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直接衝到楊厚照的牀前,見人頭髮都溼漉漉的,頓時就哭了,她又不敢動他,雙手就在他的臉頰邊顫抖,問道:“楊厚照,楊厚照你喝到水了沒有?”
楊厚照心想爲什麼第一句話是喝到水了沒有?
他哎呦哎呦的睜開眼,見李昭臉上都是淚痕又是高興又是心疼,那種假裝的難受表情頓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安慰:“阿昭,朕沒事,你不要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
楊厚照上輩子就是這麼死的啊,溺水,然後身體變得虛弱。
有陰謀論說可能是楊廷和文官集團害的,可是更多的資料說的是他自己好面子,不願意看大夫,所以一定是內臟受到傷害了,但是他就是不說。
雖然不是一片水塘,可是趙瑾也提前捱了打不是嗎?
誰知道楊厚照是不是也要提前送命,而且都防不勝防的。
李昭感覺自己已經墮入無邊的黑暗深淵,心一陣陣的抽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擔心這個人。
好像只有一個稻草能讓她上岸了。
她捧着楊厚照的臉問道:“你到底喝了水沒有?喝了沒有?”
楊厚照心想一定問喝水沒有,那他到底是喝了還是沒喝?
他回憶一下道:“摔倒的時候灌了兩口,現在還沒喝水呢。”
李昭瞬間感覺自己墮入深淵底部了,完了,喝了。
喝了?怎麼辦,楊厚照是不是要死了?
她腦中空白的瞬間,再反應過來急忙喊道:“薛立齋,薛立齋,對薛立齋。”
看向錢寧:“去找薛立齋,讓他來。”
錢寧猶豫一下看向楊厚照,皇上沒什麼指使,他道:“已經宣太醫了,但是薛太醫今晚不值班,是別的太醫,一會就到。”
李昭道:“不行,一定要讓薛立齋過來,去,想盡一切辦法也得讓薛立齋來。”
錢寧看了一下皇上,楊厚照心中暗想爲什麼一定要薛立齋呢?
他也蠻喜歡那個太醫的,但是那太醫還很年輕啊,才二十五六歲,阿昭有心上人不會是他吧?
不然阿昭好像也沒見過什麼像樣的男人啊。
這樣想,眸子一沉,不滿道:“幹什麼一定要找薛立齋?皇城落鎖了。”
因爲歷史中皇帝死的時候薛立齋不在他身邊,已經在南京了。
身邊所有的大夫都不行,而薛立齋是外科和內科的名醫,甚至現代中醫都要學習他的方子,讓這個人看一看,事情就算真的跟歷史不謀而合,興許還能治好呢?
李昭抓着楊厚照的手道:“楊厚照,你乖乖的,讓人去找薛立齋,然後咱們好好檢查一下身體,看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
隨後就想到了他會死,眼淚簌簌留下,聲音是情緒失控的哽咽:“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再也不和你鬧脾氣了,你就平平安安的就行。”
哎呦,這可以是意外收穫啊。
楊厚照睜大了眼睛問道:“你真的再不跟朕鬧脾氣了?你原諒朕了?”
到這時候還怕她不原諒她,李昭直接撲到他的懷裡,抱着人痛哭不止:“你做什麼事我都原諒你,你喜歡看小腳也給你看,你喜歡外國女人都給你叫進宮裡,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行。”
楊厚照眼睛看着上方的虛空,見李昭還趴着不動,他偷偷的摳摳耳朵:不是耳朵的問題,是他的阿昭真的說他想幹什麼都行,就因爲他摔了一跤?
這也太便宜了。
他楞完了之後大手撫着李昭的背問道:“那你愛不愛朕?”
李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被他的大手溫暖着,心裡話想都不想,脫口道:“我愛你啊,我當然愛你了,你千萬不要有事。”
楊厚照興奮的要坐起來,脫臼的地方卻疼的不行,他哎呦一聲,李昭嚇得心跳漏了半拍,離開他的身體,問道:“哪裡疼?肚子嗎?”
見他額頭瞬間一層冷汗,這回嚇得魂魄都要出竅,聲音一下子就啞了:“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你不舒服一定要說啊。”
之後就是很無助的樣子,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哭的不成語調。
這就有點太過了,他真的演的那麼好?表現的那麼痛苦嗎?
看着妻子這樣爲自己擔心,楊厚照心下一片柔軟,又十分內疚心疼,拉着李昭的手道:“阿昭,只要你說愛朕,朕就哪都不疼,也不會有事,你以後不許再說不愛朕了。”
李昭點頭道:“我愛你,我以後好好愛你,你不要扔下我不管。”
楊厚照咧嘴一笑:“朕怎麼會扔下你不管呢?以後朕再也不混蛋了,發誓,什麼女人都不看,也沒有阿昭好看,是不是?”
李昭很想笑,可是她心根本就不在這些甜言蜜意上,飛到了一個非常難熬痛苦的地方,楊厚照說再多的話她都沒心思聽。
只想確定他沒事。
於是硬擠出笑來,後道:“讓薛立齋來給你看看,聽話。”
說完又是一陣抹眼淚。
楊厚照咬了咬脣問道:“你不是喜歡那個話嘮吧?朕只是腿脫了臼,方纔是想讓你擔心,故意裝的很痛苦,你不要擔心。”
李昭哭着哭着又笑了,搖頭道:“萬歲爺一定是想安慰我,我怎麼會喜歡別人,就愛你,擔心你,看病要找最好的大夫。”
完了,這回說實話她還不信了。
不過就愛他就行,不是看上了別人。
楊厚照一邊摩挲着李昭的手,一邊看向錢寧:“還不去?娘娘說的話沒聽見啊,朕應該連帶着你一起罰,你也誘惑朕。”
漏網的錢寧:“……”
“是,奴婢這就去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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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立齋被人連夜傳喚進宮,急的鞋都沒穿好,到清寧宮門口的時候差點絆個跟頭。
這可是皇后點的人,錢寧親自將人扶起來:“大人,您小心點。”
“哎!”
薛立齋答應着,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尖遠的通報聲:“太后娘娘駕到。”
一定是皇上落水的事把她老人家給驚動了。
薛立齋錢寧連帶着附近的宮人忙讓出殿門的位置,跪倒一邊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