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似是故人來

“小柯, 你今天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

看着邵涵發來的信息,言柯突然想起自己上個月鬼使神差買了慕柯的演唱會門票,而演出的日子就在今天晚上。

言柯想了想, 還是決定去聽演唱會, “不好意思啊, 今天有點事, 要不然改天吧。”

邵涵很快回了消息, “沒關係,那就下次好了。”

言柯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到了體育館,意外地發現已經來了很多的歌迷, 沒想到這個慕柯剛剛回國就已經有了這麼多的粉絲。言柯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這是她第二次來到演唱會的現場, 不同於第一次成雙成對的甜蜜, 如今只剩她自己一個人, 不知道爲什麼,言柯對待會慕柯的出場在內心深處有一種特別的期待。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 周圍的喧囂慢慢散去,許多粉絲都高舉着手中的熒光棒,靜靜等待着偶像的登場。此時一個人從舞臺中央的升降臺上緩緩升起,言柯伸長了脖子,可是由於座位太過靠左, 一時之間只能勉強看到臺上的人一半的側臉, 這讓言柯還是有些不敢肯定。

可是等他唱第一句的時候, 言柯已經百分之百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楚樑生, 因爲他唱得不是那首《forgive》, 而是兩人剛開始交往時,他爲自己寫下的《遇見你》。那時候楚樑生還一臉自得地拿着這首歌的歌詞來向她邀功, 雖然沒聽過最後的成品,但是它的每一句歌詞都刻在言柯的腦子裡,她從來不曾忘記過。

再次聽見楚樑生的歌聲,言柯漸漸紅了眼眶,她還記得楚樑生說過,如果有一天他的歌紅了,他一定要親口唱給自己聽,現在也算是間接地完成了他們當初的約定吧。

等到演唱會結束,言柯坐在座位上猶豫了好一陣,直到人羣都漸漸散去,終於下定決心朝着後臺走去。也許是拖得時間太長,後臺此時已經一片靜謐,想到很可能就這樣和楚樑生擦肩而過了,言柯心裡不知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突然言柯聽見左邊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她懷着那僅剩的一點希望悄悄地靠近,卻意外地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楚樑生換完衣服正準備離開後臺,突然被人從身後叫住,回頭發現竟然是秦悅,想到從前發生的事情,他心裡警惕起來,口氣自然也不太好,“你怎麼在這?”

秦悅笑了笑,並不把他的疏遠放在心上,“我現在是舞團的團長了,這回是帶着我的舞團來伴舞的,但是我沒想到慕柯竟然會是你,真心地祝賀你,你終於成功了。”

“謝謝”,伸手不打笑臉人,楚樑生還是禮貌地道謝了。

“其實我一直都相信你能成功,只怪我自己太沒耐心,無法忍受那個漫長的過程,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不打算恭喜我嗎?”秦悅朝着楚樑生調皮地眨眨眼睛。

楚樑生沒想到秦悅竟然要結婚了,卸下了防備臉上的表情也頓時柔和了許多,“恭喜你啊,祝你幸福。”

“謝謝,作爲你的粉絲,我能要求一個擁抱嗎?”時隔多年,也算是給自己的初戀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但是這句話秦悅沒有說出口。

楚樑生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兩人輕輕地擁抱了一下,然後很快分開,相視一笑。

言柯站得有點遠,聽不清兩人說話的內容,但是卻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和彼此相互的擁抱,心裡忽然覺得有些酸酸得,“看來他過得挺好的,我還是不要去給他添堵了。”

言柯急急轉身往外走,不小心碰到了旁邊擺放的架子鼓,“咚”得發出一聲巨響,瞬間吸引了楚樑生的目光。

楚樑生剛和秦悅分開,就聽到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音,回頭一看,只看到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向外跑,他的第一感覺是有偷偷潛進來的狗仔,擔心被拍到什麼不好的畫面,楚樑生趕緊追了上去。

聽到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言柯光想着加快腳步,一時沒注意到腳下襬放的道具,被絆了一跤摔在地上。

“呲”,看看手掌擦破了一大塊皮,言柯不由地感嘆流年不利。

楚樑生邁着大步很快就追了上來,雖然眼前的人低着頭,原本齊肩的短髮也已經被一頭柔順的長髮所取代,但是隻一眼,他就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每日朝思暮想的言柯。

“你怎麼來了?”一樣的問題確實不一樣的語氣,楚樑生此時說出來的話就像他的臉上的神色一樣溫柔。

言柯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低着頭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一方面是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樑生,但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她還在爲着剛纔看到的場景而耿耿於懷,所以根本不想和楚樑生講話。

“是不是受傷了?你先起來,我看看”,楚樑生見言柯不說話,有些手足無措地想要把她拉起來。

言柯掙開她的手,把頭扭到一邊,也不在意自己還坐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負氣撒嬌的孩子,看得楚樑生心頭一軟,乾脆一手扶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直接用手穿過她的腿彎,一用力就把言柯攔腰抱了起來。

