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吧中走出來之後寧雅已經吐了兩次,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識,貼靠在已經被吐得滿身污穢的喬牧身上,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
程一諾跟在一旁幫忙攙扶着,走起路來並不舒服,動做也有些難看,但是仍然堅持拉着她。
秦凡不耐煩的跟在幾人身後,眼神中對於寧雅的嫌棄毫不掩飾,但是出門後卻並沒有直接朝自己的車子方向走去,而是斜眼看着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幾人,頓了一下才開口:“程一諾!”
程一諾聞聲停下來看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鬆,仍然扶着寧雅的另一邊肩膀。
見她這樣,秦凡也不繞彎子:“我有話要問你。”
“我沒什麼好回答你的。”程一諾快速回答。
秦凡冷笑一聲,朝她走過來:“這事兒你說了不算。”
程一諾心裡清楚他想問什麼,也明白自己今天推脫不掉,於是只好轉頭看向喬牧:“你先等我一下。”
“好,那我先帶她上車。”
喬牧應聲,呼了一口氣打橫將懷裡的人抱起,朝着路口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程一諾將手放在肩頭扶了下自己的包包帶,轉頭看向秦凡,語氣並不好:“你想問什麼?”
秦凡手正在原地點着一顆煙,打火機按了幾下都被風吹滅,他有些煩躁,冷哼了聲:“你少明知故問。”
“夏安彤?”
“對。”
“那抱歉,關於她我沒什麼好和你說的。”
程一諾聳了聳肩,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身後的人叫住:“等等!”
秦凡繞到她的面前,臉色比她更冷:“我沒打算問其他的,就想問問你,我家裡的人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找過她,說了一些……比較難聽的話?”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還會什麼其他的原因會讓夏安彤突然發瘋一樣的要分手,她愛他,這一點他心裡無比清楚。
程一諾忽然笑了下,原來他心裡根本就是都清楚的。
她面帶嘲諷的擡起頭:“想知道你家裡人找沒找過她,你大可以回去問你家人啊,幹嘛跑來問我,怎麼?想讓我看到你做戲一樣的‘誠意’,然後替你說幾句話?”
她邊說邊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想起夏安彤和她說這些時的表情,心裡對秦凡的憎惡更多了幾分,語氣也更加譏諷:“果然是生意人,這麼low的主意想的出來!”
“看來真的是找過。”
秦凡的語氣輕鬆了幾分,幾近篤定的看着程一諾,手中的打火機再次發出響聲,點菸,深深的吸了一口:“誰找的?我爸還是他那些手下?”
“不知道。”
程一諾回答的乾脆,多一個字都不想再跟他說。
秦凡突然冷笑了聲,夾着煙的手指朝着面前的人點了點,語氣譏諷:“程一諾,別拿你自己那套去教夏安彤,你和陸言宸沒結果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是老子早晚會有娶了夏安彤那天,你要是真跟她好,就有什麼跟我說什麼,別給我添亂。”
囂張的語氣,一如往昔的秦凡風格!
程一諾嘴角只剩嘲弄:“有本事就回家去把你那眼高於頂的老爹解決了,沒本事就永遠的滾出安彤的生活,其餘的不需要你操心!”
說完,轉身直接離開,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個字的廢話。
寧雅已經完全醉倒在車裡,呼吸很粗,滿身都是難聞的酒氣,但卻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跡象,兩個人都不知道她的住處,無奈之下之後將她送回到喬牧的家裡,其他的等她醒來再說。
喬牧沒有跟着走進臥室,見程一諾揉着肩從裡面走出來,語氣帶着愧疚:“今天的事情真的要好好謝謝你,太麻煩你了。”
程一諾本來並沒有當回事,但是看他這麼認真的表情心裡便多了幾分疑慮,於是故作揶揄的開口:“怎麼?她麻煩我了要你說謝謝,你是她什麼人啊?”
喬牧表情沒變,聽出程一諾話裡的意思,笑了下:“你想多了,我和她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普通朋友都不算她會在有了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找你?”
程一諾挑了挑眉,對於喬牧的解釋並不全然相信,輕笑着等他繼續開口。
“可能是她也沒別人能找了吧。”
喬牧話說的平淡,但是話裡的內容卻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的確,像寧雅這樣的小模特,混跡在這個圈子裡,除了年輕漂亮一無所有,偏偏又無比的渴望成功,所以這樣的事情難免會遇到很多。
她之所以會那麼看重陸言澤,其實和她現在的情況也有很大關係,她太需要安穩,也太需要一個能護自己安穩的人了。
“之前她說懷孕的事情,是假的,大概是爲了騙阿澤吧,所以纔會故意那樣說。”喬牧說。
程一諾並不意外,陸言澤身邊有太多這樣的女人,寧雅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你呢,你和她是怎麼熟悉起來的?”
