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烏雲罩頂的女人

直到終於被自己的迷之方向感帶進了死衚衕,言柯才發現周圍除了一些荒廢的民房外,已經沒有任何行人和商鋪的存在。認命的準備拿出手機報警,就像她曾經做過的那些難以統計的糗事一樣,然而這個時候言柯才意識到手機的失蹤,不用想肯定是剛纔爲了追趕楚樑生,匆忙之間把手機落在了小吃店裡。

言柯氣得恨不得打自己兩拳,現在只能指望着憑藉記憶能夠慢慢摸索着回到小吃店。言柯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喊“有人嗎”,結果除了偶爾傳來的空蕩蕩的迴音,沒有任何聲音的迴應。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從一開始的走不動扶着牆休息,到後來扶着牆也站不穩,只能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言柯慢慢開始陷入了絕望。天色已經逐漸開始變暗,一碗牛肉麪的熱量也在兜兜轉轉中消耗殆盡,即使聽見肚子再次奏響了協奏曲,此時卻絲毫也無能爲力。

言柯開始發揮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也許不久的將來,會有人在偶然經過時,發現在這個巷子深處有一具乾癟腐爛的女屍,然後法醫鑑定的結果顯示死因是飢餓致死。

她越想越傷心,難道現在我只能坐着等死嗎,這時耳邊穿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言柯的第一反應是高興,有人來意味着終於可以得救了,但是緊接着又有點害怕,現在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周圍空無一人,如果對方是個壞人,想要劫財劫色,那自己絕對難以招架,一時間不禁對要不要出聲求助猶豫起來。

這時,腳步聲已經逐漸接近,言柯心想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不如賭了,連忙扶着牆慢慢地站了起來,結果剛往外踏出去兩步就撞上了一堵人牆,言柯一個踉蹌退後了兩步,好不容易站穩後擡頭才發現來人竟然是自己從來沒想過的樑楚生。

楚樑生看着眼前的言柯,因爲長時間的日曬,汗水使得她的妝容有些暈開,頂着一副黑黑的眼圈,看起來和早上的形象真的是天差地別,讓人有些不忍直視。楚樑生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功夫來找一個麻煩,要不是小吃店的老闆發現她忘了帶手機所以給自己打了電話,他根本都沒有意識到有人可能會在這種巷子裡走丟,抱着試試的心態過來走了幾圈沒想到真讓他找到了人。

“蠢,你的手機,拿着”,既然人已經找到了,手機也給了,楚樑生面無表情地扭頭就走。

言柯感覺自己像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剛纔還因爲感激而火熱的心一下子被這個字傷到了谷底,雖然當初自己的本意是要討好他,但是如果不是他把自己甩開,自己也不會變得如此狼狽。一時之間,剛纔由於不安而積攢下來的害怕和委屈涌上心頭,言柯顧不上楚樑生越走越遠的身影,站在原地默默流着眼淚。

直到一雙運動鞋再次出現在言柯淚眼朦朧的視線裡,言柯哽咽着擡起頭,發現楚樑生已經摺回來一臉嫌棄的看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很醜?”楚樑生看着言柯手忙腳亂地擦着眼淚,心中原本的不耐煩逐漸被一種無奈的情緒所取代,“天都黑了,還走不走?”

“走”,言柯哭過以後心情也輕鬆了許多,雖然很想撕回去,但是理智告訴她一定要原諒這個男人的毒舌,因爲......

“我走不了了,腳磨破了,腿也沒力氣了”,言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楚樑生覺得今天真得是自己二十六年的人生中讓人無語次數最多的一天,忍不住後悔當初爲什麼要因爲缺錢就向房東妥協,導致現在和一個烏雲罩頂的女人合租。但是要他做出把她扔在這的行爲,他又做不到,所以楚樑生不情不願地背對着言柯蹲了下來,“上來,快點。”

言柯總算開心了,沒想到楚樑生看起來冷冰冰,一副高高掛起的樣子,原來是口嫌體正直的人設,現在的言情小說不正流行這種“面冷心熱”的男主嗎,到時候一出書肯定又能風靡萬千少女,言柯頓時覺得眼前彷彿有大把鈔票在向自己招手。

楚樑生半天沒感覺到言柯的動作,回過頭髮現她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以爲她也有女生害羞的一面,心中有些慶幸言柯不是以往那些見到他就恨不得撲上來的豪放派,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快點啊,天快黑了”,楚樑生出聲催促道。言柯趕緊從自己的想象中脫離出來,開心地趴在楚樑生的背上,畢竟這是第二次的身體接觸了,之前撞到頭那可不算,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小意外”。

