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隻搬家的蝸牛

言柯坐在沙發上努努嘴,別看她想盡辦法地跑來同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事實上她的心裡也充滿了害羞和忐忑,尤其是隨着時間越來越晚,言柯腦海中那些不健康的故事情節就越來越抑制不住自己冒出來的衝動。

雖然自詡情聖,也談過幾次戀愛,但每次戀愛過程卻都是發乎情止乎禮,而且談戀愛的時間其實都不長,基本都在言柯寫完了小說之後,這段感情也很快走向了終結。其中有言柯主動提出分手的原因,當然也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可能由於一開始就動機不純,所以言柯覺得自己面對每段感情都理性的可怕,即使對方先一步提出了分手,她也會爽快的答應,甚至還爲自己能省下不少口舌而高興,可是也有一次例外。

這次是言柯第一次和一個男生住在一起,所以在搬來之前她就已經對楚樑生有了一些瞭解。這間房子其實是言柯舅舅家的房子,因爲幾年前這片老城區傳出要拆遷的消息,所以舅舅就重新買了套房子然後搬了出去。後來拆遷的日子一直遙遙無期,舅舅就把房子掛到了房產中介公司,而楚樑生在這已經租住了兩年,之前一直是他一個人住。

言柯的表姐曾經爲了收房租來過這裡幾次,覺得楚樑生長得不錯又有禮貌,所以才推薦給了言柯,現在看來估計也是被他的假笑給騙了,她有些不忿的想。由於籤租房合同的時候曾經對楚樑生做過一些調查,所以言柯知道他是一個音樂創作人,最近是因爲缺錢才勉強同意了表姐合租的建議。

言柯記得自己當時還天真地感慨作家和音樂創作人真是天作之合,兩者都是需要靈感的自由職業,每天不需要按時上班,待在家裡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接觸,感情也更好培養啊。但是現在她有些不確定了,楚樑生看起來這麼反覆無常,萬一一天到晚關在房間裡不出來,人都見不到更別談培養感情了。

看着時鐘已經快接近9點半了,言柯決定放下自己的胡思亂想,先解決洗澡這件人生大事。言柯回房間找了套比較保守的睡衣,雖然現在是夏天,所幸天還不算太熱,房間裡也有空調,所以即使多穿點也沒事。

等言柯洗洗涮涮地折騰完,拿着衣服從衛生間出來時已經十點一刻了,她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楚樑生,以爲他忘了時間,乾脆一鼓作氣地洗起了衣服。言柯有些不忍心地看着自己心愛的粉色連衣裙,上面沾滿了土漬汗漬,可以說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等到用洗衣液把衣服泡好,她發現楚樑生正站在客廳裡看着自己。其實楚樑生十點的時候已經出來了一趟,但是看到言柯還沒出來,就又回了房間。等到快十點半的時候再出來,就看見言柯隨意地扎着馬尾、穿着睡衣在衛生間洗衣服。

楚樑生第一次看見在他面前如此不修邊幅的女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有點不想打斷她,想着等她洗完自己再進去,但他顯然不瞭解女人收拾的速度。

言柯看他已經出來了,也不好意思再佔着衛生間,乾脆洗掉手上的泡沫,對楚樑生說:“你先洗,我的衣服就放在盆子裡泡一會,我待會再洗”。

楚樑生點點頭,拿起準備好的衣服就進了衛生間。言柯回到房間,想着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構思一下小說的開頭,想想男女主之間應該設計怎樣的相遇才能夠更加吸引讀者的眼球。等她拿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地寫下了一個滿意的段落後,再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半,言柯有些疲乏的伸了個懶腰,作家這個職業就是這樣一不留神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寫出了點什麼東西還好,最怕寫了一天最後還落下個丟進回收站的下場。

估摸着這個時候楚樑生肯定洗完了,於是言柯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來到衛生間,剛推開門,她猛然發出一聲尖叫,捂着眼睛“砰”地一聲把門關上。楚樑生摸摸自己被荼毒的耳朵,有些不以爲意地繼續刷牙。

門外傳來言柯假裝鎮定的聲音,顯然也爲自己剛纔的失態感到有些丟臉,“你幹嘛不穿衣服啊?”

楚樑生的房間沒有空調,所以天氣一熱在家基本都會不穿上衣。本來剛洗完澡的時候,楚樑生顧忌着言柯,是穿着上衣回的房間,後來看到已經這麼晚了,以爲她已經洗完睡了,所以就直接光着出來刷牙,沒想到卻正好被她撞見。但是楚樑生懶得解釋,大不了以後在家就都穿着好了,真是麻煩,男人不穿上衣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言柯也沒想過能聽到楚樑生的回答,轉身坐到沙發上背對着衛生間,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剛纔的畫面,沒想到他高高瘦瘦身材還挺好的,紮紮實實的六塊腹肌,忍不住託着臉犯了一會花癡。

聽到衛生間的開門聲,言柯趕緊搖搖頭從花癡狀態中醒了過來,直到楚樑生走進房間關上了門,才慢吞吞地回過頭來,確認看不到他的身影后,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第二天,等言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快到上午十點了。平時她雖然也很能睡,但除了熬夜寫書很少睡到這麼晚,看來昨天真得太累了。走出房間,感覺房子裡都是靜悄悄的,有些摸不準楚樑生是還沒起牀還是已經出門了。

