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氣氛太壓抑,田美娘識趣但是不甘心的走了。
她走後,張永和谷大用發現楊大爺哼着小曲回屋,心情不錯。
張永心想不對啊,這個醋缸竟然不生氣?
楊厚照心想,阿昭什麼人我不知道?
我又是什麼人阿昭不知道?
他們好着呢,阿昭怎麼會看上別人的男人。
平時生氣也不是生阿昭的氣,是那些男人不識相。
但是說阿昭會背叛他,打死他都不信,都是別的女人妒忌她妻子有這麼好的他,所以造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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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厚照這邊又準備走了。
宋涵佩卻真的在李昭的院子裡。
因爲前面在裝飾,根本沒地方接待他,就請到了後院堂屋。
李昭讓宋涵佩坐,宋涵佩坐在客人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目光看着遠方就是不看人,十分拘謹。
可是他是來找她的呀。
李昭先問道:“宋公子,您是碰到了什麼難事嗎?”
宋涵佩很想問她和楊兄弟進展到哪裡了。
但是這個東西十分私人。
那楊兄弟一表人材背景不俗,李娘子一個下堂婦,如果再嫁當然要找更可靠的後盾才行。
所以楊兄弟沒什麼不好,十分優秀,他詆譭的話根本說不出。
但是自己內心的焦慮總是揮之不去。
磕磕巴巴幾下,他道:“女子不易,詩中說做人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我娘常常跟我說,奶奶活着的時候就特別不容易,處處看人家白眼,時時要接受諷刺。
所以李娘子,你的難處我都能理解。
祝您找個好人家,楊兄弟是不錯,但是感覺年歲也不小了,而且家中好像很有權勢,這樣的男人,不會沒有妻子,您自己小心。”
李昭有些詫異,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宋涵佩要表達的就是祝福李昭,但是希望別被楊兄弟騙了。
但是交淺言深是大忌,而且男女授受不親,他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
匆匆站起,紅着臉道:“告辭。”
李昭:“……”
這人是屬兔子的啊?
但是李昭直爽也見過人情世故,宋涵佩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她感覺自己不是誤會。
她叫道:“宋公子,請留步,我有話對你說。”
宋涵佩聽的胸口砰砰跳,李娘子會對我說什麼?
李昭走到宋涵佩面前,笑道誠然道:“隔壁的那位楊壽兄弟,就是我的丈夫,我們是原配夫妻。”
“你……啊?”
宋涵佩所有情緒都凝結在臉上,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李昭。
李昭點頭道:“還請您保密,本來也沒什麼,可是現在大家都認爲我們是新相識的,那就這樣吧,免得天天被人輿論。
其實我們是原配夫妻,但是婆婆因爲我兩年沒有生育,所以我們起了矛盾,我就自己搬出來了。
相公怕我在外面吃虧,所以追了出來。
他對我很好,能遷就我,不是壞人。
錢三郎欺負我,我之所以敢勇往直前,就是因爲知道我相公會護着我,不然什麼都沒有,我哪來的勇氣啊?”
原來如此,還沒有下堂。
她的正直也是因爲有人呵護,所以有恃無恐。
怎麼會是這樣?
真是……
宋涵佩很是惱怒,他可是當真了,竟然騙他?
但是又一想,人家騙他什麼了?人家從來沒有掩飾婚姻的狀況,人家也什麼都沒對他承諾過。
反而發現他情緒不對,主動澄清,就怕是有後面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人家也沒什麼虧欠他的。
倒是人家夫妻兩個人拯救了他的祖產和這條街。
哎呀。
宋涵佩無奈一笑,用原來如此的諷刺笑容看着前方,然後又止不住的笑着看着李昭:“怎麼會這樣,你們是兩口子怎麼不早說?
呀,真是,不過是原配夫妻,楊兄弟能做到如此,真的是個好人,您好福氣。”
說完,他的笑意擴大,剛毅的下巴有種尷尬的釋然,最後是徹底釋然,爽朗的笑。
這種消除誤會還能不計前嫌繼續來往的笑容真好。
李昭也笑了,問道:“宋公子,我還能問您一個非常私人的問題嗎?”
宋涵佩道:“我沒有成親,還沒定親呢,這是真的。”
還是在怪她和楊厚照裝陌生人。
李昭笑道:“我想問您,爲什麼會考不中?”
這個問題讓宋涵佩羞紅了臉,然後道:“自然是技不如人。”
李昭搖頭道:“真的是嗎?四書五經背的不好?文章不會寫嗎?我看公子的爲人,可不像是不刻苦的人,也不像是寫不出好文章的人。”
是他的文章太犀利,曾經也請教過先生,說他言語刻薄,會讓考官不喜歡。
宋涵佩將老師的評語告訴了李昭。
然後羞愧道:“也可能是老師擡舉我。”
並不會如此,別以爲科舉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換個說法,不就是讀書遊戲嗎?
誰玩這個遊戲玩的好,誰就過關。
而既然是遊戲,是闖關的程序,就肯定有規則。
考題都是四書五經裡的話,官方指定書籍是朱熹的註解,然後寫作格式都是八股。
這是明面上的規則,而暗地裡的規則還包括考官的喜好,畢竟閱卷子的是人啊。
所以文章要寫的好,還要打動考官的心,這樣纔能有好成績。
宋涵佩的性格很可能太偏執,考官都是經歷過宦海浮沉的人,很少有人會喜歡刺頭,所以一看文章就能看出性格,排擠他也有可能。
李昭道:“送公子一句話,叫做剛者易斷。
還有一句話,但是這句話說之前,我想問一下公子,你希望自己中榜嗎?”
宋涵佩詫異道:“當然?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事開太平啊,讀書人哪有不想中榜的?
光宗耀祖是一面,還能實現理想呢。”
李昭點頭道:“我就等公子這一句呢,讀書人實現所有理想的基礎都是中榜,所以公子應該明白,暫時的委曲求全是爲了以後的大展拳腳。
如果您連寫遷就性的文章都不會,那麼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您怎麼能宦海揚帆,保護好自己呢?
自己都保護不好,又怎麼能拯別人實現理想?
這是個本末的問題,到底哪個是基礎,哪個是頂端,您好好想一想。
祝您高中。”