“也不算熟悉,只是她長的太像我妹妹,有時候這樣看着我都會覺得若初又回來了一樣,所以碰到她開口的事情,我沒法拒絕。”喬牧的聲音中帶着點愁思,很實在。
喬若初,有那麼像麼?
程一諾微微有些疑惑,回想着幾次見到寧雅的畫面,心裡的好奇更甚,於是擡眼看着喬牧:“我可以看看你妹妹的照片麼?”
喬牧微怔了一下,隨即反映過來她的意思:“當然。”
書房裡,所有喬若初的東西都被喬牧保存的完好,安靜的放在一個特定的角落裡,厚厚的相冊裡面滿滿都是哥哥的思念和心意,喬牧一邊拿照片給程一諾看,一邊解釋:
“這是她小學的時候,還帶着點嬰兒肥,很可愛。”
“這個是高中,我妹妹成績很好,是學校的三好學生……”
“……這個是大學的時候,她和阿澤是同班同學,關係很好的,竟然在一起玩……”
程一諾看着照片上合照的兩人,都是青春年少的模樣,陽光的不行,而喬若初在草地上那大大的笑臉,分明和現在的寧雅一模一樣。
想到寧雅和陸言澤的關係,程一諾試探的開口:“他們以前是男女朋友麼?”
陸言澤在見到寧雅的時候就那麼迫不及待的追求她,最初的時候又那樣疼惜她,會不會是因爲也是因爲她長的太像自己曾經的愛人,纔會讓他產生類似愛情的錯覺。
“不是的。”
喬牧搖頭否認,低頭去看手裡的照片:“我問過小初很多次,她都說和阿澤是最好的朋友,而且她有喜歡的人,一直計劃着要表白,只可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他正說話間,一章泛黃的照片從相冊中掉了出來,翻落在地上。
程一諾低下身子撿起來,背面是一行清秀的小字:他的笑容是最美好的陽光。
很文藝的一句話,很符合她那個年紀的小女孩對愛情的期待和羞赧,躍躍欲試,卻又羞於表達。
喬牧笑了下,並沒有太大反映:“這可能是唯一一張關於那個男人的東西了,是小丫頭自己偷拍的,回來還興奮了好幾天……”
程一諾的手腕輕緩的動了一下,照片隨即翻開正面在自己面前,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白襯衫,乾淨清爽的短髮,程一諾只看了一眼,耳朵裡便滿滿都是驚雷般的轟鳴,觸電般的感覺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喬牧還在繼續說着,但是卻再沒有一個字能進入她的耳朵,此時的她眼裡只剩下這章照片,和上面那個她莫名熟悉的背影。
幾乎是顫抖着右手將手機掏出來,她調成相機模式對着面前的照片,連續按了幾下,因爲手抖,照片並不清晰。
喬牧看出她的不對勁,微微有些疑惑的上前一步:“一諾,你在做什麼?”
程一諾擡起頭,盯着喬牧的眼睛,沒有解釋也沒有退縮,轉身將照片放在桌子上,然後重新調整手機,對焦,拍攝,這張十分清晰。
“我……好像是認識這個人。”
她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能順着自己心底的猜測開口。
“你認識?”
喬牧臉上閃過驚喜:“你是說照片上的人麼?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他說話的空隙中,程一諾已經打開了手機微信,快速滑動找出最熟悉的一個聯繫人,將剛剛拍好的那張照片發了過去,然後快速在對話框中打了一句:這是誰?
喬牧沒有得到回答,有些奇怪,上前又追問了一句:“怎麼?真的是你認識的人,這麼巧?”
程一諾不知道要怎樣回答他的問題,雙眸緊緊盯着微信的對話框,胡亂的點了點頭。
陸言宸的消息回的並不及時,過了半天才發來一句:你在哪看到的照片?
程一諾迫不及待,雙手在屏幕上飛快的打字,重複剛剛的問題:“這是誰?”
這次那面回的很快:我。
程一諾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原來,喬若初一直以來喜歡的那個人,竟然是陸言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