洗漱完的言柯開始爲自己的三餐犯愁,既想出門吃飯又擔心會像昨天一樣迷路。抱着先喝水解解渴的念頭,她走進廚房發現廚房的微波爐上放着一袋小籠包,頓時有些大喜過望。

雖然旁邊沒有任何標註,但本着見者有份的原則,她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小籠包經過加熱以後又香又軟,言柯邊吃着美味的早餐邊在想,如果這是楚樑生爲自己準備的,那自己還真有些看不透他了,表面看起來很怕麻煩,又總是做出幫忙的舉動,這樣的性格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養成的。

這時候大門處傳來開門聲,言柯從廚房探出頭,看見楚樑生穿着一身運動服走了進來,汗水已經把衣服浸溼了,顯然是剛剛鍛鍊完。她連忙上前道謝:“謝謝你的早餐”。

楚樑生放下手裡擦汗的毛巾,臉上難得的浮現出有些彆扭的表情,反而顯得真實了許多,“還你昨天的泡麪”。

正當言柯對他的體貼暗自納罕時,又聽見楚樑生說:“爲了減少我們兩個人的麻煩,我現在跟你大致說一下週邊的情況。我們這棟樓下樓右拐差不多走500米,就可以看見左手邊有一家超市,超市附近的兩條街都有吃飯的地方。至於昨天那家店你就別去了,這是送餐電話,你記着”。說完掏出手機從通訊錄中找了一個號碼給言柯看。言柯有點受寵若驚地把號碼記在手機裡。

“我要洗澡了”,楚樑生收起手機就往房間走,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得說了一句,“下次煮麪順便幫我也煮一碗”,然後關上了門。

言柯好像頓時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原來這傢伙是個吃貨啊,俗話說“要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這句話果然有道理,即然如此,我這個美女大廚就要用我爐火純青的廚藝征服他。心動不如行動,言柯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穿了一雙舒適的平底鞋,就出門向着超市進發。

等楚樑生從衛生間出來,客廳已經沒有了言柯的影子,楚樑生用力擰了擰剛洗的衣服,結果一拉開陽臺門,瞬間被陽臺正中央晾着的女性內衣閃瞎了雙目。

楚樑生飛快地退回來,“嘭”得一聲迅速地關上了推拉門,緩了一會兩頰的熱度才慢慢退了下去,看了看手裡的衣服,他無奈地搖搖頭,重新打開門低着頭快步走到陽臺的一側,手忙腳亂地把衣服掛上,然後衝了回來。

按照楚樑生說的走,言柯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家超市,規模還不算小,周圍有幾家小飯館和服裝店,最方便得是還有一家藥店,正好待會可以順便買點日常用藥。

言柯先進超市把需要的鏡子、鬧鐘、衣架等小物件買齊,再買了一些番茄、黃瓜等簡單的蔬菜,用來做蔬菜沙拉,後來突然想到可以做意大利麪,就又去買了兩筒意麪。既然要做面怎麼能缺肉呢,言柯趕緊跑到冷櫃買了些裡脊肉和一大袋速凍水餃,等終於滿足了自己的購物慾之後,她開始犯難了,眼前滿滿的一大車自己真的拎得回去?

等把購物車推到超市門口,手邊的三大袋東西讓言柯放棄了買藥的打算,而且瞬間對剛纔的不節制而後悔萬分。離家纔不到一千米的距離,既不能打車,又要拎着上五樓,她覺得自己深深的憂傷了。

左手提一個袋子,右手提着一個挎着一個,言柯像個牽線木偶一樣慢吞吞的往前挪,好不容易挪出了一百米,她就已經開始有些氣喘吁吁了。原地歇息了一會之後,她再次使勁地拎起袋子艱難地往前走,這時從旁邊傳來一個帶着些笑意的男聲,“我來幫你吧”。

言柯往右邊看去,眼前是一個個子很高看起來有些儒雅的男人,他穿着合體的白襯衣配着西褲和皮鞋,有點像是公司的白領階級。乍一看五官並不特別,但是一笑起來就覺得異常的柔和,讓人心生溫暖。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初見楚樑生的時候,當時自己怎麼會覺得他的笑容很溫暖呢,現在想想真是傻到家了。

看到言柯發愣,邵涵以爲自己嚇到了對方,趕緊解釋說:“我是看你太辛苦了,所以想着幫你一把,這大白天的我不是壞人”。

言柯看對方誤會了,連忙微笑着搖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好人”。

看對方顯然是接受了自己的幫助,邵涵笑着接過言柯右手邊的兩個袋子,然後看向言柯問道,“往哪走?”

“就在前面不遠,我來帶路”,言柯用右手接過左手的袋子快步走在前面。

“你一個人怎麼買這麼多東西?”,之前邵涵遠遠地看見言柯提着三個大袋子在路上挪,感覺就像看見了一隻要搬家的蝸牛,既好笑又可憐,所以就忍不住上前幫忙。

“因爲我剛搬來,有很多東西要買,還要謝謝你,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家呢?”言柯回過頭笑着向邵涵道謝。

“不客氣”。

兩個人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許多,很快就到了樓下,言柯轉身說:“就在五樓,我來拿吧”。

“不了,我來吧”,邵涵說完率先拎着東西上了樓,她只能提着東西跟上。等到了501,言柯正準備開門,邵涵突然說:“你家住這?”

“是啊,昨天剛搬來,和別人合租的”,言柯老老實實的回答,反正有楚樑生在,也不怕他是壞人。然後轉念又疑惑起來,爲什麼才一天自己好像就對楚樑生很信任了。

“那太巧了,我就住在502,看來以後我們要做鄰居了”,邵涵笑着說。

言柯有些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這麼巧,這不是小說中只屬於男女主角的偶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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