楚樑生用力往上掂了掂站了起來,心中吐槽“還好不是很重”,然後就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去。雖然在言柯看來那些巷口的拐彎就像迷宮一樣複雜,但是楚樑生輕輕鬆鬆地就走了出來,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剛纔的巷子離住的地方其實已經不遠了,一時間更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等到楚樑生揹着言柯爬到了五樓,就算再輕他也累得有些氣喘吁吁了,等言柯把門打開期待着楚樑生把她放在沙發上時,楚樑生卻一撒手把她丟在了門口,然後自己施施然地走了進去。

言柯感覺自己的那聲“謝謝”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看着楚樑生徑直走進廚房,她只能趕緊把鞋脫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坐下。

腳後跟由於磨破了皮,看起來頗有種鮮血淋漓的感覺,言柯呲了呲牙,想起自己當初想着就近買所以圖省事地沒帶任何急救物品,只能又把目光投向正在喝水的楚樑生。

楚樑生喝完水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射在自己身上,視線的主人除了麻煩的源頭不作他想,頓時又有種想要扶額的衝動。轉過頭,發現言柯又用上了她可憐兮兮的眼神,心裡不由想起那句名言“賣萌可恥”。

“你有沒有急救箱啊,或者消毒水、創可貼什麼的都行”,言柯合起雙手一臉無辜的做祈求狀。

楚樑生慢慢地踱回房間,過了一會拿了一個小藥箱出來放在言柯面前的茶几上,然後丟下一句,“沒事別煩我”,就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言柯連忙打開藥箱,發現裡面東西很齊全,等到處理好腳上的傷口後,她終於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早就唱起了空城計的肚子上。看看時鐘發現時間已經指向了八點半,言柯本着珍惜生命的原則也不打算出門吃飯了,想着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得。

打開冰箱,果然和她預料中的一樣除了幾個雞蛋,基本上空空如也,也是,除非自帶煮夫屬性的居家好男人,一般很少有男人會願意花時間自己買菜做飯。再打開廚房的壁櫃,發現裡面隨意的扔着幾袋泡麪,“算了,今天晚上就這樣湊合湊合吧”,言柯拿出一袋泡麪,後來想着或許楚樑生也沒吃,就又拿了一袋。

環顧廚房一圈,發現除了食材,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還是一應俱全的,於是趕緊打開天然氣開始煮麪。言柯從初中就開始住校,倒不是因爲某些狗血的家庭原因,只是想好好體驗下住校的生活爲寫校園小說提供便利,所以她的廚藝雖然不算太好,但是煮方便麪卻是言柯的強項。

在打了兩個金黃的雞蛋後,言柯版的美味方便麪也順利出鍋了,聞着面的香氣她強自嚥了咽口水,來到楚樑生的門前敲了敲門。

房門雖然能隔音但是方便麪的香氣早就透過縫隙鑽了進來,即便楚樑生早已經吃過晚飯,但是聞到味道一時間也有些蠢蠢欲動。聽到敲門聲,楚樑生站起身來把門打開,故作冰冷地說:“不是說了沒事別煩我。”

“不好意思啊,我太餓了,所以借了你兩袋泡麪,明天就買來還你。我怕你也沒吃,所以想問問你吃不吃,我的手藝還不錯的”,言柯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說。

楚樑生心中嗤笑,就煮個面還要什麼手藝,心裡有些想吃又有些抹不開面子,但是轉念一想本來就是自己的面幹嘛不吃,找到了臺階的楚樑生毫不客氣地直接往客廳走去。

這間公寓是兩室一廳的結構,所以餐廳就是在客廳旁邊擺了張桌子。楚樑生搬了把椅子在桌邊坐下,看着桌子上擺着兩碗麪,每碗麪上蓋着一顆圓圓的水煮蛋,頓時感覺食慾就上來了,所以也不等言柯,立馬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面放進嘴裡,嚼了兩口就忍不住腹誹,味道還不錯啊,起碼比自己煮的好吃多了,又咬了一口蛋,發現是自己最愛的溏心雞蛋,瞬間對這個新室友滿意了不少。

如果現在有根好感進度條擺在眼前,言柯就可以發現好感度此時正在噌噌地往上升。即便如此,此時楚樑生的表情仍然絲毫不變,讓坐在對面吃着面的言柯有些摸不透,到底他是覺得好吃還是不好吃呢。

言柯有些不甘心地問:“味道怎麼樣啊?”楚樑生頭也不擡地說:“一般”,不過吃麪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弱,很快把面吃得乾乾淨淨。看着他風捲殘雲的速度,言柯不禁想難道他是腹黑體質,喜歡口是心非?

吃完麪,楚樑生出於爲了下一次的考慮默默地拿起碗筷進廚房洗碗。洗完碗出來,楚樑生看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言柯說:“你先洗澡,我10點以後再出來”,說完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對於剛剛合租的男女來說有些曖昧了,連忙加快步伐走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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