪椅後退了一點,讓出了電梯進門的位置,不耽誤別人進出。
程一諾見狀立馬上前去推輪椅,表情跟着不自然了起來,心裡一邊想着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他,一邊又擔心着他的傷勢,想要開口問又覺得不妥,一時有些混亂。
陸言宸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不動聲色,淺笑着應着程母的話:“叫我阿宸就好,伯母,身上有點小傷,父母不放心,非要我來檢查一下。”
程母對於陸家這個大兒子並不瞭解,也沒有見過幾次面,只是聽說一直在國外,其他的便什麼都不清楚了,今天見他這麼有禮貌,心裡印象也很好。
“年輕人還是要注意身體,要不然父母也會擔心,可不要像諾寶這樣,誰的話都不聽。”程母笑着說道。
程一諾在聽到“諾寶”兩個字的一瞬間臉色便紅起來,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擺放出來,她擡眼去看面前的人,發現他也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由得更加彆扭,有些侷促的開口:“媽,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說着也不等程母和陸言宸好好告別,就低着頭推着程母進了電梯。
陸言宸心裡在笑,但是面上還是鎮定的和程母告別,看着電梯門在自己面前緩緩的關上,嘴裡重複了一遍剛剛那兩個像是有魔力一樣的字,諾寶。
他的諾寶。
處理完全部的工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陸言宸有些疲憊的開車回自己的公寓。
他很早便自己搬出來住,這套房子還是出國之前買的,地段一般,面積也不大,唯一讓他滿意的就是裝修,所以一直沒捨得賣掉。
這次回國,滿心都在忙工作的事情,也沒有時間去想房子,所以也就一直住在這裡了。
電梯按到18樓,數字慢慢增大,他隨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在看着電梯上的紅字變成18後從裡面揉着後頸走了出來,微微站定,便被自己家門前的身影驀然奪去了呼吸。
程一諾聽到聲響,突兀的轉過身,在看到陸言宸明顯深諳了許多的眼神後有些尷尬,擡手解釋:“我聽阿澤說你住這裡……所以想來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
她一邊說一邊撓着頭,眼神飄忽的朝一旁看着,臉色越來越紅,心跳也越來越快。
她聽到陸言宸的腳步聲,一聲比一聲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裡,最後在她面前站定。
程一諾被困在他的臂彎裡,他慢慢的推着她靠在門板上,動作輕柔,呼吸沉穩,直到她聽到身後的鎖釦傳來清脆的響聲。
同一時間,她整個人猛地被推進了身後的房門,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被壓在了門板上,陸言宸的大手迅速游到她的腰間,程一諾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黑暗中擡起頭去找着他溫熱的脣,卻很快被反客爲主,無比熱烈。
纏綿中她只覺得他的氣息傳遍了四肢百骸,混沌中依稀聽到他低低的重複着兩個字:“諾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