“喂,你幹嘛?快放我下來”,言柯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摟住楚樑生的脖子,也因此不得不擡起頭瞪大了眼睛和他對視。

言柯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番,楚樑生雖然剪短了頭髮,化了妝,但是笑起來的模樣還和從前一模一樣。

“誰讓你不說話,我不是擔心你腳受傷了嗎?”楚樑生無奈地說。

“我腳沒事,你快放手,別剛和你的初戀抱過,現在又來抱我,我可承受不起”,言柯瞪着楚樑生,說出來的話卻是酸氣十足,聽得楚樑生暗自發笑。

“秦悅剛纔告訴我她下個月要結婚了,所以我們那隻不過是一個代表祝福的擁抱罷了。”

“結婚?和誰?”言柯確實沒想到這上頭去。

楚樑生好笑地說:“反正不是和我,我像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嗎?”

言柯頓時臉色一變,拼命掙扎起來,楚樑生只好把她放下,言柯一下地,拿起包就要往外走。

“怎麼了?”楚樑生一臉疑惑地攔住她。

“你還是別浪費時間和我這棵回頭草說話了,趕緊找你的新花去吧”,言柯一邊說一邊繞過他,可惜還沒走兩步就被楚樑生拉住了手,碰到了痛處,言柯疼得一下子咬住了下嘴脣。

楚樑生這才發現言柯的手掌擦傷了,“你的手出血了,跟我來,我車上有藥箱。”

看言柯還站在原地不動,他只好嚇唬她說:“別生氣了,不及時處理傷口,感染了就慘了,你不走那我可又要抱你了啊?”

言柯只好跟着楚樑生進了車,看着他動作嫺熟地拿出藥箱,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清理傷口,言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合租的日子,想到她們曾經的甜蜜和美好,當然也想到了那段痛苦的時光,想起了自己犯下的錯,霎時間任性和小脾氣都統統消散了,剛纔的親密和鬥嘴彷彿只是一張易破的窗戶紙,輕輕一戳,只留下愧疚和傷害。

楚樑生給言柯貼上創口貼,擡起頭髮現言柯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瞬間從自我編織的溫柔中清醒過來,剛纔的一切太過美好,幾乎都讓他忘記了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實,車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最後,言柯率先開口,“這兩年,你在國外過得還好嗎?”

“如你所見,我已經在慢慢實現我的夢想了,挺好的,你呢?”

楚樑生一直以爲言柯並不知道他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所以在他心裡,他一直覺得言柯是恨着他的,畢竟是他沒有遵守當初許下的承諾。但在言柯心裡又何嘗不是如此,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擔心楚樑生還沒有原諒她當初的欺瞞,所以一時間,兩人的對話突然變得小心又尷尬。

言柯微微一笑,“我也挺好的,出了新書,挺暢銷的。”

“那就好,邵涵呢,他對你好嗎?”猶豫了一會,楚樑生還是把心底最深的疑問問出了口。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提起邵涵,但是這個倒是提醒了言柯,想起邵涵,她心底裡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言柯看看時間,發現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了,“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這麼晚了,你打車不安全”,看言柯要下車,楚樑生急忙開口。

體育館的位置有些偏,此時道路兩側沒有路燈,館內的燈光也已經全部熄滅,外面的道路完全與夜色融爲一體,言柯四下看了看也有些心驚膽戰,只好答應下來。

“你現在住在哪?已經......搬走了吧?”

“恩,你送我去青城小區吧。”

楚樑生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到了小區門口,言柯堅持下了車,朝楚樑生揮揮手就轉身走了。楚樑生坐在車裡,看着言柯的背影漸漸消失,最終所有的無奈與感嘆都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第二天,楚樑生還在牀上,就被紀曉的大嗓門給吵醒了,“楚樑生,你剛回來就敢給我鬧出緋聞來了哈,你想怎麼樣啊?覺得我太清閒了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就不該聽你的,讓你自己開車回去,你看看你這做得叫什麼事?”

楚樑生被紀曉用枕頭砸在臉上,本來有些迷糊的大腦聽到‘緋聞’兩個字瞬間清醒過來,打開微博一看,自己的名字果然上了熱搜,上面掛着的是自己和言柯一起上車,還有自己把她送到小區門口的照片,所幸離得遠,從上面根本看不太清楚言柯的臉。

他終於放下心來,笑着對紀曉說:“紀哥,我不過就是送我一個朋友回家而已,你看這照片也看不出什麼,我知道你處理這種事肯定有經驗的”,那狗腿的樣子就差沒直接比心,說一句“我看好你哦”。

“那是,哥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這點小事對哥來說,完全是小case”,紀曉最喜歡別人誇他,楚樑生這麼一服軟,他就已經飄飄然了,這件事也算是順利揭過了,“但是,你必須吸取教訓,你現在也是個公衆人物了,國內的狗仔那麼毒,你還不給我小心着點,下次再給我搞出點什麼事來,看哥怎麼收拾你。”

要是此刻紀曉能夠知道楚樑生以後會鬧出多大的簍子,他可能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只是口頭警告一番了,怕是要後悔沒早些用繩子把他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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